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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涛馆,这是崇明岛海军基地的一处招待用别院。
因为海军司令官镇海冰的个人风格,即便这是用来招待贵宾和探访军属的宾馆,也力求节俭,与士兵宿舍无异。
不过听涛馆与普通士兵宿舍不一样的地方,就在于位置。
它是建立在崇明岛上的一处悬崖之上,临海而望。
干细娥的房间窗外就是十米高左右的悬崖,崖下只有一片浅浅的海滩,在潮起潮落间时隐时现。
之所以要介绍这些,是因为顾代雪此时,就凌空在悬崖外的虚空之上,然后向着崖上的徐洛魂与薛无心狂轰乱炸着。
之前那惊天动地的第一道斩断云空,斩落了山崖落石,惊起了崖下滔天海浪,而现在,随后不断跟进的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一道道明艳璀璨的刀光,如同机关枪一般,不断从天空向着大地肆虐。
这一刻,天上的顾代雪,宛如神灵!
徐洛魂在地面不断闪现,躲避来自叛逆徒儿的凌厉打击。
山崖之上已经是一片狼藉,尘烟滚滚,就连听涛馆那庞大的楼宇都被掩藏其中,而薛无心的身形更是完全看不见,。
但是凭借超强的灵觉,还有听涛馆内不时响起的惨叫声,徐洛魂明白,无心剑已经开始了他的狩猎,而他俩的比试,已经正式开始。
徐洛魂侧身,左跳,然后一个小垫步,接连闪过两记来自天上的刀锋之后,终于咬牙。
不能再这样被动下去了,那边已经开始,自己还在被动挨打。再这样下去,和二徒弟叶繁星那个傻二哈跳交际舞的约定,百分百会被薛无心拿出来取笑,甚至连自家那个玩闹不嫌事大的娇妻孟玥,都会逼着夫君和弟弟来上一舞。
想到叶繁星惦着脸,和自己翩翩起舞的场景,徐洛魂心底发狠。
“咦!”
天上已经共计斩出二十余刀的顾代雪,突然轻咦了一声。
他的灵觉陡然发现地面有了至少三个徐洛魂的气息,同时存在于山崖之上的不同位置。
谁是真?
谁是假?
这一判断让顾代雪稍微迟疑了少许。
也就是这一迟疑,让借助斩断云空的后坐力抗衡重力的他,被地球所捕获,稍稍下降了少许高度。
他不敢耽搁,又再次蓄气,一瞬间再度斩出三道斩断云空,覆盖式攻击地面的三位徐洛魂,意图一口气斩灭对方,同时稳住自己在空中的身形。
这一幕,像极了后世游戏中的某位空间恶魔。
就在这一波三连斩即将抵达徐洛魂身前时,顾代雪突然悚然一惊,正要斩出的第四记刀光硬生生收回,在空中偏转身子,红樱来不及出鞘,连鞘带刀一起撞击在身后莫名出现的巨大剑刃之上。
那是舒展着五米左右的黑翼,宛如地狱堕落天使一般,突然出现在其身后的徐洛魂,以及他手中黒幽深沉的门板大剑,誓约!
“咚!”
一刀一剑撞击,发出一声喑哑的嘶鸣,形成狂风,吹散了山崖之上的尘烟,露出留下无数道纵横交错深刻刀痕的光秃秃崖面。
狂风还让十米崖壁下的海水,疯狂撞击浅滩和山崖,乱石穿空,卷起千堆雪。
在空中正面撞上的师徒二人,仿佛时光凝滞一般,定格在时间之中,直至顾代雪一声混杂着愤怒与仇恨的凄厉呐喊,才打破了停滞。
“徐洛魂!!!”
巨大的呐喊声,伴随着徐洛魂强大的冲击力,将两人从空中撞落,如同一枚彗星,笔直朝着崖下浅滩坠落。
“轰隆!”
巨响之中,顾代雪从浅滩被砸出的大坑之中站起,发达虬结的肌肉仿佛有自己的生命一般,一呼一吸地在强壮魁梧的身体上流动起伏着。
白发根根直立,太阳穴上的青筋疯狂扭曲蔓延,遮蔽整个鼻梁之上的位置,只在双眼的地方,射出充满死亡味道,蕴含冰霜之意的苍白光芒。
那苍白之色,如同冥界招魂之灯,蕴含无穷杀意与死气。
被青筋完全遮蔽的双眼,就这样瞪着凡人完全不该拥有的苍白死亡之光,仰头盯着远处的徐洛魂。
徐洛魂站在从崖壁上伸出的一截枯树之上,离浅滩约有三米高。
海风烈烈,吹动白色长袍和红色马褂,如同白纸上流动的鲜血一般,头上那花里胡哨的英雄巾猎猎作响,带来几许不羁和滑稽,而其下的双目闪耀着猩红光芒。
只是那光芒不再如以前那样凶厉血腥,反而透露着无尽神圣圣洁之意。
师徒二人,同时进入了不死印法的神话幻术阶段。
一高一低,一红一白,宛如两尊真正的神灵,即将打响神战!
“孟大小姐呢?”
白色死神率先开口。
唇齿开合间,凌厉绝伦的锋锐撕裂徐洛魂喉咙部位周边的空间,顺势就要割下项上人头。
“不在。”
猩红血神吐气成声,直接将锋锐震散,抚平了空间裂痕。
“她留在魔都,应对东洋人的后手。”
后面的话语,带起层层音浪,迎合着潮汐声,凶猛扑向顾代雪。
“这样吗?也好,我见不到孟大小姐,也就只有顾雪缘一个姐姐。”
顾代雪说话的同时,轻轻一招左手,狂暴的力量带起劲风,夹杂着滔天海浪,淹没徐洛魂的话语。
海水组成的雨幕,遮蔽了双方各自看向对方的神光。
看不清面目,分不清身份,只有徐洛魂略带心疼和怀念的声音,穿透雨幕响起在两人耳边。
“如果你想,现在放下武器投降,我可以在事后带你去看她。”
“徐洛魂!!!”
“已经晚了。你知道的,这幅身体只剩下三年寿命。我估计,要杀你就不得不动用至高沸血术。而这寿命的时长,只够燃烧十分钟。”
顾代雪的回应,在雨幕中淡漠响起,只有那声撕心裂肺的称呼,蕴含了丰富到极致的情感。
怀念,感恩,仇恨,绝望,无法表述的复杂情感,尽在那一声名字的呼喊中。
雨幕开始稀疏起来,师徒双方已经可以肉眼看见对方眼中各自的猩红与苍白。
“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追杀庆云,非要置他于死地?”
徐洛魂俯瞰着自己的首徒,曾经的小舅子,低声询问一个没有想明白的问题。
“因为他该死!当年阴谋暗算师傅和姐姐。”
“因为他手里有徐洛魂你赠予的《慈航剑典》。”
一道平和,一道狂暴,两个一模一样,但蕴含感情完全不同的声音,穿透雨幕,响彻在徐洛魂的耳边。
顾代雪和顾代雪!
但无论是谁,都注定了当初天都城中,叶繁星在潜龙居中所见到的悲情一幕。
听到答案的徐洛魂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只留下点点神圣的猩红光辉在眉眼间静静燃烧。
穿越者的悲剧,已经在这个世界上演了无数次。
洛天都与老佛爷。
贾中华,方凌峰,贾周氏。
未来也许还将上演许许多多的悲欢离合。
比如孟玥和自己。
比如叶繁星,还有干细娥。
徐洛魂睁开眼睛,双眸中神光大作,竟然开始熊熊燃烧起来,仿佛徐洛魂的头上戴上了一顶猩红冠冕。
和当初在天都山上接受特训时的洛天都有几分相似。
“代雪,命运弄人,以致你我师徒走到今日之境地,师傅如今唯一的赐予,只能是一场酣畅淋漓,不留遗憾的决斗。”
“所以,拼尽你的全力,来吧!”
回应他的,是一道撕裂了雨幕,彻底荡空中间所有空间的恐怖刀光!
还有顾代雪那癫狂疯乱的呐喊:
“徐洛魂!!!”
徐洛魂脚底轻踩枯树枝干,一个翻飞,在空中闪过刀光,任由脚下的枯枝败叶被撕碎,在狂乱纷飞的水滴间消失不见。
顾代雪原本眼部位置的苍白光芒大炽,映照得脸孔上半部的青筋阵阵扭曲和抽搐,仿佛一个蜈蚣窝在快速移动,令人恶心。
他抬头在虚空中搜索着对手的身影,突然腰间红樱自动出鞘,仿佛自动导航一般拦截在右腰之上。
“叮!”
一声清脆,誓约与红樱再度撞击,然而这次无风无浪,安静异常。
红樱银亮刃身一个震颤,居然直接荡开了厚重的誓约,然后刀光一闪。
没有离体的刀气,没有斩尽世间一切的锋锐,只有清亮的刀光一个晃眼,誓约连同之后的徐洛魂化作一团云烟,被海浪吞没。
化身!
可以独立思考,能够熟练运用徐洛魂所有武功技能,能配合本体施展各种战术的徐洛魂。
除了一击必死这个弱点之外,完美适配徐洛魂。
由不死印法的幻术,结合徐洛魂从小觉醒的至高分魂,诞生而出的秘术。
顾代雪对此并不陌生,之前天都卫外海一战,就吃了这种分身的大亏,所以如今特别警惕,见之就斩,毫不留情。
可惜,他还是稍微嫩了一点。
那吞没了徐洛魂化身的海浪突然一阵扭曲,变形成了一个栩栩如生的白色游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近距离发起了偷袭。
这招式顾代雪同样不陌生。
徐洛魂能模拟出来的水性至高,水龙吟!
就在白色游龙即将咬中顾代雪右臂的刹那,它的嘴里多了一件事物。
刀!
锋利的刀!
红樱刀!
一口咬下,咬到的不是新鲜的血肉,而是一口狂暴到极致的锋利!
游龙的眼珠里,映照着顾代雪那森然无情的苍白火焰,嘴里的东西瞬间爆发,如同一柄高速旋转的涡轮发动机,从内部将游龙绞了个粉碎。
可也就在同时,顾代雪的左侧和背部,同时传来了致命的威胁。
左侧,是徐洛魂手拿誓约,化作一道风卷残龙的圆锥形钻头,以奔雷之势,向着顾代雪突破而来。
背部,同样是徐洛魂,誓约剑身上的斑斑裂纹亮起炙热红光,如同一只烈烈昭昭的凤凰,朝顾代雪奔袭而来。
风杀,朱雀火焰剑!
虽然都是徐洛魂用化身模拟而出的至高,其威力只有原版的一半,甚至三分之一。
但是多种属性的至高相互配合,甚至是在顾代雪措手不及,顾此失彼的情况下,这样的杀招足以称得上是绝杀之举!
一个回合间,顾代雪这位苍白死神,就陷入了猩红血神的陷阱。
危在旦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