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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下文学 / 玄幻奇幻 / 风雨人生之苦难与期盼 / 第三十二章

第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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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章
  到了深秋季节,鲁西北大平原上往日那繁忙的景象不见了,大地里除了枯草败叶、匍匐在地面上的越冬小麦和几个稀少的行人,到处都一片寂静,漫长的农闲季节也就此开始了。
  干旱一直都是困扰鲁西北农业生产的发展的关键因素,是农民最犯愁也最无可无奈的事。在没有成立合作社之前,一旦遭遇旱灾,只能祈求老天爷、龙王爷开恩下一场透雨。如果老天下雨还有点希望,如果不下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庄稼一天天枯萎甚至旱死。过去,虽然也集资打过井,但是,都是吃水井,没有打过一口灌溉用的井。不是不想打井,是因为谁家都不愿意把井打在自家地里,没打井的地井。合作社成立以后,很多事情都好办多了,尤其是打井,方便多了。深秋季节虽然天气很冷,却是打井的最有利的时机,各村都相继开始打防旱用的井了,经过商量,城关村也决定打几眼灌溉用的井。
  金县虽然是平原地区,但是地质情况却很复杂,用老百姓的话说一步三换土。相隔几尺远,土质就两个样不说,有的地方还有暗河和流沙。水质也不一样,在城关村西面有两口井,虽然相距不过五六米远,但是,一口井里的水是甜的,而另一口井里的水则是苦的,足见地下结构之复杂。
  打井不仅是一个重体力活,而且也很遭罪。到了深秋和初冬时节,尤其是刮西北风的时候,常常达到寒风刺骨的程度,井下比地表面更冷。尤其是快要打出水来的时候,冒出来的泥沙和水有半米深。因为没有雨靴,井下的人都只能光着双腿和双脚都泡在冰凉冰凉的水里。上身防水的东西也只不过是一块油布,当装着泥沙的柳筐升到人的头顶以上的时候,漏下来的沙子和水全都落到了人的头上身上,全身都湿的透透的,个个都变成了落汤鸡,寒气直往骨头里钻,不管你体格有多健壮,都冻得浑身如筛糠一般打哆嗦,在下面干一会儿就得上来烤烤火,等暖和透了再下去。
  劳动环境不好倒也能忍受,让人提心吊胆的是,往往处于死亡的边沿。那时候打井,都是先挖到一定深度后然后再砌砖,砌好了以后再继续往下挖,当井壁沉到一定程度后在砌砖,直到打出水来为止。活看上去似乎并不难,但是,也不是所有的人都干得了的。往下挖的时候,必须保持井壁下沉时均衡一致。如果下沉不一致,井壁就会出现裂缝而倾斜,甚至倒塌。出现裂缝或者倾斜,对人的威胁还不是太大,采取措施还来得及。最危险的时候是接近地下水源的时候,如果仅仅是土质松软,对具有丰富经验的人来说,还是能保证整个井壁同时均匀地下沉的。但是,当遇上流沙的时候,由于地下水的压力很大,地下水在往上冒的时候会同时把沙子带上来,井壁四周的下面瞬间就会出现一个洞,如果洞小,井壁只是倾斜或者出现裂纹,塌不了。如果洞太大了,井壁瞬间就会倒塌。由于猝不及防,被砸伤算是幸运的,被活活地埋在井下虽然不常见,但是,也不止一次的发生过。因此,即使给双倍的工分,也没有人愿意到井下干活。
  这天,井已经打下去两丈多深了,已经开始渗水了。就在这时候,井壁出现了裂缝,并有轻微的倾斜。井下的人都急忙上来了。很多社员看了以后,都皱着眉头不声不响地跑到一边坐着去了,有些人悄悄地走了。张忠良格外仔细地看了一遍又一遍井壁的裂缝,觉得不能再继续往下打了。
  “杨社长,俺仔细看了看,如果仅仅井壁出现了裂缝倒也问题不大,关键是整个井已经开始倾斜了,说明下面的土质发生了变化,到底是什么情况,虽然说不太准确,但是根据以往的经验和这一代底下的土质情况,下面极有可能有流沙,人命关天,依俺看还是算了吧,不能再继续往下打了,换个地方重新打吧。”张忠良对杨占全说。
  “井的四壁虽然有裂缝也有点轻微的倾斜,但是,并不严重。出现这种问题的原因很多,哪能断定下面就是流沙或者暗河呢?如果因为这点事就放弃了,这么多人费劲巴拉地干了这么多天了,不是白干了吗!别不珍惜社员们的劳动,把针鼻大的事说的比笸箩还大!俺看没啥问题,应该接着干!”钱有利侃侃而谈。
  “钱有利,俺不是不珍惜社员们的劳动,俺珍惜的是社员的生命!什么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种情况过去也不是没有出现过,麻皮大意会铸成大错的!”
  “你总是大惊小怪!找几个有经验的人下去,改变一下挖土的方法,就可以把倾斜的井壁纠正过来!为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而不顾九千九百九十九,岂有此理!”
  “杨社长,扔了九千九百九十九也比砸伤了人或者砸死人强,千万不能冒险!”
  “张主席,你多虑了。我觉得钱会计说得有道理,不一定会出问题,接着干,看看再说。”
  杨占全没有理会张忠良的忠告,抬起头看了看周围的人,发现几个有打井经验的人都不见了,他知道他们为什么走了,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在城关村,虽然会打井的人并不少,但是,李文翰不仅每次打井都要下井,而且下井的次数也最多。前几天,他一直在井下干活,这两天感冒发烧了,赵金芳劝他歇两天,可他并不在意,说越是歇着越不爱好,喝碗姜汤,干干活出出汗就好了。所以,按照老习惯喝了两次姜汤依然坚持干活,不过,在井上干活没有下井。井下出现问题以后,别人趁休息的时都偷偷躲开了,他没有走,和往常一样坐在一边和几个社员唠嗑。钱有利一看李文翰还在,又打起了李文翰的主意。
  “谁说能下井的人都走了,李文翰不是还在吗,让他下去好了!”
  “他着凉了在发烧,没病的都不下井,让一个有病的人下井,大伙该说我鞭打快牛不通情达理了。”杨占全有所顾虑。
  “鞭打快牛,这和鞭打快牛扯得上吗!他这几天不是天天都在干活吗,有什么病,有啥不通情达理的!再说了,都吃五谷杂粮,谁还没有个头疼脑热的时候!你也不下去他也不下去,难道到其他合作社雇人来干不成!”
  “钱会计、张主席,咱们到那面说话去。”杨占全说。
  “干嘛到那面说去!这又不是什么私弊事,干吗偷偷摸摸的!”
  “你说话跟大喇叭似的,说的那些话又根本不在理,,文翰是什么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越来硬的他越不怕你,跟你干起来,你能把他咋地!别说李文翰听见了对你不满,社员听见了,谁能同意你的意见的?不群起而攻击就算便宜你了!你可以不在乎,我是社长,不能不在乎!走,到社员远一点的地方去说话。”
  三个人走到离社员稍微远一点的地方后,钱有利依然喋喋不休大喊大叫。
  “俺不就是说话声音大了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俺天生就这个样,改不了了!俺就纳闷了,你的胆子咋越来越小了!就算有人不满意,难道听蝲蛄叫就不种黄豆了!咱是在安排生产,不是老娘们偷汉子,有啥好怕的!不管让谁干都必须服从分配,让干啥就必须干啥、让咋干就得咋干,决不允许挑挑拣拣,好干的活都抢着干,不好干就都躲得远远的,拿领导的话当狗放屁,愿意听就听不愿意听就不听,领导不就成了庙里的泥胎摆设了吗!不就乱了套了吗!你不能跟老娘一样,不是前怕狼后怕虎就是磨磨唧唧,哪有社长的样子!”
  “什么前怕狼后怕虎,跟老娘一样?你说话能不能正经点,别把谁都不当回事!”杨占全不乐意了。
  “俺不是拿你不当回事!别的合作社的社长都权威十足,腰杆挺得溜直溜直的,吐口吐沫都是钉!你以为你那样做社员就服你了?社员就拥护你了?你咋比小孩子还天真呢!社员们不但不说你好,还得嘲笑你像老和尚的帽子一样——软塌塌的!”
  “钱会计,不管什么事,你不是信口开河就是张冠李戴风马牛不相及地胡咧咧!你可以不计后果,但是,社长和管委会不能不计后果!一旦出了事,领导也好社里也好是要负责任的!俺不是怕担责任,担责任也要看担什么样的责任!拿社员的性命当儿戏去冒险,这样的责任谁也担不起!杨社长,俺不同意继续干下去,也不赞成让李文翰下井!不能一遇到危险的事困难的事就让李文翰上,不公道!”
  “张忠良,除非俺不说话,只要俺一说话,你非往歪里揣摩俺不可,你咋对俺有这么大的成见呢!你不和俺钱有利拧着干心里不舒服呢,还是怕你把你当哑巴卖了!”
  “钱有利,俺确实对你有成见,成见就是你唯我独尊,从来不尊重别人!钱有利,一片云彩也好一只鸟也好,尽管它在天上,只要它从面前飞过,就会留下影子。一个人也一样,不管干什么事也都会留下影子,那影子不在天上也不在地下,而是在社员心里!钱有利,你如果想给大家留下一个好念想儿,无论干啥都要把心放正了,心不正做不出正经事来!”
  “什么云啊鸟啊,俺问你,俺的心咋不正了?俺这么做,本来是为合作社和社员的利益着想,你偏歪曲俺,说俺心不正!张忠良,不是俺心不正,而是你的心不正!俺只问你一句话,社员们辛辛苦苦地干了这么多天了,就凭你一句话说不能干就不能干了?难道别人的意见都是错的,唯独你的意见是对的?你口口声声说负责任,其实,一遇到事,你就怕担责任躲得远远的!再不就说好话送人情落好人,把别人出卖了!张主席,你是贫协主席,城关村的老干部,尽管你的嘴比别人的大,那也不能把方的说成圆的把圆的说成方的,随便污蔑人攻击人!”
  “钱有利,你说的这些胡编乱造弯曲事实的话,有人相信吗!钱有利,城关村会打井的并不只有李文翰一个人,而且李文翰还在闹病,你为什么非让他下井不可!钱有利,你总觉得自己做事有理有据滴水不漏,其实,你的司马昭之心人人皆知,你再能巧辩,也掩不住你的用心!”
  “会打井的是不只有李文翰一个人,但是别人都不在怎么办?至于感冒了,难道到井下就能死了吗?俺为什么让李文翰下井原因太简单了,他是红旗手,是人们学习的榜样,应该起模范带头作用,让大伙看看红旗手的觉悟,难道他不应该下井吗!”
  “钱有利,你说的是正当的理由吗?钱有利,李文翰是一个硬汉子,你以为他不敢和你以死相拼吗?你错了,李文翰尽管哥一个,但是,就算你哥几个一起上,也不是他的对手,也足以置你于死地!何况,他不会永远孤身一人,未来他们家什么样,你们家什么样,还用俺告诉你吗!”
  “钱有利,你说的是正当的理由?钱有利,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李文翰是一个硬汉子不是兔子!你以为他不敢和你以死相拼,即使拼也拼不过你们钱家!钱有利你错了,李文翰尽管哥一个,但是,不仅足以致你于死地,就算你哥几个以上,也不是李文翰的对手!何况,李文翰眼下是孤身一人,但是,他能永远孤身一人吗!未来他是什么样的情况,你又是什么样的情况,还用俺告诉你吗!”
  “张忠良,嘴是你的,你爱咋说就咋说!俺过去一直想不明白,你为啥总挑俺钱有利的毛病!为啥俺说啥都不对你的心思!现在俺想明白了,你无非两个目的:一是树立自己的威信,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机会讨好李文翰等人,拉拢那些看不清你的真面目的社员,把杨社长拱下去,自己重新回到领导岗位上来,像土改时那样,发号施令;二是,由于俺钱有利妨碍你实施你的阴魔鬼计,打乱了你夺权的计划,所以你把俺视为眼中钉和绊脚石,想方设法地把俺整下去,为达到自己的目的铺平道路!张忠良,想把俺钱有利整趴下的人还没出生呢!你尽管整好了,俺钱有利过去不怕你,现在依然不怕你!张忠良,不要再张牙舞爪的了!要想把俺整垮了,只能等到下一辈子了!不过,如果投错了胎,恐怕还赶不上现在呢!至于李文翰,从上一辈子到现在,他李文翰把俺钱家咋地了?俺钱家是他想整垮就能整垮的吗!他永远不会有你所说的那一天!他永远不会有你所说的那一天!”
  “钱有利,你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泼皮、无赖、祸害!你下胡不倒俺张忠良!也吓唬不到城关村的社员!水能载舟也能覆舟,多行不义必自毙,你一个小小的蚂蚱,再蹦跶也改变了共产党的天下!”张忠良不想再和钱有利说话了,对杨占全说道:“杨社长,千万不能冒险!损失点工分不算啥,一旦出了事,后果不堪设想,还是换个地方重新打吧!”
  “你说得轻巧,那是一点工分的事吗?咱城关村啥事落在别人后面过?现在各个公社都在打井,如果咱们城关村的第一口井就弄砸了,人家会咋看咱们?你是贫协主席,既不丢人也损失不了啥,可杨社长呢,人家会咋看他咋说他!一旦杨社长在群众和上级心目中威信扫地,他这个社长还能保得住吗!不过,这是正是你最想看到的,你根本不在乎杨社长的微信和声誉,巴不能得出事呢!再说了,让你这么一说谁还敢下去?杨社长还咋下决定?你这不是故意扰乱军心和干扰杨社长的决心吗!你张嘴就是什么原则,闭嘴就是这群众那群众,再不就是什么光明正大,你这是拉大旗作虎皮,包着自己去吓唬别人!拿关心群众做幌子干涉社长的工作!张主席,你是副社长,不是社长,不能不知道谁服从谁,你想当城关村合作社的婆婆可以,但也不能抬高自己贬低别人吧!”
  “钱有利,俺张忠良心正、行得正,不是你钱有利能歪曲了的,也不是你钱有利想打倒就能打倒的,比枉费心机了!”张忠良知道自己说啥都于事无补了,但是他不得不最后再提醒一下杨占全:“杨社长,别人可以置身事外,俺张忠良是共产党员,俺虽然没有决定权,但是,俺不能置若罔闻!希望你明辨是非,不要做出错误的选择!何去何从你决定吧!”
  本来张忠良的意见就不符合杨占全的心意,经钱有利一巧辩和挑拨,杨占全的心里立刻涌上来一股不满和怒气。认为张忠良确实不把他这个社长放在眼里,把自己当作诸葛亮和婆婆,把我杨占全当成阿斗、儿媳妇,到处指手画脚,啥事都得听你的,弄得我缩手缩脚伸不开腰。你是一块地地道道的顽固不化的绊脚石,令人讨厌憎恨!你虽然是个副社长,如果不好自为之再干扰我的工作,我杨占全不会再迁就你。
  “张主席,钱会计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现在才刚刚渗出点水来,井壁虽然有些倾斜和裂缝,但是不大,不一定是暗河和流沙造成的,问题还没有那么严重,不能让社员的汗水白流,我的意见接着干!”
  “杨社长,千万不能干没把握的事!这样吧,把其他管委会的成员和有经验的社员都找来,听听他们的意见,然后再做决定。”
  “张主席,你说话咋出尔反尔呢?你刚才还让他何去何从自己决定呢,杨社长定了,你又出来阻挡,你到底想干啥啊?难道杨社长连这点事都做不了主?你还让不让杨社长干工作了!看来,你当不上社长不会善罢甘休的,杨社长,你把社长让给他好了,何必遭这个罪呢!”钱有利趁机又挑拨道。
  “张主席,我不是三岁的小孩子!你一会儿这样一会儿又那样,想方设法地让我按照你的意见办,你也太固执了,固执的不近情理了!”杨占全不耐烦了。
  杨占全不想再搭理张忠良,独自找李文翰去了。
  “老李,其他几个有打井经验的人都不在,只好让你下井了。”杨占全对李文翰说。
  几乎所有的社员都认为不能再接着干了,一听不仅接着干,而且不让没病没灾的人下井,却要让正在闹病的李文翰下井,都觉着不但不近人情,是明目张胆的欺负人。赵金芳更没想到杨占全会这么做,虽然知道是咋回事,但是,也不好发火。
  “杨社长,他着凉了正在发烧,井下那么冷,两条腿都泡在水里不说,浑身也都被水淋透了直往下流水,没病的人下去都受不了,他能受得了吗?等他好了再下井,这次就别让他下井了。”赵金芳说。
  “你看看,会打井的人都走了,如果他不下去就得停工,如果不及时处理,井就有可能报废了。如果报废了,损失可就大了,你总不能看着社员的汗就这样白流了吧!”
  “杨社长,俺也不希望社员的汗白流,但是,并不是离了俺孩子他爹井就打不了了。会打井的人是都走了,是因为啥走的,他们之所以都走了自有他们走的原因,俺不能随便乱说。他不下去就得停工,井就报废了,只好让他下去了,能说得过去吗?”
  “说不过去?那你说咋办!”
  “杨社长,让俺说咋办,你是社长,俺是一个社员,不是合作社管委会的领导,你没有办法,让俺说怎么办,你这不是刁难俺吗!你的意思如果俺拿不出办法来,只能让俺孩子他爹下井了!县官还不差病人呢,你能不知道怎么办嘛!”
  “赵金芳,让李文翰下井,又不是让他上刀山下火海去送死,你为什么就是不同意?你明明是不服从领导拖后腿,还说我刁难你,让俺背上一个不负责任、不关心社员疾苦的名声,你的城府可够深的!我不和你计较,希望你不要光考虑自己的得失,也得替社里想一想!”
  “俺是应该替社里想一想,可俺总不能连俺孩子他爹的生死都不管吧!让俺替社里想想,你为什么不替俺全家想想!过去打井的时候,俺孩子他爹哪一次没有下井?俺哪次反对过?不让没病的人下井让有病的人下井,俺不同意就是拖后腿,让大伙说说,普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赵金芳,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闹病的!谁没有头疼脑热的时候?如果有点病就推三阻四的挑肥拣瘦,生产还能搞下去吗!现在只有李文翰在场,他不下去谁下去!”
  “你的意思,俺孩子他爹没有走是自找的了?你还讲不讲理了!你们不是不清楚,他们为什么走了?不就是因为有危险才走的吗!既然有危险,为什么还要继续打下去?再说了,总不能一遇到别人不愿意干的事,非逼着俺孩子他爹去干吧!杨队长,说话办事得讲理!处理问题要一碗水端平了一视同仁!”
  “赵金芳,我现在刚弄明白你问什么不同意李文翰下井,不是因为他有病,而是对出民工的事不满!处理问题要一碗水端平了一视同仁,如果都像你似的这么说,只要不和自己的心意就是一碗水没端平,就不是一视同仁,谁还敢当这样的社长!”
  “杨社长,俺赵金芳虽然是个家庭妇女,但是俺明人不做暗事也不说假话,俺对你处理出民工那件事的态度是有意见,至于为什么你心里清楚,到底谁对谁错你也不是明白,能让俺没有想法吗!俺的想法不对吗!说到因为有危险害怕出事,你问问所有在座的妇女——包括你老婆,在这种情况下,谁愿意让自己的丈夫下井!杨社长,俺真不明白,你为啥光盯着俺们两口子不放?你是不是因为民工的那件事,对俺还耿耿于怀!”
  “赵金芳,你这是强词夺理胡搅蛮缠!”杨占全黔驴技穷怒吼道。
  李文翰再也忍不住了,猛地站了起来。
  “杨社长,俺真不明白,不管什么事,也不管俺处在什么情况吓,当你指使不动别人的时候,就逼着俺李文翰去干!现在打井出了问题,没人下井,你又逼着俺下井,你把俺当成什么人了,你为什么这么办?俺到底和你有什么冤仇!你不是不知道会打井的人为什么都走了,是因为他们没有觉悟吗?是为了给你出难题,看你的笑话吗?不是!他们之所以走,是因为如果继续打下去,不仅保不住井,还有可能出现更危险的事情,应该放弃!同时他们也知道,无论是什么情况,别人的意见你都听不进去,唯独钱有利的话对你的心思,你言听计从。不管眼下的情况多么危险,也不管谁有不同的意见都没有用,你只听钱有利的,只好走了!”
  “什么我只听钱有利的,你是耸人听闻!其实不是有危险,实际是怕死!”
  “人命关天,都有父母和老婆孩子,谁不怕死?既然都怕死,你为什么不和大家共同研究研究,采取什么办法才既能保证井完整无损,又能保证下井人员的安全呢!”
  “现在这种情况下如何研究?如果意见不统一,井就不打了吗!特出情况特处理,难道社长就是个摆设,除了开会什么都说了不算!井可以不打了,难道就是对社员的负责吗?我一事无成,这个社长当的还有意义吗!你李文翰不是拼上命也要当红旗手吗!”
  “杨社长,俺李文翰视频尚明也要当上红旗手,可俺并不是只为了自己,俺想为金县争光!杨社长,俺李文翰不是一个无知的人,每个人都想做出点成绩来显示一下自己,争取一点体面和尊严,都无可非议。但是,目的应该明磊落,并采取正确的方式方法去争取,不能急功近利和采取不正当的手段!你想过没有,不管谁下井,一旦出现了问题,尤其伤了人砸死人,你如何向社员交代!如何向上级交代!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你不要一意孤行。另外,兼听则明偏听则暗,有事应该和社员商量,不要听某个人胡说八道,上海了大多数社员!”
  钱有利一看赵金芳和杨占全吵起来了,而且,杨占全有点招架不住了,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
  “李文翰,你不就是伤风感冒了吗?谁没有伤风感冒过,谁像你一样怕的要死!李文翰,当年你为了挣钱土匪窝里你都敢去,一看出民工有便宜,就毫不犹豫的答应了,结果半年挣了一年的工分,还挣了不少钱,那时候你咋就没病了?李文翰,你不是不能下井,你为了既逃避下井,装病混在普通社员里面干一些轻巧活,既少出力又多挣工分,城关村谁也奸不过你!李文翰,别忘了你是红旗手,红旗手是什么?是模范、是榜样,觉悟比谁都高,你不下井谁下井!其实你不下井不是因为有病,而是想给杨社长出难题,看杨社长的笑话,借机泄私愤!”
  “钱有利,都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你不仅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还满嘴喷粪!你不仅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且还竟然不要脸在大庭广众之下挑拨离间!钱有利,在俺李文翰没有当红旗手的时候,你数数城关村哪口井里没有李文翰的汗水!俺李文翰说过二话吗!成立合作社以后,不管给俺多少工分也不管有多危险,俺李文翰在乎过吗!提过额外的要求吗!钱有利,不管什么事你都非插一杠子不可,你的手伸得也太长了!说你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是抬举你,实际上你是狼心狗肺流氓成性!说俺给杨社长出难题、泄私愤、看样社长的笑话,俺没有你那么肮脏,这些话用在你身上再恰当不过了!钱有利,论年纪,你的年纪也正处于正当年;论体格,你不缺胳膊不缺腿,也是一个五尺高的汉子,你总表白自己的觉悟比谁都高,现在正是缺人手的时候,也是最关键的时候,你为什么不下井!”
  “李文翰,说俺是狼心狗肺,你是狼子野心!你不就是会打井吗!你明知道俺不会打井却偏要和俺叫号,可见你有多歹毒!李文翰,你会的东西俺不会,翻过来,俺会的东西你也不会!”
  “你会的东西俺不会,请问,你会什么?你说出一样两样来,让大家看看!俺也再说出一样两样来,如果你也能干,那就干干然大伙看看!”
  钱有利说话顾头不顾腚,回答不上来了。
  “钱有利,俺知道你不会打井,没成立合作社之前你不懂会计,为什么一成立合作社了你就懂了?不用俺说谁都明白是咋回事!俺也不是生来就会打井,是后学的。钱有利,别光支使别人和指责别人,你既然能学会打算盘也一定能学会打井,你又是管委会成员应该起模范带头作用,现在是学习打井的最好的机会,你就下去学学打井吧!”
  “李文翰,你…你…”
  “钱有利,昧着良心说话是说不圆全的,说得再好听也有漏洞,也迷惑不了人,只不过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人们常说,要想说别人不讲卫生,事先得把自己的屁股擦干净了!别自己一屁股屎,还理直气壮地说别人不干净,让人笑掉大牙!钱有利,俺不要求你到井下干多少活,干不干活都没关系,你只下去待上两袋烟的工夫,俺就把俺的工分全都给你,你敢吗?”
  钱有利万分尴尬。
  “不敢是吧?钱有利,也就是你不知道啥叫羞耻,一次又一次干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子的事!钱有利,品德不端正,只会耍嘴皮子搞阴谋诡计不干正经事的人,不配当管委会的成员和会计!城关村几百口子人,俺谁都看得起就是看不起你,要问为什么,因为你心不正,狼心狗肺!”李文翰怒斥道。
  “真是嗑瓜子嗑出个臭虫来——什么‘人’都有!共产党一再讲,党员和干部要事事处处走在群众的前头,当遇到困难的时候要身先士卒第一个冲上去,遇到危险的时候要勇于献身。杨社长、钱有利,现在打井遇到困难和危险了,那就带个头下去吧!俺大成虽然啥也不是,俺陪着你俩一块下去怎么样?万一出了事,有俺大成给你俩垫背,不算亏本吧!”
  “大成,党员和干部是要带头,但是,不能事事都必须亲自去干!大成,你欺人太甚,是可忍孰不可忍,你不要把老虎不发威就当成病猫!我杨占全不是怕你,而是不和你一般见识!如果你要再羞辱我,我就让你知道知道,我杨占全也不是吃素的!”杨占全吃不住劲了,气急败坏地说。
  “你说得没错,干部是不可能事事都得亲自去干。你自己说说,除了今天这事,俺啥时候在什么事上要求你们都必须亲自干了?要求你们都必须走在前头了?是可忍孰不可忍,这话说得好,别的事暂且不说,就拿下井这事来说,如果放在你们身上,是可忍呢还是不可忍呢?你杨社长不是吃素的,可是,你也不能把城关村的社员都当作吃素的吧!俺大成不是不讲理,你要是不服气,咱们共同找个说理的地方说道说道去,让那些懂道理的人说说到底谁欺人太甚!”
  “杨社长,俺想再奉劝你一次:别忘了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千万要把眼睛擦亮点,别看错了人走错了路!一旦陷进去会越陷越深,等到后悔的时候再拔腿就晚了!”李文翰说。
  杨占全和钱有利都面红耳赤,杨占全没有再吱声。钱有利虽然面红耳赤,也只能在心里暗暗地骂几句:“大成和李文翰,你们一次又一次地让俺钱有利丢尽了脸,灭你们两家的九族都难解俺钱有利心头之恨!俺早晚要和你们一决雌雄,报仇雪耻!”
  “大成,一个人如果鬼迷心窍了说啥都没有用,到底谁是谁非自有公论,不要再和他们理论了。大叔下井!”
  “大叔,这口井不能再继续打下去了,下去有生命危险,你不要和他们治气,不然就上了他们的当了!”
  “大成,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有的人总是希望别人早点死,结果自己却先见阎王去了。大叔不是不知道他们是啥用心,也不是因为怕他们才下井的!大叔之所以下井,是因为俺曾经当过红旗手!他们想用俺当过红旗手来要挟俺刁难俺,让无话可说,最终不得不向他们低头。大叔的脾气是宁折不弯,宁肯站着死绝不跪着生!今天就让他们看看,到底谁是孬种谁是真正的汉子!”李文翰又对杨占劝说:“杨社长,俺同意下井。但是,为了避免别有用心的人趁机造谣惑众,俺要当着大伙的面说两句话:一是俺不是没有病;二是俺完全同意张主席的意见!杨社长,你再找三个人吧。”
  “杨社长,俺最佩服李文翰大叔这种把名声看得比生命还重的品德!俺今天也让有些人看看俺大成是不是光会耍嘴皮子不干实事,下井算俺一个!不过,从今以后,希望你能醒悟,并且把眼睛擦得亮亮的,看清好赖人,别辜负了城关村的老百姓对你的信任!”大成又对钱有利说:“钱有利,你不敢下去俺也不勉强你,不过,钱有财身体壮的跟牛犊子似的,他下去总可以吧,怎么样,你不反对吧!”
  “当然不反对了!俺知道你是啥目的,没关系,就让钱有财下去好了!”钱有利慷慨激昂地说。
  钱有利喊了一声钱有财,没有听见钱有财的动静,四下里一瞅,钱有财的影子也没有看到,知道钱有财躲起来了,不由得暗自为钱有财的聪明和机灵窃喜,为能再气一气大成而窃喜。
  “大成,钱有财不在,只好另换个人!”
  “换人可以,但是不能换外姓人!钱有财不在那就让钱有旺下去吧!”
  “既然你非得让姓钱的人下去,至于让谁下去,那是俺钱家自己的事了,俺钱有利说了算了,你说了不算!”钱有利又左右看了看,发现钱有成在,对钱有成说:“有成,你年轻,你下去!”
  钱老三一看钱有利让自己的儿子下去,气得在心里大骂钱有利没有人性,竟然算计到你三叔头上来了,你真不是个东西,比你爹还狠毒。钱老三虽然很气愤,但是,当着众人的面既不好意思指责钱有利也不好意思不让儿子下去,只能吃哑巴亏了。
  “有成,不就是下井吗,大不了就是一死!别人都不怕死,咱怕啥!不为别人,为了给你爹也给你自己争口气,下去!”钱老三说道。
  钱老三没有说为钱家争口气,谁都明白他的话是针对谁说的。钱有利也心知肚明,歪着脑袋瞪了钱老三一眼。杨占全踅摸了半天又点了一个老实巴交的人,凑够了三个人。
  灌溉用的井都很大,直径大都三米上下。四个人下到井里以后,李文翰没有立即干活,而是先把井从上到下都仔仔细细地看了个遍,用铁锹试了试地下的情况,然后和大成商量了一下防止井坍塌的对策,商量好了以后对钱有成和另外一个社员说,俺俩负责挖四边的土,你俩负责挖井中间的土和往框子里装土,要时刻注意井壁的情况,发现问题立即停止挖土赶快上去。
  钱有成和年轻的社员哪里干过这活,心里砰砰地跳,恐怕井壁塌了把自己砸死葬身于深井,哪里还有心思干活。
  “不要害怕,大叔干这活不是一回两回了,也曾遇到过好几次危险,都毫发无损躲过去了。千万记住,不管遇到啥情况都不要慌,只要能沉住气,及时采取措施,就丢不了命。”李文翰不停地安慰两个人。
  钱有利一看李文翰四个人下井了,笑眯眯地和杨占全跑到一边抽烟去了。张忠良哪里也没去,站在井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井下。当又挖下去二尺深的时候,水越来越多了,井下沉的速度明显加快,这是要出事的前兆。
  “杨社长,你过来!”张忠良喊道。
  “又有啥事?”
  “你看井下沉的越来越快,井下的水上来的也越来越快,恐怕要出事,不要继续干了,让他们赶快上来吧!”
  “出水多说明下面的水充足,说明在这里打井找对地方了,没啥大事,继续往下挖,实在不行再上来!”杨占全不以为然。
  杨占全的话音刚落,突然窜上来一股沙子,紧接着连水带沙子不停地往上冒,井壁开始倾斜。
  “遇上流沙了,赶快把柳条筐放下来!”李文翰大喊道。
  听见喊声,井上所有的人都一下子涌到了井边,都惊慌失措地瞅着井下。钱老三和另一个社员的亲属愣住了,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紧接着,那个社员的亲属就大哭来,边哭边喊快救救他们,如果他死了俺也不活了,霎时间乱成了一团。
  赵金芳也急了,挤了好几次也没有挤进去,只好焦急地站在一边等着。
  摇辘轳的人本来都是又麻利又有力气的壮劳力,此时此刻却都麻木了,瞅着手里的辘轳把子不知道是应该往下放呢还是往上摇。
  “还愣着干啥,赶快把柳条筐放下去!”张忠良大喊道。
  冬子噌噌几步就蹿了上去,把摇辘轳的人往旁边一推,迅速地把柳条筐放了下去。
  “你俩年龄最小,你俩先上!”李文翰对有成和年轻的社员说。
  “大叔,俺俩都年轻,还是你先上吧!”
  “快上!再拖下去谁都上不去了!”
  钱有成上去后,接着年轻社员也上去去了。柳条筐又很快下来了,大成要李文翰上,李文翰不由分一把就大成摁到了柳条筐里。大成上去后,等柳条筐下来再上去已经来不及了,李文翰纵身一跳,抓住井绳,嗖嗖几下子就窜到了井口,人们赶紧七手八脚地把他拉了上去。还没等李文翰站稳,只听见轰隆一声,整个井壁全塌了下去,所有的人都惊出一身冷汗。
  谁也没有想到,第一个上来的竟然是钱有成,而李文翰是最后一个上来的。除了钱有利没有一个不为之所动的,都围着李文翰不住口地称赞。
  “大侄子,啥也不说了,俺谢谢你们仨!”钱老三拉着李文翰的手不知道说啥好。
  “没什么,有成最小,换了别人也会先让他上来的,不用谢。”
  “天不灭曹,有些人又白费心计了!”一个社员说。
  李文翰既是一个人让人很容易理解的人也是一个很难让人理解的人,因为他总是凭着自己的心去做事,而不是按照社会的“常规”去做事,所以往往都出乎人们的意料。过后人们问他为什么先让别人上来而自己最后一个上来,难道你真的不怕死。李文翰说,自己当时就一个想法:大伙都得活着,谁都不能死,其他的啥也没有想。
  李文翰不是木头人,也是一个有思维有情感的人。在他不懂事或者还不完全懂事的时候,他不知道自家也好社会也好,都曾经发生过多少事,都是什么样的事。但是,自从懂事以后,李家的不幸和天灾人祸,让他不得不问,为什么自家是这个样子,和其他同龄的孩子没什麽两样。无论他怎么苦思冥想,有些问题想明白了,但是,有些问题还是没有彻底弄明白。这次李文翰又在死亡线上又走了一遭,他不仅高兴不起来,反而对发生的事情越来越困惑。让他不能不想,苍天既然给他这么多灭顶之灾,可又为什么一次又一次的让他有惊无险。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句话,那些多灾多难的人虽然很疑惑是不是真的如此,但是,依然希望是真的,病期盼着。李文翰也时常想,如果自己命大不该死,自己应该是个有福之人,不应该是现在这个样子,可自己为什么只有大难而没有大福呢!如果自己是个苦命的人,该死的人,为何又偏偏不让自己死,让自己在生死线上和苦难的漩涡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呢!李文翰知道苍天对自己没有怜悯之心,就像从井里爬上来一样,一切都得靠自己。
  不知道杨占全吓傻了还是不以为蓝,呆若木鸡的站在那里半天没有说话,好半天才缓过劲来。他想走过去和李文翰说句话,不知为什么往前走了两步又站下了。他看了看张忠良,张忠良在和其他几个社员在说什么,好像把他忘了。再看看其他的社员,没有人看他,就像压根就没有他这个人一样。他第一次感到很孤独,又气又恨地在心里想,他妈的也怪了,难道人不顺的时候真的喝凉水都塞牙。本来想树立一下自己的权威,没想到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又输给张忠良了,我的运气咋这么背呢,为什么自己总算错账呢。而张忠良为什么总是比自己高一筹呢。难道这是天意,干嘛既然让我瑜到这个是上来了,又何必让诸葛亮来呢。再一想,不对,诸葛亮还有失街亭的时候呢,何况自己呢。这次是他张忠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偶尔言中了,没有必要这么悲观。何况谁都知道,我那么做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集体利益不受损失,社员不吭都不理解,都支持张忠良反对我。再说了,他张忠良不是神仙能掐会算,不信他就没有失街亭的时候,没准还会走麦城呢。在这个时候无论如何不能低头认错。如果低头认错,张忠良的威信一下子就会超过自己,社长的乌纱帽还真有可能被他抢去。不能有丝毫的让步,要进一步强调客观理由,向社员表白自子是因为珍惜社员的血汗才做出那样的决定的,一定会打动一些社员,得到他们的同情和谅解。
  很多事情即可很有可笑,在井要塌的一瞬间,钱有利就好像自己要被埋在井下一样吓得脸煞白。但是,一想在井下的是李文翰并不是自己,又立刻高兴起来,并幸灾乐祸地想:李文翰啊李文翰,黄河涨大水没有淹死你,这回看你往哪里跑。又出乎钱有利意料之外,李文翰竟然毫不费力地顺着绳子爬上来了。钱有利用奇怪的目光看了看李文翰,李文翰还是过去的李文翰,没有丝毫特殊的地方和变化,怎么会出现这种令人费解的事情,让李汶翰又逃过了一劫,垂头丧气地想,到底是咋回事?他李文翰是人还是鬼,竟然嗖嗖地顺着绳子爬上来了,咋就没有把他砸死在下面呢!是他李文翰真的命大呢还是阎王爷也他妈的嫌弃他不要他!这回,他李文翰不但毫发无损还又成了英雄了!真他妈的邪门,老天爷为啥总帮他不帮老子呢。钱有利并不死心,对杨占全说:
  “你看张忠良那个得意样,就好像自己是诸葛亮似的,没有他就没有城关村的一样,美得都快要上天了!”
  “他张忠良他算啥,老子扛过枪打过老蒋!他只不过是土改的时候喊几声口号,分了分土地和东西罢了,什么老干部,是个老土鳖,是狗尿苔,拿不到桌面上去!”
  “杨社长,你还没看明白吗,他正琢磨着如何联合李文翰和王志刚、王振岭、大成等人夺你的权呢!今天的事又给他的脸上贴了一层金,你可不能麻痹大意啊!”
  “想夺权,那也得看看我杨占全想不想让给他!我不给他让位,他只能瞪着眼干瞅着!”
  “杨社长,俺突然觉着有点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
  “这次事故,也不一定是咱俩估计错了,也可能是李文翰搞得鬼,为了贬低咱和为张忠良擦胭脂抹粉,故意制造出来的!”
  “你说的没错,就是这么回事!他们如果敢在社员中指责咱,咱就说,因为李文翰对让他下井不满,故意制造事故陷害领导,让他有口难言,憋屈死、窝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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