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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倏地嘈杂起来,顷刻间,万千目光汇聚在花笺身上。
她身后,是那块被打开的地板。
稀稀疏疏的人声响起,既是见了她,也是因为那处未知的通道。
方廷兕诧异道:“花笺?你怎在这儿?”只是很快,在看了花笺的状态后,惊喜又随即变成担忧。
此时的花笺,浑身染血,面露疲态,最严重的得是右手那处伤。
已被染成灰黑色的衣服与血肉交织在一起。
手臂被咬穿,破碎的衣裳和两处硕大的牙印。
伤口还在往外渗血,很慢,但晕红了地板。
花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这才发现此处又在滴血。
原来她方才急着上来,一时不慎又撕裂了伤口。
她环顾四周,偌大的宫廷大殿中,左右两侧站的很开,分别站着范寒倬一系,与东方秀一系。
这宫殿正中央,则是魏娴与谢宁两人,其间有不少打斗痕迹。
在背后,是空悬的宝座。
此时,从外头闯进四人,皆蓝衣持剑,见了花笺,互相对视一眼,便赶来拿她。
“退下,这是范掌旗使所举荐的圣女人选,岂容尔等造次。”
那四人退出大殿。
东方秀一边说的同时,一边看着范寒倬,后者察觉到了目光,却不可置否。
他又把目光看向花笺,魏娴是他的徒弟。石林一战之经过,已与他说了。他也有些惊讶,到底是谁能击败她。
巧合的是,花笺也正好看向他。
只见他青衣折扇,一袭黑带束发,头顶少许银丝点缀,看起来整洁而有力,莫约五十左右。
东方秀回应花笺的目光,也不在乎她身上的伤,倏地笑道:“你就是花笺?”
花笺点头,东方秀再次笑道:“果然是英雄少年。”
说罢,他便将目光看向范寒倬。而此时范爷一系也嘈杂起来。
解川道:“范爷,姑奶奶状态不好,不能让她出战啊。”
朱宪声沉声回道:“可若叫停,只怕对面不会善罢甘休。”
解川上前两步,正要开口,却被刘景堂拦下,后者道:“此时,还是交给范爷定夺吧。”
而范寒倬只是抬手,制止了他们交谈。“此事我自有分寸。”
说罢,他看向谢棋,又道:“谢棋小侄,花笺虽是原定的候选人,只是迟来几分。致使姚梨姑娘已上了场。你既是此次选拔的负责人,就由你来决定吧。”
谢棋哪里想得到范寒倬会联系到他身上?先愣了一阵,随即迅速扫了眼场上。
心中寻思道:“这老头,分明是花笺失踪来迟,失去了资格。却要我出头,替她作保,好没道理。”
他又看向花笺,心中想道:“却不想她竟然还活着。只是那处地板通向何处?我竟不知,更从未听爹爹等人提起过。”
一念及此,他打开折扇,猛地扇了两下,尴尬回道:“此事儿范爷与诸位前辈定夺就好,我位卑人轻,如何做得了主?”
范寒倬笑道:“你能承此重任,本就是我等商议之结果。小侄又何必推脱?不必在乎老夫,你只管定夺便是。”
谢棋被噎的说不出话,与此同时,魏娴的目光也逐渐转移到他身上。
那柄折扇扇得更快了,“既如此,请容我三思。”
他一边说,一边来回踱步,同时还不忘悄悄看向老爹谢宁。而后者只是赞许的看着他。
谢棋一个头两个大,他心里自然明白,这下是真的只能靠自己了。
他索性把心一横,收了扇子。快步走到花笺跟前,打量着后者,犹豫之后开口道:“你还好吧?”
花笺喘着粗气,没回话。谢棋见此,不免有些心疼,虽认识不久,又彼此敌对,可他却对花笺颇有好感。
活泼,开朗,乐于助人,天资卓越,像是个小太阳一般。
一念及此,谢棋更为不解,这两人一个不会武功,一个看着都只剩半条命了。范寒倬还纠结这个干嘛呢?
只是这也不会影响他的立场。
在确认花笺伤重,不会对魏娴造成威胁后,谢棋转身道:“我教圣女本是举荐产生,姚梨并未上场比武,故而朱雀旗使范寒倬有权进行对人员更迭。”
思虑再三,谢棋还是将这烫手山芋再让给范寒倬。
与此同时,他又快步走到魏娴身前,朗声说道:“魏娴姑娘打了一天,体力内力均已不在巅峰。不若歇息一个时辰?也等范爷定了人选再来?”
魏娴当然知道谢棋想干什么,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与花笺谁更需要休息。
于是她也朗声说道:“不必,我就在此等候,只等范爷定好人选。”
魏娴如此步步紧逼,自然惹得左边众人不乐,可说到底是他们理亏,于是也只能将目光看向范寒倬。
范寒倬丝毫不给魏娴面子,当庭说道:“既如此,那容老夫三思。”
魏娴霎时脸上挂不住,却也不敢开口,那日若不是东方秀出现的及时,她已经被范寒倬给废了。
殿内倏地安静下来,一阵诡异的气氛后,魏娴转向花笺开口道:“妹妹这两日去哪儿了?可叫姐姐担心得紧。”
她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了这句话。
魏娴离圣女宝座仅有最后一步,却没想到她又不知从何处闯了出来。
她盯着那块儿被打开的地板,她自小在影教长大,却从未知道此地还有一处秘道。
她去看东方秀等人,也见其面露疑色。
但现在不是思考那秘道之时,魏娴看向花笺,污泥,鲜血,沾在破碎的衣袍上。任谁也能看出来,此时花笺状态极差。
圣女之位,她已是志在必得了。
花笺强撑着站起,目光凛凛,拔出贴身短剑,先左右撇了遮挡视线的发穗,然后割去了右手前臂衣袍,衣袖一部分飘落,可还有一部分黏在她的伤口上。
花笺反手持剑,空出手指捻在一起,将其撕了下来。
皮肉早已和衣裳连在了一起,她用力一撕,也让伤口再次变得血淋淋起来。
花笺不顾那伤,冷笑道:“怎么?担心我还没死?”
魏娴看她刚烈,也笑道:“你这么想,就是误会我了。也好,我还担心你死了。”
经过石林一战之后,魏娴苦思冥想,寻求破招之法,只是到了这比武之日。却没一个人能逼她出双手。
她说罢,又从怀里拿出一叠手帕,便朝花笺抛过去。道:“擦擦吧。”
花笺疑心有诈,立时朝后退了两步。脚后跟砸到台阶,她差点摔倒。
她本来就站在众人前面,此时,更是差点站在那处台阶之上。
那是影教教主的位子。
东方秀自封副教主,也不敢染指的地方。
魏娴蹙眉,正欲开口,花笺便笑道:“你们总是这样,说得比唱得都好听,何必多言,尽管来吧。”
花笺说罢,倏地感到一阵心悸,花笺摇摇头,闭上眼,努力的深呼吸,尽可能的想要去平复这种感觉。
只是这心悸还没结束,又立刻感到一股胸痛,像是有人用鼓槌狠狠的砸在她的胸膛。
她强忍着难受,阴翳笑道:“假惺惺。”
她胸痛,气短,极度的疲劳让她难以对当前局势做出有效判断,她需要休息。
花笺捂着头,又控制不住的往退后两步,此时过了台阶,她站在了人群的最高点,又好像被众人包围在最上面。
群狼环伺,四面楚歌。
花笺抬眼望去,视线飘出大殿,外头冷月泠泠,群星环绕,好不凄美。
魏娴却在此时走了过来,月光顺着她的步伐,将影子拉长,本已站在制高点的花笺,又被她的影子笼罩。
躲不过,逃不开。
花笺感到一阵窒息,今天是八月十五。
是她们师门团聚的日子。
沈闻会将他贮藏了多年的美酒开封,一坛接一坛。
其实早就被人偷摸着喝光了,只是偷喝的人不说,他也不说。
唐妍会做一桌子好菜。
苏晚亭会在山下买很多衣裳、蜜饯。
只有叶青檀,即使在这个时候还会督促她练功。
她为寻找真相下山,只是如今,真相在哪儿?家又在哪儿?
花笺很虚弱,却又仔细的拿双眼扫过周遭所有的人,像是要将他们记在心里。
她在密室里泄了气,如今怎么也提不起来,神经叫嚣着休息,身体发出哀嚎。
她只能握紧手中的短剑。
这是叶青檀给她的,整整七年,除了给过一次贾岁,此剑从未离身。
而如今,她紧紧盯着剑身,在油灯的照耀下,反射着她疲惫、憔悴的脸庞。
只是如今剑犹利,人非故。
她倏地笑出声,不管怎样,师姐们当是离开了。
她又看向姚梨,她就站在台下,一脸担忧,嘴里在念叨什么。
只是花笺耳鸣,根本就听不清。
她握着剑柄,右手伤了,就用左手。
姚梨替她包扎了伤口,两人相顾无言。
魏娴耐心耗尽,她再次上前一步,却并未说话。
花笺见了,正欲起身,只是还未站起便再次跌倒在地。
姚梨趁此机会,抢走了短剑,开口道:“……这是,我的战斗。”
花笺没听清,看只能眼睁睁看着短剑被拿走,她摇头,想再次将剑拿回来。
其实她能找出很多个理由不再蹚这趟浑水。
以她的天资,只需回山苦修十余年,届时莫说影教,便是放眼天下也再难有所敌手。
魏娴能在大庭广众之下使出如此下三滥的手段。让姚梨却也对上她会有什么后果。
她不敢想。
可也同样的,这是真正的圣女选拔,魏娴若是要再次下毒手,只怕也难以服众。
在往上赶来的短短的时间里,花笺想了很多。
传说中可以长生不死的神功就在怀里,要做出抉择,似乎并不难。
只是,有一点她是极明了的。
她若走了,莫说别人怎么看,自己便将自己看轻了,唾弃了。
她本就是该死之人,早该葬身于七年前,既然侥幸活了下来,那就该做些有用的事。
就像当年叶青檀做的那样。
脑海里突然浮现青衣女子的形象,她妄图榨干自己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
师姐救她是如此聪慧。
她可不要落人之后。
花笺想到这儿,突然笑了,终于,意志凌驾于身体之上。
花笺颤抖着站了起来,在姚梨震惊的目光中将剑拿了回来,上前两步,走下台阶,直至整个身影完全被魏娴笼罩。
“决定好了?”魏娴虽是对着花笺开口,可目光却看向范寒倬。
花笺虚弱的拿起剑,喝道:“和你打的是我……你看他作甚?”
魏娴不去看她,仍盯着范寒倬,道:“若范爷没有异议,那我可要动手了。”
谢棋也看着他,少时,沉声道:“……那就,开始吧。”
他话音刚落,魏娴立刻挺剑,直取花笺胸膛。
只是眨眼间,剑尖已至花笺胸前。花笺想躲,可浑身上下竟抽不出一点力气。
也就在此时,倏地一阵劲风扫过,恰如其分的挡住了魏娴的剑。
众人扭头一看,却是许久不做声的范寒倬。他拄着竹杖,缓缓走至殿前,隔开了两人。
朗声对东方秀开口道:“副教主,今日花笺身受重伤,难以再战,不若将选拔圣女的期限择定在三日之后,不知你肯否?”
魏娴立时答道:“今日可是我教之大日,诸位教众企盼数载,怎能说推迟便推迟?况且你方才一言不发,却在此时开口?”
范寒倬没有理她。依然看着东方秀,后者沉思片刻,开口道:“如此最好,娴儿也打了一天。择期五日之后,届时才可显圣女之位更加庄重。”
范寒倬拱手笑道:“如此,则影教幸甚,必可雄霸中原武林,子弟必可傲视群雄。”
东方秀道:“影教欲霸中原,更仰赖众兄弟风雨同舟,齐心协力才行。”
花笺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她那知如此发展?此时再看范寒倬,气定神闲,分明是对此成竹在胸。
她咽不下这口气,她既恨魏娴出手下作,也怨范寒倬沉默不语。
她正欲上前,可还没走出一步,眼前一黑,倏地栽倒下去。
最先发现的人是姚梨,她连忙高声呼喊,这时其他人才齐聚一起,将花笺抬了下去。
紧跟着,范寒倬一系的人都一起退出大殿,直至殿内再无一人时。
魏娴才对东方秀说:“师傅,今日分明是如此好的机会!为何要放他们一马?”
东方秀斜睨了她一眼,喝退其余众人,只剩谢宁谢棋等人之后,才开口道:“娴儿,你天资不错,只是性情太过急躁。以她这伤,莫说三日,便是三十日也好不起来,即使退一步讲,她便是全盛时期又如何?她内力武功皆不如你,你又何必惧怕?若想成为高手,这心性是第一大关。以后你要戒骄戒躁。不可轻敌大意!”
魏娴皱着眉,却不敢反驳,只得拱手道:“是,师傅。”
东方秀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又招来先前曾闯进来的四人。
悄声吩咐道:“花笺出来的那个密室,你们快去探查一下。”
言罢,又吩咐了诸事之后,他才招呼这众人离了大殿。
谢棋看在眼里,兀自叹了口气。心中不由想道:“他叫这四人前去,分明是信不过我父子。”只是他也不能多嘴,只紧紧的跟在最后。
与此同时,在走出的人群中,范寒倬与刘景堂亦走在最后,范寒倬道:“那处秘道,你去探查一下。”
刘景堂道:“那是何地,范爷你不知么?”
范寒倬道:“我并不知,且我观东方秀那厮亦不知。此事干系颇大。务必要在这三日内查清楚。”
刘景堂顿脚,苦笑道:“范爷,你,你是认真的嘛?”
范寒倬也驻足回道:“我在影教三十余载,竟从未知晓冷炎山中还有此处秘道,此时拖不得,你赶快去办。”
刘景堂无奈,只得开口道:“既如此,那我不可停留,花笺那边,还请范爷多多照看。”
范寒倬回道:“我自有分寸。你不必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