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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燕川之邸·蕈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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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几天前的一个下午,我的大伯,失踪了一个多月的大伯,他回来了。
  大伯是一个非常多愁善感的人,常常为了一些自作多情的事情担忧发愁。就在一个多月前,他的情绪终于紧张到了极点:事业、爱情...诸事不顺之下,在一个晚上,留下了一封字迹潦草的信之后消失在了我们的视野之中。这一去就过了一个多月。但当他最后回来的时候,他突然变得阳光开朗了起来,与家里的每个人都能够谈笑风生,再也没有为那些不值一提的事情烦恼过。唯一令人感到费解的是,他对于自己这一个多月以来的遭遇守口如瓶,无论怎么试探都只字不提。
  “这样吧,我就只和你一个人说,我相信你能够保守好秘密的。”当我不厌其烦地不知道第几次向他询问时,大伯终于松了口,把我拉到了他的房间里,锁上门,悄声开口道:“去南岸的港口,然后搭船往南再前进十海里左右,你就能看见一个小岛,上面有一座灯塔...你去应聘灯塔管理员,一个月就行,你很快就会明白我遇见了什么了......”
  这也就是我为什么现在会出现在这座灯塔里。
  工作很简单,到点了打开灯光,等早上了再关掉灯光,就行了,偶尔还得负责保养一下发动机...就这样,非常简单。灯塔虽然很高,但内部的设施却没有多少,一张床,一些常见的家具,还有一个书架,里面摆了零零散散几本书。那些书没有书名,没有作者,甚至连封面都没有,文字也全部都是手写的,与其说是书倒不如说是手稿。
  因为无聊,我不时会翻看这些书来打发时间。我随手取下一本,书名是《九节脊椎》,刚好是灯塔的层数,不算上顶层的灯的话。内容很无聊,大抵就是一个灯塔管理员在灯塔上遇见了巨大的怪物,而整座灯塔就是它的脊椎...看得出来,作者肯定也在这座灯塔里工作过,而且很厌烦这份工作,不然也不会编出这么恶趣味的故事。粗略地浏览了一下,没什么特别有意思的地方。又从剩下的几本书里随便抽了一两本,内容都大同小异,全是关于灯塔的怪谈,索性全部都放了回去。天色也不早了,我把灯光打开,上床睡觉了。
  一连工作了三四天,都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就当我开始思考大伯是不是只是因为享受到了轻松的环境而改变了的时候,突然想起,这几天我几乎是“寄居”在灯塔上,还没有好好探索过这座小岛,于是打算下楼出去看看,而当我走下楼梯时,我愣住了:
  一楼,从地面的下方长出了无数的菌丝,多到将整层楼填充起来,并从内部将其包裹,而且结实异常,一般的刀具根本无法将其割断,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菌类。
  “该死,是因为这里太潮湿了吗?但再潮湿也不至于长出这么多菌丝啊!”骂了两句,自我安慰着等过两天阳光大了之后这些该死的菌类就会自己退去。兴致一下子全没了,只能悻悻返回了楼上。
  出乎我意料的是,这些菌丝在之后并没有一点消退的迹象,反而开始以大约三四天一层楼的速度向楼上蔓延。毫不夸张地讲,我目前被彻底封锁在了灯塔之中。我尝试拒绝工作来引起注意,但没有任何成效,只能徒劳地等待这些菌丝自然消退或是被每月底给我运送物资的人发现救出。我所能做的只有不断祈祷,好在食物与水都够用。
  “咚!”某天的夜里,我被一声巨大的声音惊醒,声音似乎是从五六楼的位置传来的。调查了一圈,什么也没有发现。正当我又扫兴又害怕的时候,脚无意踢到了一个瓶子。这个瓶子本来被我摆在一边的柜子上,看来就是它刚才被什么东西震倒发出的声音,但声音似乎又没有那么响。鬼使神差的,我将耳朵贴在了柜子上,或者说贴在了墙壁上。突然间产生的“咚”的一声巨响几乎将我的耳膜震碎。
  我听清了,这回我确定了。我能感觉到我的心脏正猛烈地跳动着,而这个声音就是我刚才听到巨响的缩小版...那是...心跳声!
  那几本书之中的内容仿佛一瞬间从我脑中闪过,最后停留在了视网膜上化作了现实...难道,书里面的东西并不是胡编乱造,都是现实!这一切都是真的!我跑上楼,从书架中随手抽出几本书,开始逐字逐句地阅读。这一回我读得很仔细:所有的故事全都大同小异,并且充斥着深深的绝望之感:菌丝,心跳声,怪事全部对上了。最令我感到恐惧的是,其中有一本书的字迹我十分熟悉:那是我大伯的字迹......
  那个回来的人真的是大伯吗?或者说那还是人类吗?不得而知。眼前的一切开始崩塌,灯塔的外墙开始扭曲,化作了一节一节的脊椎骨。楼下,心跳声仍旧震耳欲聋。望向窗外,两颗大小不一的巨大眼球漂浮着,上面分别长出了一根巨大的手臂,没有皮肤,只有裸露的肌肉。而塔顶上...所谓的探照灯根本不是灯,而是半颗嵌在塔顶的眼球...
  那半颗眼球注意到了我,因为它正向我转来,面向我,光是凝视就几乎可以杀死我,我被吓得跌坐在地,连滚带爬地逃回灯塔内部,却并没有时间供我休整——窗外的眼球同样将我死死锁定,摆动着那根巨大的手臂向着窗户伸来。
  灯塔里全是菌丝,我无路可走,无路可逃,在一声又一声的心跳下,我终于坚持不住,昏了过去。
  当我醒来时,我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医生说有人看见我昏倒在路边,打了急救电话将我送来了医院,还好心垫付了医药费。这一切,只是梦吗?我尝试着回到那个灯塔所在的地方,但在港口,所有的船夫都闪烁其词,否认了那座岛和灯塔的存在,包括渡我过去的那位,虽然凭借他的表情,我知道他一定渡过我。失望地回到家,大伯又失踪了,好像从来没有回来过一样......
  “报告总裁,只找回来三个‘菌着者’,且拒绝与我们沟通。”
  “意料之中。去通知运输部门吧,把那东西整株运回来。虽然被导弹炸过了,应该不会就这么死掉才对。”
  “耿司巽,你果然在这里。”小岛不远处的大船上,月轻声登上船,“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从哪里得到的那本笔记?”
  “果然你也有啊。我得到的方式和你一样。关于作者,你有什么头绪吗?”
  “你是说那个叫桀元辰的吗?他如果活到现在,至少有几百岁了吧。”
  “看来,这本笔记的关键就在那里了。”耿司巽望向了大海,或者说,他望向的是地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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