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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孤游浪子,日月为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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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项庄的物资供给倒是缺了几样。”
  项庄已经封闭了半年之久,吃穿用度目前来说基本还能维持。
  然而,在项流主持的三方会议之后,却下定决心再次进行采购。
  他不顾众人的非议,固执己见。毕竟,庄内如今只剩下一位长老,还是个半吊子。
  就连项修都随着军队外出征战了,在这项庄之中,又有谁敢违抗他的命令呢?此次采购,点名要武觞去,其中深意,无人知晓。
  正值正午,武觞接到了采购清单。
  他本就负责采购这一职位,对此也没什么可说的。
  虽说这个职位在项庄可有可无,甚至他能感觉到自己被刻意疏远,但同行的小司时常私下关照他,这对童年不幸的他来说无比珍贵。
  尽管项流每次在他面前拿出试毒的银针,而小司也明显是被派来监视自己的,但就当下而言,这已经让他感受到了少有的幸福。
  武觞正在大街上走着,突然被一家纸坊铺的大娘叫住。大娘问道:“武觞,外面这么乱,你这是要去干啥呀?”
  武觞拿出项流给他的清单,笑着回答:“大娘,长老让我去采购物资,没什么大事。”
  “怪哉?就连我这老婆子都知道宗门里的物资还算充足呢。你跟我来。”
  说着,大娘拉着武觞走进纸坊铺,拿出一件崭新的白布青衫丝绸衣裳。
  两人推让了一番,大娘说道:“我原以为你是个机灵的孩子,难道你真不知道?缘梅那小丫头上次和你一起来我这儿,是给自己挑衣服的呢。”
  武觞这才接过衣裳,问道:“大娘,您最近见到项小姐了吗?”
  “倒是没见着,现在想想,好像有好些日子没看到她了。”
  “好,谢谢您,大娘。”
  武觞换上衣服,大小正合适,一袭白色的长服穿在身上。要知道,这十年来他都没穿过像样的衣服,更别说是丝绸做的了。
  回到仓门,他拉出老黄牛,轻轻抚摸着黄牛的额头。十年的时光过去,许多事物都成了回忆,如今也只有这头老黄牛还陪伴着他。
  黄牛像是通人性一般,用额头蹭着武觞的肩膀。十五岁的武觞,因为长期营养不足,只有一米七的身高。
  “哟,小子,来得这么早啊?是不是要和那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偷偷约会呢?”
  一个中年男子朝武觞走来,正是和他一起采购的小司项历。项历豪爽地摆弄着武觞的头发,毫无架子。
  武觞傻笑着说:“历大哥,您就别取笑我了,这是清单。”
  武觞把清单递给项历,项历看都没看,大手一挥,豪爽地说道:“罢了,看什么清单。咱俩先去快活快活,等玩够了……再管清单的事。”
  他不顾武觞的阻拦,一把拉住武觞的手,又牵起老黄牛的缰绳就走。
  实在拗不过武觞那像酸秀才般的唠叨,他边走边说:“等下山了,咱们边走边看清单。”
  来到大门口,缘梅正在那儿等候。
  项历嘿嘿一笑,知趣地走开了,这让两人都不禁脸红起来。
  武觞拱手向缘梅问候,却被缘梅一脚踹在腿上,疼得他直咧嘴,缘梅还一边骂道:“酸秀才!”
  “这是给你的。”
  缘梅把手中的一幅面具递给武觞,面具是桃木质地的,散发着悠悠的芬芳。
  在几朵雕刻得歪歪扭扭的梅花下,写着“缘梅”二字。
  缘梅说道:“前年我去西域避暑,看到那里的人都戴着面具,觉得好玩极了,就给你也做了一个。瞧你眉角有块伤疤,戴着这个面具,别在采购的时候吓坏了别人。”
  项历在一旁偷笑,缘梅没给他好脸色,一脚把武觞踹开,让他快去快回,说家里还有几碟项申带回来的油糍粑。
  等武觞走远了,缘梅呆呆地望着远方,嘴里喃喃自语:“一定要平安回来啊。”只见她背在身后的小手,手指上缠着三四道纱布,隐隐有殷红的血迹渗出来。
  在下山的途中,他们看到四个人抬着一顶轿子往山上走。
  项历拍拍武觞的肩膀,说项庄要来客人了,估计庄主就是因为这个才让咱俩下山采购的。
  说完,他停下黄牛,在距离轿子三四尺的地方,上前去和轿子里的人打招呼。武觞只能看到项历的态度十分恭敬,却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索性就躺在牛背上。
  项历恭敬地对轿子中的人说道:“小人是六扇门追风巡捕,在此静听大人指示。”
  只听轿子里传出一个尖利、阴森的声音:“嗯!你倒是和那些巡捕不一样,他们一个个都摆着一张臭脸,也不知道是给谁看呢?你说,咱家说得对不对?”
  项历憨憨一笑,没有说话。轿子里的人轻轻掀开窗帘,赫然是曾项。曾项眯着眼睛说道:“说吧,你这次下山的目的是什么?”
  “小人受项流之命,假装下山采购,实则是要暗中将武觞坑杀。”
  “武觞?是王渊带回来的那个孩子?哼哼,你一个,他一个。项流还是当年那个项流啊,真是一点都没变。”说完,曾项扶着窗边,脸朝着项历继续说道:“反正都是要杀,要不,现在就动手?”
  看到项历脸色变得很难看,曾项阴阴一笑,冷冷地说:“哈哈!你还真信啊?就算你想杀他,你那个上司可不想。咱家也学学杜默那家伙,凡是灭门,都要留下一个怨种。”
  说着,曾项从袖口中拿出一包纸药,说道:“你该知道怎么做,山上的动静可逃不过我的耳朵。你把他的面具偷走交给我,其他的你就不用管了。”
  “是!”
  “早点回来,过了今天,项庄就不复存在了。”
  还没等项历反应过来,曾项就拉下窗帘,被四人抬着走了。
  轿子从武觞身边经过,带着阵阵寒意,而武觞早在牛背上昏睡过去了。
  项历走上前,看到武觞还在昏睡,便一路无话。
  直到武觞醒来,项历那阴沉的脸色才缓和了一些,带着他先去吃了碗小面。
  武觞从记事起,“外族人”就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甚至连还没长牙的孩童,都会学着大人的样子说上几句。
  童言无忌?这种观念已经成为了那个时代的主流,对外族人的偏见从一开始就如同一把利刃,将包容与友善扼杀在摇篮里。
  武觞长期遭受排挤,孤独成了他唯一的伙伴,在不经意间,他的内心会陷入癫狂,有无数的话语想要倾诉,可又能向谁倾诉呢?
  十年的咒怨,就像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在他的心头,不断地将他内心深处的那处深渊填压得更深。
  他的眼眸变得浑浊黑暗,那黑色黑得发亮,却也黑得凄惨。缘梅的笑容却有一种神奇的力量,仿佛能治愈世间万物。
  她的眼神如碧波般清澈,嘴角的弧度像月牙一样温馨。
  或许,这就是天使的微笑吧,能驱散所有的阴霾,让武觞觉得天空是如此明亮,没有一丝瑕疵。
  也许,从某一刻起,武觞才真正懂得了笑,学会了笑。
  皎洁夜光隐藏一丝忧愁思绪,今晚的月光并不明亮。惨淡薄云遮住了月,依稀寒光撒向大地。
  武觞感觉头脑昏沉,缓缓抬起脑袋。
  周围的气氛阴暗压抑,仿佛所有的门都被黑暗封住了。
  这时,门店的小二走了进来,对武觞说:“呦,客官,您可算是醒了,这都快三更天了。”
  武觞缓缓地在座位周围摸索着,似乎在找什么东西,眉头紧锁,神色焦急。他突然站起身来,在屋里来回翻找。
  小二实在看不下去了,说道:“客官,有人让我给您传话,说他有事先走了,牛车在下面备着呢,您还是快些走吧!”
  “我的东西呢!我的东西呢!”
  武觞大怒,一把抓住店小二的衣角,像是魔怔了一般,大声呼喊着。
  店小二被他这一下吓得不轻,原本有些生气的情绪也没了,连忙说道:“客官……客官!您说什么东西啊?什么东西丢了?”
  见武觞不理会他,继续自顾自地寻找,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面具!面具……面具。”
  “客官,我好像看到和您一起的那个人,拿着一个面具走了。”
  “不可能!不可能……项历大哥怎么会拿我的东西!——?你一定是在骗我!”
  说完,他失魂落魄地走了出去。店小二不屑地整理了一下衣冠,往地上吐了一口痰,骂道:“要不是有项家护着,你算个什么东西!啊——呸!”
  夜里,武觞费了好大劲才把熟睡的黄牛叫醒,然后往回赶。
  夜光凄颖,深秋寒月,树木落下朵朵枯叶,似流转在命运手里,无奈地随着晚风飘散。
  在半山腰的时候,黄牛像是在空气中嗅到了什么异常,发出哽咽的声音,无论武觞怎么拉,它都不肯再往前走,就停在原地。
  武觞没有办法,只能不停地抚摸黄牛的额头,却感觉到黄牛的身体在不停地颤抖。他隐约闻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粘稠的血腥味,那味道令人作呕。
  满心疑惑的武觞刚要去查看,黄牛却突然乱叫起来。
  他又轻轻抚摸了几下黄牛的身子,分明看到黄牛那双大眼睛里渐渐泛起了泪花。他鼓足了劲,黄牛才跟着他继续往山上走。
  一公里——
  五百米——
  那股血腥味越来越浓烈,仿佛有了实体一般,在眼前翻腾。
  武觞的脑门冒出冷汗,感觉天旋地转,耳朵里传来尖利而空灵的嗡鸣声。
  眼前一片模糊,黑影重重,像是尘烟一般,又似朦胧的鬼影,在他周围不断旋转,仿佛是吃人的妖怪。
  在朦胧之中,有一个人站在门派的大门前。
  虚掩的门阀露出一丝缝隙,引人遐想。
  那个人背对着武觞,手中的剑不停地流淌着鲜血,这一幕吓得武觞瞳孔放大,他惊愕地叫了一声。
  那个人转过身来,淡淡的月光照在他的脸上。
  他戴着一扇面具,上面皱皱巴巴的梅花图案,分明就是缘梅送给武觞的那一个。
  武觞这才反应过来,心中满是疑惑与恐惧。
  那个人拿着剑来回摆弄,鲜血沾满了他的双手。
  他身着黑色的长袍,就像来自深渊的死神,令人不寒而栗。
  他往后退了一步,隐入黑暗之中,然后摘下脸上的面具,随手一扔。
  面具掉在地上,在月光的照耀下,出现了几道裂纹。
  “真是可怜……啧啧啧!项庄唯一留下的这个怨种竟然还不是纯种的!”
  武觞不顾一切地往前冲去,那个人却向前走了几步,阴森森地说道:‘怎么?你这个和他们非亲非故的小杂种,也想要复仇!——?’
  说完,一道寒光闪过,映照出那个人的脸,竟然是曾项。
  曾项发出一声怒喝,武觞吓得腿脚发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坚硬的瓷砖都被他的膝盖磕出了血。
  曾项缓缓踱步,低下头在武觞的耳边说道:“你一直敬重的爷爷可是费了不少力气呢。说不定现在你打开门,还能见到他。你那项大哥给你下的药,再不去解毒,你就再也见不到他了。当然,咱家是全朝东厂安国公曾项,随时等着你来找咱家复仇!垃圾——!哼!”
  武觞不顾膝盖的伤痛,踉踉跄跄地朝着大门跑去,身后的曾项冷冷一笑,消失在深沉的月色之中。
  武觞的眼眸愈发浑浊黑暗,他呆呆地跑到门前。
  不知被什么东西绊倒,他大口喘着粗气,定睛一看,原来是面具。
  他惊恐得忘记了捡起来,右手颤抖着拿起面具,踉跄着站起身。
  此时,血腥味愈发浓烈,武觞缓缓推开大门,一股浓郁到极致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他直接吐了出来,仿佛吐出了什么东西,脑袋也瞬间清醒了一些。
  大门像是被鲜血润滑过一般,自动打开了。
  然而,映入眼帘的景象,是他这辈子都无法想象的,却见深月没有了踪迹。
  大大小小的孩童、老弱妇孺,全都横七竖八地躺在各自的家门口,尸横遍野,死状凄惨。
  这分明不是普通的杀戮,而是一场残忍的坑杀。
  错愕、恐怖、震惊!武觞的目光与一双眼睛对视,两人的瞳孔急剧放大。在这一瞬间,仿佛周围成百上千的尸体都不存在了,他的脑袋“嗡”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炸开。
  崩溃的情绪打破了原有的气氛,绝望如同汹涌的潮水,将他内心最后的底线彻底扯断、撕裂、毁掉。
  而不远处,那娇小的身影,正是缘梅。
  武觞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当时项缘梅是怎样看着他的。
  那眼神里有恐惧、有悲愤,复杂得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也许,这就是他们注定的结局,从始至终,都像是一场无法挽回的悲剧。
  轰隆一声,武觞手中的面具不受控制地掉落。
  天空下起暴雨,雨水将他们的头发打散。
  你看到了你以为没看到你的我,我看到了我以为没看到我的你……缘梅死死地盯着地上的面具,脸上的表情已经无法分辨。
  降雨密度很厚,武觞隐约看到项缘梅一步一步地跑远,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模糊的残影。
  他想追上去,可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怎么也迈不开。突然,他腿一软,“啪”的一声,跪倒在地。
  咔嚓一声,一道惊雷在黑夜中炸响,那声音震耳欲聋,震得武觞的脑袋嗡嗡作响,全身都没了知觉
  噗——
  一口黑血从武觞嘴里喷出,他的脑门青筋暴起,像水蛇一样蠕动,在脸上不停地跳动。
  此时,他的眼眸黑得发亮、黑得凄惨,眼白上布满了血丝,清晰可见。
  周围的暴雨将他与这个世界隔绝,仿佛分成了两个世界,两个截然不同的结局。武觞的脑袋在空中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掉下来。
  雨水冲刷着台阶上的泥土,阴暗处的苔藓在雨水的滋润下显得更加鲜艳。
  武觞感觉自己的耳根变得异常灵敏,眼神似乎也能捕捉到每一滴雨水的踪迹。
  噗通一声,他倒在一处积水里,不省人事。
  唧唧——!
  唧唧——!
  唧唧——!
  唧唧——!
  素食动物早已四散奔逃,秃鹫遮天蔽日,在空中来回盘旋,这场景,宛如人间地狱般恐怖而又虚幻。
  趴在地上的武觞醒了过来,他脸色苍白得如同化了浓妆一般,眼神空洞无神,整个身体就像一具死尸一样躺在那里。
  眼泪从他的瞳孔中流了出来,这迟来的眼泪,终究还是流了下来。
  几只秃鹫在他身上啄了几下,发现他还活着,便飞向不远处啃食尸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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