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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喜坐在树下,傻傻的看着月亮露头,白月光照在他的大秃脑袋上十分反光,整个人好像也白了几分。
其实并非是他听不见耳朵边的谩骂,只是他觉得被人骂两句没什么,说他是傻子吧,他也有自己的想法,说他不傻吧,谁会在晚上坐在树下听人家在屋里说话呢?
突然几声刺耳的哭喊惊破了夜晚的安静氛围,张小喜十分恐惧的站了起来,靠着这棵大枣树。
“听声音好像是张三爷家,这是咋的了?”
“不知道啊,咱去看看吧.....”
“哭这么惨,是不是张老太太死了?”
不少人都开开门听了听外面的声音,慢慢的十几家聚集到一起都往张三爷家去。
“张小喜,你个鬼东西还他妈在这?”
欢妮儿他娘开门倒刷锅水,一抬头就看见了张小喜反光的大脑门。
登时就气不打一处来,抄起门口的石头块儿就要扔他脸上,张小喜东躲西藏的跑进黑暗里了。
月至中空,张三爷家挑起了白灯笼,许多狗头村里的人开始井然有序的来到他们家吊孝。
张老太太死了,而且死的突然,正吃饭呢一口血就喷出来了.......
孝子贤孙无不痛哭流涕,儿媳孙媳侄媳也是难掩悲痛,张三爷一身麻布,带着孝帽子,擦着眼中的眼泪,十分憔悴的迎接着来往的宾客。
狗头村几乎都是姓张的,从根上倒上去都不是外人,所以来他们家帮忙操持这场白事的人也多。
“张三爷,眼下两个问题!”
胳膊上绑着白布的一个精瘦汉子,提溜着一个茶壶对张三爷说道。
张三爷搓了搓哭的发酸的脸皮,看着满院子的宾客,颤声说道:
“你说,什么问题?”
“老太太走得急,眼下棺材还没运来,这院里的乡亲越来越多,这可不是事啊!不能让这么多人看见老太太就躺在门板上。”
乡下的规矩,人在死后入殓之前,都是要躺在门板上,然后让后人搭到客厅里的,因为这样方便后人瞻仰而且好出殡,肯定不能让死人入殓前一直躺自家床上的,没有那个规矩。
至于张小喜他娘,那是家里穷的没办法了,才破罐子破摔躺在了门板上睡觉,家里去年冬天柴火屯的少,烧完了以后只能把床也劈了烧火。
张三爷眼圈一红,看了一眼白幡高挑的正堂里,安安静静躺在门板上的老太太,叹了口气说道:
“这件事我让人专程去催一遍,另外一个问题呢?”
那汉子对着茶壶喝了一口水,擦了擦嘴说道:
“老太太吃着饭一口血喷了出来,这大概率属于是横死,这眼看着到子时了,门口需要有人来扮做天兵天将来看门,不然今晚上恐怕.........”
“孙道长,你是知客,这棚白事你怎么说怎么算,看着安排下去就行。”
“行,那我这就安排了。”
张三爷偷偷又抹了一把泪,转身要进正堂,身后又有人说话了:
“三爷,县里的仵作来了。”
“哎.......让他们进来吧。”
张家老太太如果是正常死亡,那么仵作是不会来的,好好的吃饭突然吐血而亡,这里面说不定有人命案,张三爷强压心头悲痛,一定要让人来查一查死因。
当然如果是穷人死了,没人通报县里知道,死了也就死了,哪里死哪里埋。
仵作到了张家正堂,大门被家里的下人关上了,由于需要验尸,所以男人全部出去,正堂只留下了女眷。
张三爷临走时又给仵作塞了点散碎银子,吩咐一定要仔细查验,若是能够查出来凶手是怎么杀害的老太太的,后面还有重赏。
那位提着茶壶的孙道长站在门口,左手提茶壶,右手放在袖子里掐指寻纹,眼睛左右来回望着院子里面这些人,好像在找什么。
找了半天,没有发现,孙道长只好来到一位老人面前,这老头儿白胡子都到肚子上了,他上前说道:
“老人家,村子里有没有三十二岁属龙的男人,最好是春天生的。”
那老者老眼昏花,耳朵根子沉,费了半天劲才听明白孙道长说的啥,颤颤巍巍的说道:
“你找的这人倒是有,就怕你不敢用啊!”
孙道长又对着壶嘴喝了一口水,疑惑的问道:
“谁啊?”
“张小喜......”
孙道长是邻村的一个俗家道士,其实根本就算不上是道士,只是在县城的某一个道观里待过几天,跟了个真道士学了些经文和白事的规矩。
他就把这个当做吃饭的本事而已。
在当地的白事里,一定要有这些所谓的和尚道士什么的,他们这些玄门中人通常在老百姓眼里,是知晓人伦纲常,懂得送亡人的规矩,所以凡是家里有条件的,有老辈儿去世了都要请这些人来。
在狗头村这里,交通也不便利,而且张老太太死的突然,死因也很离奇,只能从邻村找来这位姓李的俗家道士。
若是县城里面,那些更加有钱的富户若是家里死了人了,那一定是高搭法台,把大德高僧和紫袍法师一起请来,一对一轮的去超度他们家的亡魂。
孙道长不知道张小喜是谁,但是他隐约有耳闻狗头村里的一些事情,又多找几个人问了问,才知道张小喜就是那个傻灾星。
他擤了擤鼻子,跑到茶坊这又倒了一壶凉茶。
一个一脸崇敬的小孩儿一边捅了捅火炉里的柴火,一边对他笑呵呵的说道:
“李道爷,听说您这爱喝水的毛病是从县城沈家那一棚白事里留下的病根?沈家的老太公那晚上诈尸,那死尸嘴里喷出来的雾都是灰色的,是您大显神威把他制服了是吧........”
孙道长一脸高深莫测,撇着嘴说道:
“那我跟你说,像这种事情,如果不是我去,换做县城白鹤观里的那些道士过去,那他们那一家六七十口子晚上就全栽了!”
小孩儿听得一愣一愣的,不由得对这位眼前的李道爷的崇敬更增加了几分。
孙道长也不多说什么,高冷的两手一背,把茶壶拎在背后,一步一摇的往大门外走去。
月光很白,照着村里的路分外清晰,孙道长一边走一边回想着刚才村民告诉他的那些陈年往事,小声喃喃道:
“张小喜......张小喜......你他妈是什么妖魔鬼怪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