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

字:
关灯 护眼
笔下文学 / 历史军事 / 华夏格胡志 / 第50章 东岭世子 阔

第50章 东岭世子 阔

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依锦门关征兵之制,凡自备锋锐兵器者擢伍长,自备甲胄者擢队帅,自备战马者可入骑兵旅。
  ——《华夏格胡史集·南华卷·军武志》
  -----------------
  押送囚车的队伍从东北角的偏门进城,一路朝西行至内城。
  虽说战火肆虐已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可如今的朝风城依然没有一点繁华城市的气息,无论从规划布局还是从城内建筑来看,它都不像座都城。
  左谦裕从未见过如此古板的城墙和街道,进入内城后更是一惊,这里满是披甲佩刀的士兵,跟一座军营似的,一个十倍大的锦门营。
  “没想到来了朝风城还是关军牢。”魏无烬望着眼前这些营房一样的建筑说道。
  左谦裕严肃不语,看似镇定。
  “军牢民牢有什么区别,到头来不还是一死……”李肃语气绝望地说。他的状态最糟糕的,一路上几乎就没睡过,眼睛里全是暗红的血丝。
  通常情况下从戍关总营押送囚犯到朝风城需要五天时间,可押送左谦裕三人的囚车只用了三天。之所以日夜兼程,是因为所有人都盼着这事能早有定论。
  囚车行至监狱,三人被带到不同的独立牢房。牢门锁上的那一刻,左谦裕瞬间失了力气,瘫坐到地上大喘粗气,原来方才的镇定都是强撑,独处后那份被压抑的恐惧才从心头往外狂涌。
  牢门外的漆黑角落处传来一声轻微的异响,他倏地直起身子,惊喝一声:“何人在那!”
  缓缓地,一个人影从角落里浮出来,身材短小,圆鼻秃顶,丑得有些让人嫌恶。
  左谦裕聚神看向那人,强装从容道:“是谁?为何要躲在暗处!”
  “左旅帅方才是太累了,还是太怕了?”那人哂笑着走到了牢门前。
  见对方穿着上原官服,但看不出官署和秩级,左谦裕大声问:“尊驾如何称呼,官居何职?”
  “你不用知道我谁。”那人打量了左谦裕一番,自言自语道,“确实有几分英气,像是能干出这种事的人。”
  不知对方这话是褒是贬,左谦裕也没去搭腔。
  那人继续道:“左谦裕,你可知你犯的是什么罪?”
  “听说是死罪。”左谦裕淡然回道。
  那人“咦”了一声,问:“你就不害怕?”
  左谦裕怎会不怕,毕竟是掉脑袋的事,只是在从军的这几年里他养成了一个习惯,就是绝不在别人面前露怯。
  “做都做了,怕有什么用。”左谦裕努力使自己看起来平静。
  那人忍不住称赞:“你这人倒是特别,要早生个二十年,说不定也是个人物。”
  “大人是来审问末将的还是来调侃末将的?”左谦裕冷冷说。
  那人摇摇头:“都不是,我是来帮你的。”
  左谦裕懵了一下,下意识地拱起了手:“末将糊涂,请大人明示。”
  那人也不废话,直言说:“我有几个问题问你,如果你答得好,便有活路。”
  左谦裕:“大人请问。”
  那人问:“戍关营的入伍录册上没有你的户籍信息,你说你是流民,是否属实?”
  左谦裕投军时隐瞒了自己的身份,除名字外,登记的所有信息都系伪造。之所以名字不伪造,无非是盼着将来某天自己真的建了功业,“左谦裕”这个名字能从上原传到东岭,再传到父亲的耳中。
  左谦裕颔首道:“属实。”
  “是吗?”那人用狐疑的目光审视着他,“录册上说你入伍时自带了全套乌铁甲胄,多少高级军户都不曾有的乌铁制的装备,你一介流民怎会有?”
  “我在锻坊做过学徒,甲胄是在锻坊做工时给自己打的。”左谦裕随口编了个说法。
  “哦,是吗?”那人阴笑一声,接着又问:“那匹乌鬃驹又是怎么来的呢?”
  左谦裕故作不屑地说:“大人为何关心这个,比起煽动兵变、犯上作乱,窃马之罪岂不是有些微不足道?”
  “我何时关心你的马了,我关心的是你是谁。”那人忽地肃穆起来,“提醒你一句,你若是个流民,不管是私自出兵还是煽动犯上都能置你于死地,若你有其他身份,保不齐还有一线生机。你不过二十来岁,就这么死了岂不可惜?”
  左谦裕感到一丝警觉,心想难道对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他没有正面应答,而是反问那人:“大人希望我是什么身份?”
  “当然是你的真实身份了。”那人朗声说,“你不会连生你的父母、养你的宗族都忘了吧。”
  左谦裕当然不想死,但也不想让人知道自己是东岭世子。摒弃身份来上原投军,为的就是不沾东岭王室的光,眼下不但功业不成,却还要用东岭世子的身份来求活,这简直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末将的身份已在入军录册上写得清清楚楚,大人不必再问了!”他侧过脸去,不再看向那人。
  那人像是印证了心里的想法,笑着说:“查清一个人的身份并不难,左旅帅你多保重。”说完,便转身离开。
  此时,狱令正在监牢大门等候,从其紧张谦恭的样子可以看出,他不是在等普通人。
  见人影出现,他快步迎上,带着谄媚的笑容道:“相国大人,里面的逆贼可有招供?要是他不招,卑职有的是办法让他招。”
  方才与左谦裕见面的官员正是倪阔,他凛眼看向狱令,厉喝道:“谁说本相是去审问左旅帅的?你一个小小狱令,胆敢给人妄加逆罪?”
  本想去拍个马屁,怎料却拍到了马蹄上。狱令惶恐地躬下身,连扇自己两个耳光道:“下官失言,相国恕罪……”
  倪阔没再搭理他,径直向车舆走去。
  回到相府,只见辕门前停了一队人马,军人装束,严整有序。队伍中有一名将官打扮的男子,倪阔定眼一瞧,是锦山戍关军的主帅郭孝廉。他立即让车夫停下,下车朝对方走去。
  “郭将军!”倪阔拱起手,神色不乏惊讶。确实,赤霞关闹出这么大个事,作为戍关军主帅,他应该镇守大局才对,怎能丢下部属自己回来呢。
  “倪相国。”郭孝廉拱手回礼,笑容中带着浓浓的苦涩。
  “郭将军怎站在这里,为什么不到府衙歇息?”问完郭孝廉,倪阔立即责骂守门侍卫,“一群狗奴才,连郭将军都敢拦?每人领十鞭子,现在就去!”
  郭孝廉抬手制止道:“相国,不关他们的事,是我执意要在辕门等的。”
  “将军真是折煞倪阔了!”倪阔摆手指向辕门内,“快快,里面请。”
  进入相府公事房,倪阔屏退左右,亲手沏上两碗茶。
  “郭将军怎么回朝风来了?”倪阔将一碗茶端到郭孝廉座旁的案几上。
  郭孝廉作揖示谢,答道:“是将军下令叫我回来的。”
  倪阔愣了一下,问道:“王爷此刻让郭将军回来,所为何事啊?”
  “还能怎么样,锦门营缺粮骚乱,三个旅帅借机起势攻打了赤霞关,捅这么大个篓子,把我叫回来问罪呗……”郭孝廉苦言道,“相国,你可要替兄弟我说情呐,不是我不给锦门营调粮,是郡府一直在拖欠我们总营的粮食啊!”说完便站起了身,欲给倪阔行礼。
  倪阔连忙伸手阻止:“哎呀,郭将军又在折煞我了。”
  扶郭孝廉重新坐下,倪阔淡定说道:“郭将军勿忧,此事前后因果我也知晓,拖欠军需的是锦山郡守栾浚,王爷已经下令查办,作乱起势的是那三个旅帅,此时也关押在城卫营牢。你不过是有些失察,王爷骂你几句,顶多降你一级,不会有大罪过的。”
  “真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郭孝廉喟叹一声,骂咧道,“这三个逆贼,真他娘的是脑子进粪了,闹事作乱则罢,干嘛要去攻打赤霞关啊,还他娘的给打下来了……无天子授权,藩国私自对外族用兵可是谋逆啊!”
  确实,若只是锦门营内部的骚乱,镇压下来即可,若攻打赤霞关不胜,伪造成边境冲突也能糊弄朝廷,但眼下赤霞关已破,出兵攻打的事实都摆在了眼前,没了粉饰的空间,军事上的大捷反倒成了政治上的大麻烦。
  “郭将军喝口茶吧,不喝一会儿就凉了。”倪阔劝道。
  郭孝廉:“喝不下啊,相国……”
  倪阔端起茶碗,浅嘬一口道:“郭将军勿忧,事情没有你想得那么糟,北夏那边好交涉,毕竟是我们攻占了他们的关隘,舞阳地失去防守天险,着急的是夏族人,这纠纷如何解决,是战是和,主动权都在我们手上。朝廷那边确实会来问罪,但不会一上来就问谋逆的罪,上原有三十万兵,还是神威将军手下的三十万兵,朝廷忌惮着呢,一旦问责谋逆,事情就不好收场了。以在下之愚见,朝廷多半会让我们自行查办此事,只要我们最后能给朝廷一个说法,交出具体的犯人,这事就算过去了。”
  郭孝廉急声说:“最担心的就是朝廷叫自查,我是戍关军的主帅,论罪肯定是我首当其冲的。”
  “哎呀,方才都说了,起兵攻夏是下面人干的,冤有头债有主,你只是失察,怎会牵扯上你呢?”倪阔胸有成竹地说。
  “唉,这不是杀三个旅帅就能平息的,朝廷肯定会借机发难,为了让朝廷满意,王爷说不就拿我这个戍关军主帅去顶缸了……”郭孝廉神色沉重道。
  “你的意思是,这三人的分量不足以担起此罪?”倪阔问他。
  “肯定不够啊!”郭孝廉脱口道。
  “要多大的分量才能担得起这罪呢,倘若这三人里有东岭世子呢?”倪阔又问。
  郭孝廉听得一懵:“相国,这从何说起啊?”
  倪阔没有立即回应,而是走到书橱旁取出封信递给郭孝廉。信函上抄录的是东岭左家的近五代的族谱,其中左浩钧长子那格里赫然写着“左谦裕”三个字。
  郭孝廉盯着名字琢磨了半天,将信将疑道:“会不会正好重名啊?这天下姓左的那么多,即便在东岭也不只王室一族姓左啊。
  倪阔道:“我派人查过左谦裕的入伍登记,户籍一栏上写的是流民,如此草率明显是有意隐瞒。除此之外,录册注明他入伍时自带了乌铁甲胄,以及一匹雪蹄乌鬃驹,一个流民不可能有这些东西吧。”
  “雪蹄乌驹?”郭孝廉拧眉看向倪阔。
  “没错,正是上原的雪蹄乌驹。”倪阔确认道。
  “这不可能吧,雪蹄乌驹产量极少,而且只有……”郭孝廉像是想起了什么,双目陡张道,“对了,几年前齐将军送出去过一匹幼马!”
  倪阔顺势接道:“那匹幼马送到了琼涛,给了东岭王左浩钧,是不是?”
  郭孝廉重重吁了口气,没好气地说:“他娘的,堂堂东岭世子,跑到锦门营来胡闹什么,我听说他还是此次事件的主谋!”
  倪阔不以为意道:“他投军的原因我不关心,我只关心一旦朝廷知道是东岭世子带头攻打赤霞关,会作何反应?”
  “那局势可就彻底乱了!”郭孝廉大呼道。
  “乱,就对了。”倪阔一字一顿道。
  “相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郭孝廉一脸怔然地看着倪阔。
  倪阔笑道:“郭将军,你仔细想想,东岭世子隐藏身份到锦门营投军,在军营缺粮的情况下煽动士兵攻打北夏关隘,朝廷若听到这个消息,问罪的矛头还会指向我们上原吗?还会在意戍关军的主帅是谁吗?”
  郭孝廉恍然大悟,倪阔此举是在转移矛盾,让朝廷认为是东岭从中作梗,设计挑拨上原和中原朝廷的关系。
  倪阔紧接着又道:“自太祖建朝以来,朝廷就因上原的兵权耿耿于怀,十几年过去了,看似两边相安无事,猜忌和盘算却没停过。朝廷之所以不敢轻举妄动,一是忌惮上原军本身,二是看不清东岭的态度。东岭虽小,但位于两原交界之侧,如一根芒刺,可以说朝廷越是不信任东岭,两原之间就越太平。”
  “妙啊,真是妙啊!”郭孝廉兴奋得猛拍大腿,“相国此计,既能淡化上原谋逆之嫌,又能引起朝廷对东岭猜忌,简直是一石二鸟!”
  倪阔道:“待我向王爷禀明左谦裕身份,献出此策,郭将军的困局自当迎刃而解。”
  听到这,郭孝廉忽又泛起忧色,低声问:“相国,说起来咱王爷和东岭王的交情可不一般呐,若他知道左谦裕是东岭王的儿子,会不会不纳此计啊?”
  倪阔别过身子朝半空作了个揖,神色笃定地说:“郭将军放心,王爷何等雄主,是不会在此等大局面前徇私的,况且朝廷也不会杀左谦裕。”
  “这话又怎么说?”郭孝廉又问。
  倪阔解释道:“朝廷也顾及与东岭的关系,若一刀把他们的世子杀了,东岭岂会善罢甘休?朝廷不仅不会杀他,搞不好还会帮他洗掉死罪。”
  郭孝廉越听越糊涂,呆愣的脸上尽是迷惘。
  倪阔继续说:“左谦裕活着,朝廷才有拿捏东岭的筹码,可是作乱谋逆之人是不可能有活路的,所以为平天下悠悠之口,朝廷只能刻意掩盖其作乱谋逆的事实,用小罪替大罪,既保其性命,还能将人拘禁在凌京城,挟持东岭。如此一来,赤霞关之事便无谋逆性质,上原不就彻底脱身了吗?”
  “相国真乃安邦治世之奇才啊!”郭孝廉对倪阔佩服得五体投地,由衷赞叹道。
  倪阔摆了摆手:“先别急着夸我,眼下需确认营牢里的左谦裕就是东岭世子,此事必须慎之又慎,一旦出了错,那就是我们在挑拨是非了。”
  “不会吧……身份还没有坐实吗,他到底是不是东岭世子啊?”郭孝廉又开始慌了。
  倪阔无奈说:“实不相瞒,在咱俩见面前,我正好去了一趟营牢。即便我以活命为饵,左谦裕都坚持说自己是流民。”
  “大刑伺候啊!”郭孝廉高声说。
  倪阔摇头道:“此人不是庸夫,来硬的可能会坏事。他与我素未谋面,也不知我官居何位,有所防备是正常的,要是一听到可以活命就说自己是,反倒令人生疑。”
  “这承认也不行,不承认也不行,那要怎么办?”郭孝廉埋怨着道。
  “郭将军放心,真的假不了,没什么谎言经得起较真。”倪阔看着案几上的茶碗,“真的不尝尝这茶吗,再不喝可就真的凉了。”
  “唉,但愿如此吧……”郭孝廉端起茶碗,深深咽下一大口。
热门推荐
三国:我帮刘备种出万里江山大唐开局震惊了李世民晚唐浮生神话版三国封侯日月风华汉鼎余烟迷踪谍影数风流人物我真不是木匠皇帝三国:造反被曹操窃听了心声寒门宰相1635汉风再起皇明皇太孙大秦:我长公子的身份被识破了抗战之最强兵王留里克的崛起晋末多少事红楼之荣亲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