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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喜事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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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月后,洪家庄所在村——大桥村接到了一个上级的通知,说是洪家庄将有海外人士归来探亲,海外人士的名字叫做何建山,是洪家庄村民何运来的父亲,望大桥村予以密切配合。
  接到通知时,村里面一下子炸开了锅,生产大队改为村没有几年光景,何运来摘掉某身份的帽子也没有几年时间,他们一家一直以来都是原生产大队开展运动的头号对象,只是近几年没有开展类似的运动他们原来的某身份才渐渐地被人们所淡忘。如今,上级却要求村里面密切配合他们的探亲……
  村支书刘德柱是由原生产大队支部书记改任过来的,书记被人喊了十几年,虽然见多识广、经验丰富,遇见的事情不少,但是遇见这种事情还真是头一回,接到通知后不禁有些犯怵,觉得左右为难,有些进退维谷。细思过后,决定组织村主任和其他班子成员开会,集体讨论怎么处理这件事情。可以预见的是,最终形成了决议:认真对待通知精神,密切接触何运来。
  顿时,村干部、小组长们接二连三地往何运来家里跑,又像是套近乎,又像是关心关爱,又像是检查工作,让何运来一时之间完全适应不过来,只是隐隐觉得自己的好日子来临了,可以抬头做人了,天天不是腆着肚子、昂着头在庄子里到处转悠,就是拉着自己的“宝贝”——内主、内裤、鞋子、袜子、毛巾到处兜售。
  半个月后,何建山到达了十江。
  作为十江籍同胞中颇具名望和实力的何建山,得到了十江市有关部门的高度重视和高规格接待,专门组织了一场十江籍同胞返乡座谈交流活动,十江市、壶口县有关领导、部门均出席了此次活动。活动现场,何建山既感动又激动,为了充分表达自己对家乡的深厚感情,他豪气地带头捐赠了十万美元现金,宣称用于支持家乡建设,在十江市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参加完活动的当天,何建山在壶口县某部门领导的陪同下,带着他的妻子,乘坐当时县里的公务接待用吉普车以车况及路况所能承受的最高速度向洪家庄驶去,行驶到刚刚修好的从乡里通往洪家庄的土路时,吉普车扬起的尘土悬停在空中久久没有散去,高度足有五米,远远望去像一条长长的土黄色巨蟒肆意游走在庄稼地里寻找猎物。
  吉普车在何运来的家门口停下后,何建山没有立即下车,而是在车上环顾了一下四周,想确认一下自己有没有弄错方位,毕竟离开家乡太久,洪家庄的变化不小。
  不承想,没有一会儿的功夫,引来了不少的人,因为这是洪家庄有史以来第一次有机动车驶入,庄里的男女老少纷纷前去围观,把车子围了个水泄不通,围观的人群里尽是羡慕、向往的眼神。
  随车的部门领导看到后,立即大声喊道:“让一下!让一下!车门被堵住了。”
  何建山见众人散去了一部分之后,打开车门走下了车,眼里含着泪向围观的人群挥了挥手,用已经走了样的壶口话打起了招呼:“大家好啊,大家好啊……”打完招呼后何建山转过身用手绅士地将车上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女人牵了下来。
  何建山虽然已经年届七十,但是看起来却是精神焕发、神采奕奕。他脸色红润,脸上看不到明显的皱纹,步履轻盈,和庄里的同龄人完全不同,装扮高级,与西方国家的有钱人没有二异。
  他头上戴的是白色礼帽,身上穿的是白色西服,脖子上扎的是红色领带,鼻梁上挂的是金边眼镜,嘴里叼的是古巴雪茄,手指上的翡翠玉戒闪闪发光,脚上的白色皮鞋锃光瓦亮,手里掂着的文明棍透体暗红、虎虎生威。
  他牵下来的那个女人名叫艾丽莎,虽然已经年过四十,看起来却是三十不到,只见她面如圆月,肤若白玉,身段苗条,明眸皓齿。她头上的饰品让人目不暇接,发夹、发带、发簪、发罩、头花、头纱一样不落,金的、银的、玉的、钻石的一应俱全;耳朵上的蓝钻耳环,晶莹剔透,十分稀有,随着身体的移动不断地发出耀眼的蓝光;脖子上戴的项链是镶嵌猫眼石的足金吊坠项链,与皙白的皮肤形成完美的色差而又融为一体;手上的戒指是黄金镶羊脂玉,玉的白中泛着油光,微微透出粉红;手腕上的镯子是帝王绿翡翠手镯,颜色浓郁,纹理清晰,质地细腻,颇具年代感;身上的衣服十分精致,是一件长裙,样式简洁,尺寸合身,颜色白得像冬天里的雪一样没有一丝污渍,身体在衣服的包裹下凹凸有致,十分迷人,只要是正常男人看了都会浮想联翩;脚上的鞋子是银白色的高跟鞋,鞋跟的高度足有十公分,庄里的人见所未见,一向高傲自信站在人群中的村花满堂红看到艾丽莎的装扮后不禁感到自惭形秽,低着头默默地离开。
  艾丽莎是何建山的第三任妻子,第一任也就是何运来的母亲已经去世,何建山在海外的第二任由于长相一般在与她育有三女后就互相各奔东西。而后何建山充分发挥物质的魅力,对容貌、身材俱佳的艾丽莎展开了狂轰乱炸,收获了艾丽莎的芳心,只是婚后十年,未曾育有一子一女……
  何运来听到动静后立即从家里走了出来站到了人群之中,看到何建山和艾丽莎的派头后很是激动,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愣在了原地不停地搓着自己的双手,想叫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与其他人的表情和神态显然不同。
  何建山看到后一边牵着艾丽莎的手一边用哽咽的声音问道:“你……你是运来吧?”
  何运来立即用颤抖的声音回应道:“是……是……我是运来……爹……”喊完爹后何运来立即泪流满面,浑身发颤,双腿发软,只差要跪到何建山的跟前。
  此时的何建山内心已然十分激动,对艾丽莎说:“亲爱的,你稍等一下。”一边说一边把文明棍交给了艾丽莎,而后走上前去抱住了哭个不停的何运来,用手拍打着何运来的后背。
  片刻过后,何建山果断地说:“儿子,别哭,走!家里说话。”
  何运来立即用衣袖擦了擦眼泪与家里其他人一起簇拥着何建山和艾丽莎走进了自家堂屋。
  司机随后将何建山和艾丽莎的几箱行李搬了进去,重新发动吉普车载上与何建山、何运来打完招呼的部门领导往县城方向驶去。
  堂屋虽然宽敞明亮,里面的摆设却让何建山有些触景生情,更让他目瞪口呆:只见原有的紫檀条几换成了没有上漆已经变了色的杂木条几,条几上没有一件像样的诸如花瓶之类的摆设品,只摆了一个六成新的摆钟和几个新旧不一的暖水瓶;之前的紫檀木八仙桌、太师椅如今已经变成了普通的松木桌、杂木椅;曾经龙飞凤舞的红木雕花屏风如今变成了土砖黑墙;房间的金丝楠木床和家私也已然不见……与自己的记忆完全对不上号,何建山立即愤怒地问道:“我们家祖上传下来的那些好东西呢?”
  何运来哽咽着说:“都被没收充了公。不过……”
  何建山听完后捶胸顿足道:“不过什么?都给我找回来,无论如何都要给我找回来!”
  何运来立即凑到何建山的身边用左手挡住自己的半边脸轻声地说:“地下还有一些好东西在那……”
  何建山一听,眉头稍有舒展,立即竖起右手食指贴到自己的嘴巴上示意何运来不要吱声。
  稍微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后,何建山向何运来介绍起了艾丽莎:“这是你的阿姨艾丽莎……呃……嘶……叫妈吧!”
  此时的何运来已经将近五十,年龄上比艾丽莎只大四五岁,相貌上看起来让艾丽莎叫何运来的哥好像更合适,但是何建山那样介绍,何运来只好用颇耐人寻味的眼神看了艾丽莎一会儿后,顺着何建山的意思小声地叫了一声:“嗯……妈!”
  艾丽莎似乎却不是那么领情,没有答应,而是用嫌弃的眼神扫视着屋内的一切,不过看向何运来时的眼神却有些不一样……
  何运来随即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咳……爹、妈,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媳妇孙桔甜,这是您的大孙儿何齐阳、小孙儿何齐光。”
  孙桔甜和何齐阳、何齐光纷纷走上前去分别喊起了“爹、妈”和“爷爷、奶奶”。
  何建山一边答应着一边对艾丽莎说:“好……好……好……亲爱的,坐吧。”
  艾丽莎却又皱着眉头用嫌弃的眼神看了看椅子,挪动了一下双脚却没有坐下的意思。
  孙桔甜看到后立即拿起桌上的抹布把椅子用力地擦了起来。
  孙桔甜擦完椅子后,何运来立即招呼何建山和艾丽莎就坐,何建山在上位坐下后,艾丽莎随即用手在何建山旁边的椅子上摸了又摸、搓了又搓、看了又看,感觉不是那么脏之后最终坐了下来。
  随后,何建山招呼其他人落座。
  孙桔甜屁股还没坐稳何运来立即大声说道:“你坐着干啥?赶紧去弄饭呀。”
  孙桔甜赶紧向厨房的方向小跑着弄起了饭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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