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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何运来情绪低落到极点的时候,命运突然出现了重大转机。那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某天,他在邻村给一个小孩看完病后回到洪家庄的时候,遇见了乡里的邮递员,乡里的邮递员递给了他一封信,信封很洋气,周边是红蓝相间的花边条纹,是国内很少能够见到的那种,寄件地址名称非常熟悉,是来自广播里经常提起的那个地方。
他从来没有收到过这样的信,前后左右看了看,发现没有人注意自己,赶紧把信塞进了自己的口袋,小跑着进入了自己家中的内房,小心翼翼地把信打开,憋着气把信的内容看了又看,看了不下于五回。
完全获悉了其中的信息后,何运来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和压抑,左手拿着信,右手拿着信封,双手高高举起,在头顶不停地互相拍打着,双脚也是没有闲着,轮流不停地抬起又放下,嘴里更是一边哭一边大声地喊:“来了……来了……终于来了,我盼你盼得好苦啊,我盼你盼了好多年啊,我们终于苦到头了……”
孙桔甜是典型的农村妇女,自从知道了自己婆家的家世和家底后,一天到晚提心吊胆,没有安全感,总是担心有外人来敲自己的家门,看到何运来手舞足蹈、语无伦次的样子,以为他是吃错了药、搭错了筯,害怕得不行,担心邻居或者是路过的人听见。没有丝毫犹豫,孙桔甜大步流星地跑到何运来的身边,拉下何运来的双手,用自己的脑袋对着何运来的胸口狠狠地撞击起来:“你是不是疯了?你是不是没事找事做啊……”
何运来却一把推开了孙桔甜,大声嚷道:“什么我疯了?赶紧去给老子买酒、买肉,今天老子要好好地庆祝一番。”
孙桔甜一听又吓得不轻,走上前去扯住何运来的衣袖说道:“你是发哪门子神经哦,日子还要不要过了?求求你了,不要发癫了。”
何运来抬起右手对着孙桔甜的左脸就是一巴掌:“你才发癫了呢!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我爹来信了!”
孙桔甜眼里流着泪,左手捂着脸,右手接过信,认真地看了起来,只见信中简短地写道:
吾儿运来:
阔别已近四十载,心中之念无以言,望儿见信如见人!
当前形势大好,吾将择日归来探亲,考察商机,具体事宜面叙。
父:何建山
看完信后孙桔甜愣了一会儿,随后问道:“信里写的是什么意思?我怎么看不明白?”
何运来在家里来回踱了几趟,不耐烦地说:“反正是好事。先去给老子准备饭、菜、酒,等一下再跟你说。”
孙桔甜立即用衣袖将自己的眼泪擦了擦,小跑着到了庄里的小店,割了一斤肉,买了两瓶酒,随后又到自己家的菜园地里摘了一些新鲜蔬菜,动作迅速地做起了晚饭。
饭菜端上来之后,何运来大声喊道:“齐阳、齐光过来,陪你爹喝两杯!”
何齐阳长相与何齐光十分酷似,只是比何齐光稍显得精神、干练一些,那天是周六,兄弟俩放学回到了家里。
孙桔甜一听何运来要两兄弟陪他喝酒,立即说道:“你干啥要他们也喝酒?酒伤脑子呀。”
何运来却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伤什么脑子?听说洪霞飞那免崽子早都学会喝酒、抽烟了,也没见他脑子怎么样。咱们家齐阳、齐光可是名门旺族的后代,还能比他差?让他神头鬼脸?”
孙桔甜:“能和那小子比吗?那小子的学习成绩比咱们家齐光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呢!上次害齐光的事情还没完,这次又把齐阳的脑袋砸了个大包,老师却什么都护着他。”
何运来听完之后立即站了起来,大声说道:“他奶奶的,这些事都给老子记着!等咱爹回来,好好商量怎么弄,看以后谁还敢再欺负咱们?”
说完和何齐阳、何齐光两兄弟喝了起来。何齐阳以前喝过酒,喝酒的姿势像模像样,何齐光却是从来都没有沾过酒,呛得大声地咳嗽起来……
孙桔甜心里没有底,有些害怕:“嚷嚷啥呀?八字都还没有一撇,你就原形毕露,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咱们以后可怎么办哪?”
何运来揶揄地竖起大拇指晃了晃说:“你懂个啥?风向早就已经变了,以后还是谁有钱谁就是这个!”
孙桔甜心有余悸地说:“咱们的上辈不是有钱吗?你看咱们现在都过成啥样了?”
何运来却说:“你个女人家,知道个屁!你看我爹都来信了,这是从我记事起都没有发生过的事。”
孙桔甜顿时问道:“你爹的信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只知道是要来探亲,其他的不知道,他来探亲合不合适啊?”
何运来说:“有什么不合适的?他不但要来探亲,还要来做生意。你看,考察商机!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孙桔甜凑上前去问道:“什么意思?”
何运来说:“意思是看看做生意的机会,把咱们家的老本行做起来!”
孙桔甜不知道何运来所指的是什么,问道:“老本行,什么老本行?”
何运来不耐烦地说:“哎呀,女人家,不要问那么多,以后就知道了。”
没过几天,何运来扛了一麻袋的东西回到家里,什么衣服、鞋子、袜子、毛巾之类的东西琳琅满目,特别是花花绿绿的新式内衣、裤,孙桔甜见都没有见过,顿时心里又有些害怕,哆哆嗦嗦地说:“你……你……你这是干什么啊,拿这些不要脸的玩意儿回来,不会惹什么事情吧?”
何运来把眼一瞪说:“怎么可能有事?现在哪里都有卖这种玩意儿的,城里人都穿着它们满大街地跑呢!我卖就有事了?我这叫投石问路!”
孙桔甜弱弱地问道:“你投什么石、问什么路啊?医生那么好的活你不干了?”
何运来嘴角往下一撇说:“嗨!做医生能挣多少钱?这个才叫商机,这个才叫生意,而且我们以后的生意会什么都做,现在只不过是认认人、识识路,为以后的大生意打基础。”
说完过了一会儿,何运来突然眼珠子一转,对孙桔甜说:“去!拿几件衣服送给王桂芝,让他们先见识见识咱们家的门路。”
孙桔甜心里想:现在的日子虽然不是很好,但是也还过得去,这以后又是公公要来探亲,又是自己的丈夫要去做生意,还要到人家的家里去显摆,万一闹出什么事情来可怎么办?于是说道:“我不拿,尽整些让人提心吊胆的事儿。”
何运来一听,立即骂了起来:“他娘的,我怎么娶了你这么个胆小怕事的货色?这点事情也怕?赶紧拿过去!”
孙桔甜只好分别拿起几件颜色相对单调的内衣、裤用袋子装好,一边想着等一下怎么说话,一边往王桂芝家的方向走去。走到王桂芝的家门口时,孙桔甜喊道:“桂芝妹子啊,在家吗?”
王桂芝正在房间内打扫卫生,听到后从房间内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热情地回应道:“在呀在呀,桔甜姐来了?快坐快坐。”
孙桔甜探出脑袋往屋里看了看,见里面只有王桂芝一个人,立即抬脚进了屋,说道:“不坐不坐。是这样的,你运来哥呀,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几件新式衣服,但是我穿着不合身,扔了又可惜,所以想拿来给你穿。”
王桂芝一听,很是感动,立即说道:“哎呀,不用不用。谢谢哈!”
孙桔甜又往身后看了看,发现没有其他人,立即把袋子里的新式内衣、裤拿了出来:“是好东西呢!”
王桂芝一看,顿时脸上有些发热,心里有些着急:“这哪是衣服呀?穿着还不羞死人了?真的不用。”
孙桔甜却把袋子往王桂芝手里一推:“哎呀!城里人都穿着它们满大街跑呢!你穿在里面怕什么?拿着拿着。”
王桂芝把袋子又推了回去:“这些东西贵着呢,我不要!”
孙桔甜立即把袋子往王桂芝身后的桌子上一放:“这有什么?没事!拿着!我们家里多得很呢!”说完就跑着离开了,任凭王桂芝怎么招手、怎么喊叫头都没有回。
王桂芝转身把袋子里的衣服又拿出来看了看,觉得收下不合适,随即放回了袋子去追孙桔甜,追到了孙桔甜的家门口也没有追到她的人。
孙桔甜回到家里时何运来正在那里摆弄、整理自己的东西,见到孙桔甜气喘吁吁、慌里慌张的模样,大声说道:“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慌什么?”
孙桔甜一边喘气一边说:“赶紧把东西藏起来!王桂芝不但不要,还要追到咱们家来。”
何运来立即停下了手里的活儿说:“有什么好藏的……”
话音未落,王桂芝就来到了他们的面前:“桔甜姐,运来大哥,你们都在呀?”
何运来站了起来用手在衣服上擦了擦说:“哟,桂芝来了?坐坐坐……”
王桂芝一边把袋子往孙桔甜面前递一边说道:“不坐不坐。我来主要是还东西的。”
何运来把嘴角一扬:“还什么东西啊?不用还,我们送你的。”
王桂芝突然觉得和男人之间说起还不还内衣、裤的事情,顿时尴尬不已:“啊……啊……这……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们可不能要。”
何运来却把嘴一撇:“贵重啥?你看!我们家这种东西多得没地方放。我还觉得桔甜拿少了呢!拿去,拿去!不要嫌少。”
王桂芝在原地愣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运来哥真是大能人!这么好的东西都能弄到,这十里八乡的除了你还真的找不出第二人。”
何运来听完哈哈一笑说:“这算啥?以后还有更好的东西呢!这个你就先拿着!”
王桂芝再也不好推辞,眼神闪烁、手足无措地说:“那……那……那谢谢你们!”
王桂芝走后,何运来立即得意地对孙桔甜说:“怎么样?瞧她那羡慕加上自惭的表情我就开心,手里有东西才是正道!”
孙桔甜立即说:“看把你能的……”
王桂芝回到家里时,洪鹄志和洪霞飞已经先后回到了家。王桂芝立即把孙桔甜送给她的内衣、裤拿给洪鹄志看,洪鹄志看完后反应有些强烈:“这是什么玩意儿?哪里来的?”
王桂芝说:“这是孙桔甜他们送给我们的新式衣、裢,我说不要,他们非得我要。”
洪鹄志把那几件内衣、裤拿在手里来回掂了几下:“既然这样,那就收下,明天你抓只鸡过去,还还人情。”
谁知洪霞飞听完他们的话后却说:“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你们就别瞎折腾。”
王桂芝顿时来了气:“你懂啥?你能啥呀?”
洪霞飞不以为然地说:“信不信由你,反正我跟何齐阳、何齐光的关系是闹僵了,现在他爹、妈看我的眼神都是能把我吃掉的样子。他们给你拿东西明显是猫哭耗子假慈悲,而且还是那种玩意儿。”
洪鹄志立即说道:“去,去,去,大人的事情小孩别插嘴……”
第二天天刚一擦亮,王桂芝就到自己家的鸡窝抓了一只老母鸡用绳子绑住,准备吃完早餐就去送给孙桔甜。
吃完早餐后王桂芝径直往孙桔甜家中走去,走到孙桔甜家门口时,发现孙桔甜的家门关得严严实实,王桂芝没有细想这个时间点他们家关着门是不是不对劲,正准备敲门时,竟然从门里面传来了丈夫、儿子和自己的名字。
仔细一听是何运来的声音:“洪鹄志和王桂芝比较容易搞定,洪霞飞那小子不是个省油的灯。”
接着传来何齐阳的声音:“齐光根本不是那小子的对手,我下次……”
话未说完,王桂芝手里的鸡突然叫了起来,吓得王桂芝有些不知所措,只好立即去敲门。
何运来听到敲门声,立刻示意其他人不要说话,随后问道:“谁呀?”
王桂芝回答道:“运来大哥,是我,桂芝。开下门。”
何运来又示意大家不要紧张后,稍微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说:“哦,桂芝啊,等一下哈……齐光,去开门。”
门打开后,孙桔甜走上前去说道:“是桂芝妹子啊,快进来坐。”
王桂芝略微有些不安地说:“不坐,不坐。也没什么事,就是给你们送只鸡过来给孩子们吃。”
孙桔甜一听立即拒绝道:“送什么鸡过来,我们家里有……”
话未说完,何运来却将话接了过去:“哎呀,这也是人家的一片心意,我们就不要拒绝了,谢谢桂芝哈。”
王桂芝立即将鸡递给了孙桔甜,转身离开了。
王桂芝前脚刚走,何运来立即得意洋洋地说:“你看,咱们不亏吧?两件那样的衣服就换来了一只鸡,瞧这鸡肥的……”
孙桔甜赶紧伸出脑袋往门外看了看,确定王桂芝已经走远后说:“尽嘚瑟,还不知道我们刚才说的话她听见没有。”
何运来却说:“听见了又怎么样?不要怕,咱们是猎人,他们是猎物,迟早要和他们摊牌……”
王桂芝边走边回味门内的对话,越想越觉得别扭,但怎么理却又理不出个头绪,回到家后把所听到的告诉了洪鹄志,洪鹄志没有太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