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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勇者的价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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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过早餐,罗咸扛着铁锹又上那个土坡去了。
  继续卖力挖了一上午,罗咸又撬开一副棺材。
  这棺材中的骨骼与第二个墓坑的相比,长度差不多,不过细看,骨头要细一些,也不知道是精灵还是女人。骨骼胸口的骨头全部向内挤压断裂,罗咸推测它生前应当是被什么大型魔兽猛力冲撞,导致了死亡。
  罗咸仔细翻着这具骷髅,在头骨下,翻出一些细细的黑色小弧形玩意,“有点像后厨大婶们别头发的木夹子”,罗咸把这些动气一一捡起,揣进怀里。
  而后把骷髅全部丢出去,开始撬木板。
  又一套木板到手,少爷要的桌椅今天就可以做齐全了,罗咸拖着薄木板往村里走。
  佛兰斯基在公告牌那里教拉西姆等人和村中的孩子。
  罗咸伸长脖子瞅了一下,觉得干了一上午活太累,先不去学数字了,他自顾进了屋。
  男爵在屋后的空地上,练习火球术。在这破村没有娱乐活动,他值得练习魔法打发时间,隐隐地进步了一些。
  “少爷,我回来了。又有收获,”罗咸叫道。
  “是什么?”男爵停下施法,随罗咸进屋。
  罗咸从怀里将拾取的黑色弧形玩意全掏出来,摆在桌上。
  男爵拿起一个,擦拭掉上面的泥土,细细观看,“不是铁的,像木头,但又比木头沉。带着半弧形,内外两圈有细缝儿,可以上下推错开,看这薄薄的弯曲样式,应该是女人用来别头发的。不过这做工比镇里妇人们用的发夹要精巧多了。”
  “能卖多少钱?”罗咸最关心这个。
  男爵快速数了一下,“一共九个,看这做工,我觉得一个能卖至少一银币”
  “乖乖,这么小一个玩意一个银币?”罗咸咋舌。
  “下午去那个勇者工会问问就知道了。”男爵把东西收起来,与上次那个项链放在一起。
  “下午我要学数字。”罗咸道。
  “啪!”罗咸脑袋挨了一下子,“我叫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哪那么多废话!”
  “哦。”罗咸揉揉脑袋。
  吃过午饭,男爵本打算先休息一下,再出发去勇者工会。
  罗咸问雷昂“雷昂大叔,少爷和我要去那个勇者工会看看,一下午时间够嘛?”
  “男爵大人和您?我估计有点悬。”
  “很远吗?”男爵问。
  雷昂说“男爵大人,那里靠边界,很考验脚程。一路不歇息的话,您的脚估计吃不消。”
  罗咸马上道:“少爷,那咱们早点出发,路上累了可以歇歇。”
  男爵想想也是这个理,道“那雷昂和巴图尔,跟我们一起去一趟那个勇者工会吧。”
  男爵从屋内把要变卖的东西带上,四人离开了村子。
  勇者工会黑土村的据点,果然如雷昂所说,具体村子很远。它紧挨着魔兽山脉的森林外围,处在一处树木茂密的山谷内,没有雷昂带路,平常人极难来到这里。
  “这个工会是不是有病,选在这么偏的地方。谁没事来这里啊。”罗咸等人站在一处关隘,此处已经能望见两处小山之外那山谷中的参天大树了。
  “征税官大人,勇者工会都是给探险的勇者服务的,自然会选择在这种靠近魔兽山脉之处了。”巴图尔道。
  “呵…哈…”男爵拄着跟木棍,喘着粗气,走了这么一趟,他的腿已经吃不消了,早知道这么累,让罗咸一人来就行了
  “少爷,加把劲,反过还有两座小山就到了。”罗咸给男爵鼓劲,他现在也没力气搀扶自家少爷了。
  四人终于走进了山谷,罗咸恍觉进入了一个奇妙的花园。
  山谷外是参差的林木,山谷内却只有几株大树,又大又高。大,是因为它们的低层树冠横向生长,遮蔽了几乎小半个山谷;高,是因为大树巨大的主干直溜溜向上,似乎能与山谷顶的林坡齐平。
  一道清澈的溪水从上谷上游流入,蜿蜒曲折,在大树旁边绕着,缓缓流出山谷。
  谷内有大片清幽幽的软草,与寻常的毒草杂草完全不同。
  大树的树冠明显专门修理过,虽然遮蔽了小半个山谷,树下光线依旧显得很充足,有光斑照射的地方开满了各色野花,成群的彩色飞虫在野花间飞来飞去。
  一间完全用一根根圆木立着搭建成的圆形大房子,就坐落在树冠之下。
  罗咸先前还认为没人会来这,现在他知道自己错了。他已经看见了好几波形态各异的“人”或者说生灵,从另外的几条道路走入山谷,都钻进了那大房子。那些“人”都没正眼瞧一下罗咸一行人。
  主仆二人跟着雷昂和巴图尔进了大房子,这里面的空间足足有十间营房那么大,分成了五个区域,每个区域都有矮小的木篱隔开。两个高处直接垂下大块木头板制作的牌子就在进门的两侧,上面用最大号的字迹写着大陆用文,还有图画示意。。
  男爵扫了一下那木头板,有“酒水餐食区”、“任务与情报区”、“贸易区”、“治疗区”、“财物兑换保管区”,倒是相对齐全,像是一个浓缩到只剩五项基础功能的伯爵府城。
  往里头走,便是人头兽脑攒动,确实是很热闹的一个地方。
  最大的一个区域内,全是桌子,坐着不少人类、狼人、巨熊、石头人、兽人等,喝着什么饮品和酒之类,那里的声音最嘈杂也最粗犷。不消说就是酒水餐食区了。
  男爵见到一个猪头人,正埋首,大口吃着面前餐盘上一个更巨大的烤猪头,“这算什么?同类相食?”
  “男爵大人,您要见这里的负责人吗?”雷昂问男爵。
  “让他出来见我吧”男爵说道,继续四处张望。
  “额,请往这里”雷昂领着男爵,到了张贴任务与出售情报的区域,男爵看见墙面贴满了各种公告,有悬赏查找某个人的行踪的,有招募队友组队猎杀魔兽的,有通缉某些罪犯的——自然不是寻常的罪犯了。
  来这个区域人倒是不多,区域另一侧摆着一张长柜台,只有三个女一男四个青年在柜台后。一个独腿的独眼怪站在柜台前,正掏出几个银币,递给柜台后的一名女青年。
  “福瑞会长在吗?”巴图尔问一个那站在长柜台后面的男行年青人。
  那个年青人转身,反手拉开后背的衣服,转过来,他的后背赫然是一张皱巴巴的老年大脸,大红鼻头,长长的银色眉毛。男爵与罗咸同时被这玩意吓了一跳。
  “HO,HO,是你们两个,”那张长在后背上大老脸咧开一个比食尸鬼还难看的笑容,“今天又有什么事儿?”
  “福瑞会长,这是我们黑土村的罗咸兵-罗德南男爵,罗德南子爵的子嗣。”雷昂把手伸向男爵,冲那张老脸介绍道。
  “嗷,是罗德南子爵的孩子,小家伙,你好…”
  “嗯?”男爵有些不解,这个怪脸人为什么对自己没有丝毫的尊重。
  “喂,老鬼,你竟敢不对我家男爵大人用敬辞?”罗咸不干了,先呵斥起来。
  “HOHO”福瑞会长又笑起来,大眼睛盯着罗咸看了又看,“有意思的漂亮小鬼。”
  它张开嘴,整个嘴巴分四瓣裂开。
  唰,一根长长的猩红舌头瞬间弹射出来,直接卷住罗咸的脖子,舌头间在罗咸脖子上舔了一下。
  “哕……”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长舌马上又缩了回去。它开始剧烈呕吐,吐出好些恶臭的绿色液体。
  一群正在喝酒的勇者们见到此情景,全都哄笑起来。
  “福瑞,你又尝到什么美味了?”有人大声笑问。
  隔壁那个独腿独眼怪也砰砰大力垂着柜台,嘿然大笑。
  福瑞会长吐完之后,脸色极其难看地说:“巴拉特人怎么一直就这么臭!”
  “你怎么知道的?”男爵讶异地问,除了父亲和自己,从没人知道罗咸是什么种族。整个公国内各个种族多的是,这个老怪脸竟然能一眼道出罗咸的种族。
  “小家伙,我见过的巴拉特人,比你家五代人见过的都要多。”
  “……”男爵不明所以。
  “这块地,是当年我向你的祖爷爷租下来的。”
  “哇?”男爵愣了愣“那你岂不是一百三十几岁了?”
  “男爵大人,福瑞会长是植物人种族,寿命很长的。”雷昂解释道。
  “原来如此,难怪”男爵了然,植物人种族他曾经在书上看到过。
  “既然你认识我祖爷爷,那就是老熟人。我就直说了,作为新任黑土村的领主,以后勇者工会的税收就直接交给我就可以了。”
  “没问题”福瑞答应道。
  “那个,你可以不可以提前支付几年的税收?”男爵问。
  “这可不行,契约已经约定好了。”福瑞拒绝道。
  “这样么,那便做罢吧。”男爵道。
  “还有事吗,没事我就不招待你了。”福瑞道。
  “没事了。”男爵说道。
  福瑞大脸的眼睛闭上,过一会儿,年青人转过身,反手把后背的衣服拉拢,拿起块布擦拭福瑞呕吐在柜台上的绿色浓汁,显然他常这样做。
  “喂?喂?”罗咸趴在柜台上,扬着手,在这个青年眼前左右晃动。
  “这位年青的勇者您好,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年青人彬彬有礼。
  “咦?”罗咸惊奇不已,“少爷,这是怎么回事?”
  “呵呵呵呵…”罗咸身后传来女人的娇笑:“小哥哥,想知道吗?”
  罗咸转头,见到一个身材十分火辣爆裂的女人,手中握着一大杯不知名的饮品,站在己方四人身后三步处。
  “这两个俊俏的小哥哥,想知道为什么吗?陪我喝点酒,我可以帮你解答哟。”
  酒水区里,原本在看福瑞出洋相的人,见到那个端着酒的火辣女子,有认识的故意大声道:
  “血寡妇,你又要霍霍美少男了嘛,真不要脸。”
  血寡妇头都没回:“放你娘的屁,有种晚上跟老娘大战一场。”
  “得了吧,我们可不想死那么快”
  “哈哈哈……”众人又哄笑起来。
  雷昂和巴图尔立刻移步上前,站在到男爵与罗咸身前,挡住这名女子,“这位勇者大人,请不要…”
  “啪!啪!”话还没说完,两人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摔到两柜台两侧地面。
  “两个常人,你们活腻了嘛?”女子的声音平淡而冷酷。
  雷昂与巴图尔急忙站起来,拔出背后的铁剑,面色焦急地盯着她,却不敢轻举妄动。
  血寡妇走近前,把杯子放在柜台上,又上前一步逼近罗咸,盯着罗咸的俊俏脸蛋。
  她探出右手,伸到罗咸面前,细长的指甲背顺着罗咸的脸颊慢慢滑下,“这细腻的肌肤,这触觉,这丝滑感”。
  她把手收回,抵在唇前,吐出猩红的舌头,舔了一下方才触摸罗咸的指甲背,“是这个味道,没错,就是这个味道。是他了,就是他了。”
  一股莫名的躁动忽然在体内涌动,贪欲占胜了理智,她的双眼的瞳孔突然涣散,只剩下两片血红色,“我要,我现在就要他”。
  她再次飞快探出右手,却是直接抓向罗咸的后脖子。她咧开嘴,露出上下四颗尖锐的獠牙,一把将罗咸的脖子往自己的獠牙下送。
  “住口!”男爵来不及多想,直接伸出手臂抱住罗咸的脖子。
  “啊!”男爵惨叫一声,手臂直接被血寡妇咬住。
  “我去,血寡妇发情了?”一干原本看热闹的酒鬼惊道:“老母牛生吃小鲜肉?”
  男爵发出惨叫的一刹那,原本柜台后仔细擦拭柜面的年青人突然出声了:“这位年青美丽的勇者您好,勇者工会内禁止打斗,违者,死…”
  这个“死”字刚出口,年青人已经伸出双手,他双手各执一把短小匕首。
  只是快速劈空划动,宛如一个杂耍艺人在抖刀花,没有什么夸张的动作,就挥出一层密密麻麻的刃网。瞬间,刃网直接没入那个女子体内,而后消失不见。
  于是,罗咸就看见了这样的情形:那个先前只需站着不动,就能把雷昂和巴图尔摔飞的女子,在罗咸面前慢慢地,一片一片地裂开,每一片都比镇民们售卖的方块海鱼糕还整齐。
  从裂开的裂缝中逐渐流出血水,她整个变成了一摊碎肉,轰然掉落在地上。
  男爵和罗咸都吓得定住。
  “姐姐……!!”一个撕心裂肺的声音从酒水区传来,一个看样子才十二三岁的小萝莉,冲了过来。
  “hohoho,好吃的东西…”福瑞的声音又响起来,那条长长的舌头从柜台后伸过来,一下子变宽。
  “唰”地卷走上一摊全部碎肉,吞入口中,只有一滩血迹证明曾发生过这么一件事。
  “啊!!!”小萝莉跪坐在地,继续发出凄惨绝望的叫声,她的双手不停拍打地面,已经全沾满了血寡妇残留的血迹。
  屋子内的其余人,对这样的情形似乎见怪不怪,依旧人来人往。
  小萝莉嚎哭了一会儿,站起来。
  她盯着在柜台后不停咀嚼的福瑞看了一眼,又怨毒地死死盯住罗咸与男爵二人。
  她将手上的血迹在细细涂抹在自己雪白的小脸上,手指间还有血迹没有擦干净,于是她把手指头伸进嘴里,将所有的血全吮掉。
  做完这些,她道了一句:“此仇,不死不休!”
  说罢,她转身,直接往外走。
  马上又有几个背着武器的“人”从酒水区出来,紧跟着追上她,一起离开。
  罗咸和男爵只觉得浑身发毛,手脚冰凉。
  这,这不干我们啥事啊,明明受伤的是我啊。
  男爵使劲第转过身,手止不住地抖着。他用尽全力,握住柜台上的杯子,把里面的液体灌进口里,他需要喝点酒,镇定一下。
  雷昂和巴图尔已经站起来了,回到男爵身边“大人,您还好吧?”
  “我…我…我还好…”男爵抖抖擞擞地说,手臂上被咬通的痛突然麻木了。
  “哈哈哈……瞧那小子,吓尿了…”屋内其余人此刻又都哄笑起来。
  罗咸也伸出颤抖的手,从男爵手里夺过杯子,喝了一口。噗!难喝得要死。
  罗咸见过很多死人,这么干净利落整齐地死在自己面前的,还是头一次。
  “那个…”罗咸努力地问柜台后的年青人:“我想问一下,您是几级剑士?”
  “这位年青的勇者您好,我是三级刺客,请问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
  “三…三…三级刺客”男爵怀疑自己听错了,三级,还是刺客,放在整个伯爵领地,也是一种完全可以横着走的存在。
  “那,那她呢?”男爵指着地上的那滩血迹。
  “男爵大人您好,她是一名一级巅峰游荡魔法师,请问我还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
  “一级巅峰魔法师…一个准二级魔法师…”男爵无法想象。
  一个准二级魔法师,就这样,轻飘飘地,死在了自己面前。“这一定是幻术,对,一定是幻术,”男爵抢过罗咸手里的杯子,又灌了一大口。
  罗咸对一级巅峰魔法师、三级刺客没有什么概念,只是刚才年青人杀人的方式太过惊吓,现在平复了一下,他发现少爷反而有些不正常了,这时候得自己出马了。
  于是他继续问“这里可以鉴定东西的价钱嘛?”
  “物资买卖和鉴定请去隔壁的贸易区哦,这里是任务发布区,请问还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年青人给罗咸指了指方向。
  “你俩就在这等着,我和少爷去一下那边”罗咸对雷昂、巴图尔说。
  搀扶起男爵,“少爷,来,我扶你”。
  男爵腿已经软了,在罗咸搀扶之下,一手拿着杯子一边靠着罗咸,来到了贸易区。
  这里的柜台后站着一名长相普通中年的女子。
  男爵从怀里把东西掏出来“我这些东西,值多少钱?你们收吗?”
  中年女子拿起项链,仔细端详,“一串普通的护身项链,已经失效了,只有料还能使用,半个银币。”
  她又捏起黑色弧形物品:“精灵族工艺制作的发卡,黑金木材质,具有辅助低级女魔法师魔法修炼的功效。这倒是不错的小玩意,一共九个,正好是一套,可以算二十个银币。”
  “发达了!”罗咸暗中捏紧拳头,比少爷预估的高了一倍。
  “我看你身上有魔力涌动,应该是魔法学徒吧。这个您不留着?”
  “可这是女人用的啊。”男爵说道。
  “没说只有女人能用,您这一头金发,别上黑色的发卡,也是可以的。”中年女子道。
  “算了,还是不要了。”男爵摆摆手。
  中年女子从柜台下取出一个盒子,将黑木金发卡装进去,放入柜台内。又随手将那项链也收进去。然后取出二十枚银币,五十枚铜币,交给男爵。
  “雇佣一个勇者的价格是多少钱?”男爵问。
  “您需要雇佣什么等级的呢?需要什么职业和种族呢?是魔法师还是剑士呢?”
  “剑士,二级的就行。”
  “一天需要十二枚银币。”中年女子答道。
  “嘶!”罗咸倒吸了一口凉气,拖拖男爵的手:“少爷咱们走吧,这不是咱们这种穷苦人家该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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