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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这是咱们第一次见面,但我看您一眼就知道您是个聪明人,安东尼奥先生。我很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弗朗西斯科毫不掩饰地赞赏道。
“有些话我不明说,只是打个眼色,聪明人常常都能心知肚明,而不是像一些未开化的蛮子那样,需要我一遍遍的讲个半天,他们才能理解半分不到。尝尝这茶吧,安东尼奥先生,昨天上午才从底格斯山上采下来,马不停蹄地送到我这来的,我保证绝对称得上是绝品。”
“谢谢,我不喝茶。”安东尼奥再次冷漠地拒绝。
“那我们就再来谈谈我那批货的事吧。”弗朗西斯科好像完全没有脾气似的,依然笑呵呵地对安东尼奥说,“您打算怎么补偿我?”
安东尼奥的眉毛向上跳了一下,这个男人终于要表明他的意图了。
“您觉得我该怎么补偿您?”安东尼奥不动声色地将问题抛了回去。
弗朗西斯科咂了一下嘴巴,掰动着自己枯瘦的几根手指说道:“让我算算,这个月的货我花了多少钱来着?1万还是2万阿尔?还有后面两个月,我也是提前把账给结了的。这一共有……5、6万阿尔了吧?”
“您知道我没有那么多的钱。”安东尼奥眯起了眼睛,他很清楚弗朗西斯科意不在此。
“没钱?那没事,没事,几万阿尔对我来说虽然不是小数目,但也不算伤筋动骨。”弗朗西斯科满脸笑意地揉搓着手掌。
“不过话是这么说,我的损失到底还是您导致的,这也是无可争辩的事实,所以您是不是应该,帮我一点小忙呢?”他仰起头看着站在面前的安东尼奥,眼神诚挚而恳切地问道。
“……我可以拒绝吗?”
“您是个聪明人,您应该清楚这个选择会为您,为您的部下和同胞带来怎样的后果。”弗朗西斯科无动于衷地笑道,提醒了一下他目前的处境,“他们现在可全都在我这里啊。”
安东尼奥的拳头忽地握紧了,他铁青着脸,用暴躁而狂怒的目光紧盯弗朗西斯科那张见不出多少威胁的面容。弗朗西斯科同样回望向面前这个不安分的伊塔瑞亚人,他的眼神毫无畏惧,甚至还带着点戏谑。
可安东尼奥并不能用自己的愤怒击倒这个病弱、苍老的男人,他无法威胁到他。
两人这么对峙了一分多钟,还是弗朗西斯科率先笑了一声,打破了此时的僵局。他拿起靠在椅边的铁钳,从身旁的木桶里夹起一块木炭放到壁炉里,让火烧得更旺了一些,而后转头对安东尼奥说道:
“您别紧张,安东尼奥先生。既然您现在在我家里待着,那您就是我的客人。我想我们两之间的关系没有必要闹得这么僵。我只有两个请求,听完这两个请求,您再做决定也不迟。”
安东尼奥紧握的拳头稍微松了一些,他再次拿起毛巾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转过头去看向那团炉火,沉默了片刻后问道:“您想让我做什么?”
弗朗西斯科从怀里取出一本黑色的簿子,打开来在安东尼奥的面前晃了两晃:“首先,我想请您帮我解释一下这本账簿的内容。”
“你……”望着这本熟悉的账册,安东尼奥不由得怔住了,“它怎么会在你的手上?”
“用了一点小手段拿到的而已,这您就不用管了。”
“你找人去偷的?”安东尼奥的胳膊颤抖了两下,愤怒再次出现在了他的瞳孔之中。“找的谁?伽达莫尔?还是收买了我的人?”
“我说了,它怎么来的不重要。”弗朗西斯科笑着把簿子放在手中翻看了几页,不轻不重地敷衍了过去,“重要的是,您能不能帮我解释一下其中的内容?”
安东尼奥紧着眉头看向这本账簿,在嘴角不安地上下起伏了四五次后,他坚决地吐出了一个“不”字。
“唔……您还真是个守口如瓶的人,我很钦佩。”弗朗西斯科略带嘲讽地赞叹道。他伸出左手扶住额头,略微思索了片刻,继而轻笑了一声,说道:“您不愿意解释,我也可以理解——我就直接说我的第二个请求了,也许您在听完这个请求后,会回心转意。”
他这么说着,再次悄悄地咳嗽了一声,他的身形在这一刻突然透露出一种阴冷而卑鄙的气息,但他的表情却没有什么变化,仍然带着那副说不清是情真意切还是假模假样的笑容,缓缓地说道:“我想请您,帮我猎杀一头野兽。”
“……野兽?”
“是的,野兽。”弗朗西斯科扶住自己的下巴,用笃定的语气说道,“一头凶猛的,红色的野兽。”
安东尼奥的心脏忽然惶恐不安地搏动了一下,即便弗朗西斯科没有明说,但他的脑海中还是不自觉地浮现出了一个名字,一个无法让他忘却的名字。这个名字在他的脑海里不断地旋转、奔腾、跳跃,把他的头冲撞得发痛、发胀、发热。那股黄色的,发了癔病似的状态又出现在了他的身体里,他的呼吸变快了,神志也变得越来越模糊。
他好像在恐惧,在担心,在害怕,害怕弗朗西斯科说出那个名字,可他似乎又在心底里渴望,渴望弗朗西斯科能说出那个名字,好让他能亲手去实现一件期盼了多年的夙愿。
“我猜对了。”弗朗西斯科看着他这副模样,在心里放肆地笑了出来。都说“人心似海”,这句话其实不太对。人心确实是很能藏污纳垢的,但不可能把一切都藏得严严实实,干干净净。总有某些感情或欲望,是人根本隐藏不了的。
而自从看到安东尼奥的第一眼起,他就已经将这个伊塔瑞亚人那深埋在心底的疾病看了个七七八八了。
他一面在心里放声大笑,一面咬着指甲,古波不惊地继续说道:
“我想请您,帮我猎杀那头‘雄狮’,那头‘海华斯的雄狮’。”
安东尼奥没有回应,他如同痴呆了一般站在原地,愣了足足有一分钟。在这一分钟内他连一下都没有动过。直到弗朗西斯科轻轻咳了一声,他才稍微回过一点神来。
他打了个冷战,仿佛是刚刚从冰水里爬出来一样浑身哆嗦个不停。为了镇定下来,他迈开大步坐到了那把为他准备好的椅子中,端起那杯已经化为热饮的冰茶一饮而尽,随后静悄悄,直愣愣地望着对面那个笑容和煦,气质儒雅的男人。他的双眼已然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只留下一股充斥着瞳孔和头脑的,昏黄的亮光。
壁炉里的炭还在烧着,房间里仍然很热。然而安东尼奥却一点都不在乎。即便他现在汗流浃背,包括拖鞋在内的一身衣服都被汗水给浸得透湿,他也浑然不觉。因为壁炉里的这点小小的火焰,与他心中燃烧了十几年的仇恨相比,实在不值一提。
“那么,我想现在。”弗朗西斯科笑眯眯地将黑色簿子递到安东尼奥的眼前,“您应该愿意解释一下这本账簿的内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