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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就发生在河南的这样一个小村庄里,村里百十户人家,坐落在几处山峰汇聚的山脚下,与周围的村庄都不相临。
外面的村子都叫这里是狗头村,但村里的老人都知道,这里原来叫沟头村。
今年流年不利,现在九月份整村的玉米收成都不好,再能够腾出手种下麦种的只有那么寥寥几家。
流经村里的一条水沟又宽又深,鱼虾颇多。
稍微有钱的,今年种上麦子的人家就住在水沟的上游,穷人都住在下游。
一颗巨大的枣树立在村里中间,四人才能合抱的树干麻麻赖赖,像裹了一张巨大的蛤蟆皮。
“妮儿,可不敢在井边玩.....!”
一位样貌粗黑的农妇站在门口,对着一个身穿花布衫,五六岁的白净女孩儿大声地叫道。
正在地上捡着枣子的女孩儿长得白白嫩嫩,没有抬头,却学着她娘的嗓门大声的回应道:
“啊......知道!”
枣树的旁边就是一口水井,井边上残留着一圈老青石刻的栏杆,但是已经烂的烂破的破,几乎就剩下边沿了......
“小喜哥........!”
小女孩儿在地上捡了一些枣子,看见前面走来的一个人,她开心的冲他喊道:
“我捡了好多枣儿......”
一位身高一米九往上,身上穿的破衣烂衫,满脸黢黑顶着个大光头的人往这里走来。
一双招风耳有细又长,脸上黢黑连带着他的脑门都是黑亮黑亮的,头顶上有几处疤痕十分明显,因为不反光。
他看着小女孩开心奔跑的样子,离那口水井越来越近,忙跑上前几步,张开手憨憨的说道:
“欢妮儿,你慢点.....”
小女孩儿咯咯的笑着,朝着他跑过去,好像很想把手里的枣子递过去。
“张小喜!你他妈敢碰我家妮儿,我就一锄头卸了你的头!”
脸色粗黑的农妇手里倒拿着一把磨得光亮的锄头,瞪着眼睛指着张小喜怒骂道。
张小喜十分听话的停了下来,笑容没有收回,看了那农妇一眼。
农妇用锄头狠狠地墩了一下地,继续骂道:
“鬼一样的东西,狗头村倒了血霉了,村里出了个你这样的瘟鬼,你敢碰我家妮儿试一下,死一边去!!”
欢妮儿也不跑了,只是慢慢的试探着捧着枣子走向张小喜。
张小喜脸上的笑容没有消失,好像听不懂别人的谩骂一样,只是慢慢的站起身,放下了双手,但眼睛一直盯着走来的欢妮儿和那口井。
欢妮儿捧着枣子递给张小喜,但他却好像很害怕似的,把大光头摇的像拨浪鼓似的。
“娘.......你别撅人啊.....小喜哥是好.........”
“好他娘个蛋,他要是个好人能把一家子克死?瘟神一样的东西,你赶紧给我回来!以后看见他躲远点.....”
小女孩儿十分委屈,看了看自己的娘叉着腰破口大骂的样子,又看了看一脸憨笑的张小喜,她把手里的枣子放在水井边上,对张小喜挤出一丝笑容,跑回了家。
跑到家门口,还结结实实挨了她娘的一脚,差点把她踢翻在地.....
张小喜见那小女孩儿回家了,也就不盯着那口井看了,嘿嘿笑着走进那颗枣树,扶着树干装作没事人一样,看着树上星星点点没剩几个的枣子。
那农妇眼见制止了一场所谓的危机,冷哼了一声,嘴里小声暗自咒骂着,“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张小喜在枣树下像个孤魂野鬼,转着圈的游荡,看看天,看看地,看看树皮,看看家家户户的炊烟。
直到天色快黑了,他才慢悠悠走到井口边,撅着屁股抓起枣子往怀一揣,跑回了家。
一边跑一边看向欢妮儿的家,他害怕欢妮儿她娘还盯着他呢.......
说是他家,其实现在就是一个窝棚,以前的房子下大雨塌了,由于他们家在村子里人缘不好,所以没人愿意给他们家帮忙修房子。
早些年他爹去县城找了个长工的活计,辛苦几年挣了点钱谁知道染上了赌,慢慢的好赌成性,张小喜七岁那年,他爹把家底都败光后,自己跳河沟淹死了.....
由于一开始张小喜他爹带头,许多村里的青壮年也都去了县城,但能踏踏实实站住脚的只有那几家有钱人的后生,其他的都或多或少染上些抽大烟、睡女人、下赌坊的毛病。
这才导致狗头村里这几年地里没有劳力,大半个村的地都荒了,赶上今年年景不好,几乎整个村子都快吃不上饭了。
所以那农妇为什么这么怨毒的咒骂他,一小半是由于他爹这个瘟神,就是因为他爹才间接导致村子里到了现在这个艰难的时刻。
但一大半的原因其实就是看他是个傻子,村子里傻子的地位是最低的,低过不识字的妇人。
一个半傻不傻,异于常人的人,总是会招来无尽的恶意........
漏风的石头墙后,用砖头瓦块摞起来的门板上,破被子卷着一个瘦小的老妇人,一见张小喜回家,手揣在怀里什么东西都没拿,她便瞪着眼拍打着门板,指着张小喜的脸,嘴里不停的嗯嗯唧唧。
看样子很是气愤!
张小喜从怀里视若珍宝的拿出那些枣儿,笑着说道:
“娘,今天没找到什么吃的,就这么多枣儿。”
“啪!”
他老娘一巴掌就呼在他脸上,眉头倒竖眼睛瞪得比枣圆,嘴里更高频率,更快速的嗯唧不停。
看样子如果不是说不出来话,那一定骂的挺脏。
张小喜只是嘿嘿的笑着,把枣子放在床头,使劲紧了紧自己的裤腰带。
他娘的嗓子里发不出任何声音,但表情却十分生气,看了看床头的枣子,瞟了张小喜一眼,嘴里无声的骂骂咧咧后,用被子蒙着头躺下了。
张小喜他们家只剩下三分地,地本来就少的可怜,收回来的玉米还只有一小半能吃,而且早在半个月前就吃完了。
这段时间张小喜一直在外面找吃的,山里的,河里的,有时候是蘑菇,有时候是鱼,其他的野味他也不会抓。
野兔野鸡满山都有,村里也有老猎人,家里还有两根猎枪,但张小喜不敢去找人家学。
因为人家唯一的儿子就是跟着他爹去了县城,回来染上了大烟,在家里也买不到烟土,他儿子在家里嚎了两天把身上挠的稀烂后,自己活活疼死了。
那其中一杆猎枪当时就顶在他爹的脑门上,还是村里的富户张三爷来帮忙说和这个事,千拉万劝才没让老猎户把张小喜他爸爸崩了。
可是这些事情你在张小喜的脸上是看不见的,他一直都是乐呵呵的,他娘骂他他也笑,别人骂他他也笑。
“嘭!嘭!嘭!”
他娘躺在门板上,又开始疯狂拍打。
这个意思就是让他再去找吃的,别他妈在家里坐着干等。
张小喜把枣子推到了他娘手边后,走出了家门,天黑了,四周一片灰暗,月亮还没上班,眼下的路不好走。
张小喜又去到了那棵枣树下,背靠着树干安静的坐了下来,他对这棵粗壮的大树很有好感,因为似乎只有它,才会这么直接的庇佑他。
“娘,小喜哥.....他们家都没有吃的了....我今天才想着给他枣子的..........”
安静的黑暗中,欢妮儿的声音很清脆,从他们家传了出来。
农妇的声音更是厉害:
“还小喜哥,那是活瘟神知道不,你爹到现在还没回来因为谁啊?你个死妮子还跟我提他?让不让吃饭了?”
欢妮儿沉默了半晌,有些委屈的说道:
“那.....总不能让他和他娘活活饿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