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最后一次。”
　　这句话在林宇轩的脑海中回响，激起了一连串的疑问。这是一种威胁、警告，还是战争的先声？亦或只是一个用以迷惑人心的干扰？
　　他曾以为塔楼的毁灭不过是一场意外——一次盗贼在金库使用炸药时对其威力判断失误的结果。他错了吗？还是有人正利用这场意外，将其伪装成一次蓄意的行动？
　　城市在大火之后已是风雨飘摇，局势岌岌可危。若再发生一次类似的灾难，整个城市可能会陷入无法收拾的混乱。那么，究竟谁才是幕后的敌人？在这场灾难中，谁又能获得最大的利益？
　　是那些炼金师吗？他们是否企图通过此事巩固对议会的控制，推动他们的烛影卫兵占据城市的街头？或者是那些宗教狂热分子，寻求机会在动乱中传播自己的信仰？又或许是那些怀揣着对消逝王权的忠诚，期待着在国家危难时刻王权的复兴的君主主义者？或者，这背后还有更大的外部势力？
　　渊城虽然富有，但它的脆弱同样显而易见。常备军规模小，虽有精良的海军，但在面对神战这样的重大危机时，仍显得力不从心。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就不是我该考虑的问题，”林宇轩站在破败的街道上，眼神深邃，“埃弗里雇我来是追捕犯罪首领的，而不是拯救渊城免受某种阴谋的侵害。”
　　虽然这两者可能是相互关联的。
　　他手中把玩着埃弗里为他准备的金库内容清单，眉头紧锁。
　　金钱、禁忌之剑、条约副本、与审判中案件相关的证据。
　　林宇轩几乎想直接排除金钱的可能性——如果你有那么强大的炼金炸弹，卖掉它的价值远超过金库的金钱内容。
　　“但如果盗贼不知道金库里有什么呢？”
　　他在心中构建了一个场景：盗贼们弄到了一枚炼金炸弹，却选择去抢劫法院而不是银行或国库，可能是因为他们误以为法院内有比实际多得多的金钱。
　　“不，不对劲。”他摇了摇头，排除了这个假设，在那场混乱中，宇泽、幽灵和泰氏女孩的出现只是为了分散警卫和烛影卫兵的注意力。
　　右冷禅的布局精妙绝伦，他绝不会是个愚蠢的人，他们肯定知道自己在寻找什么。
　　“那把禁忌之剑……”
　　林宇轩沉思着，试图回忆起关于它的一切——它是在某个特定的时代，为对抗某个可怕的存在而铸造，是恶魔吗？
　　还是其他什么东西？他甚至记不清谁是制造者。这些剑似乎只在仪式性的场合中出现，就如同那个老掉牙的笑话：你怎么知道它们是驱魔剑？我这儿看不见任何恶魔，你呢？
　　一位收藏家可能会为了一把禁忌之剑付出巨额代价，而疯狂的恶魔崇拜者可能为了销毁它也不惜一切。
　　“这句话‘这不是最后一次……’是暗示着还有更多的剑？”
　　在历史和超自然领域，教授是他信赖的专家，但涉及到条约和法律文件的副本，情况就变得棘手了。
　　追寻秘密信息通常是有利可图的，但前提是这些信息仍旧处于秘密状态。如果盗贼仅仅是悄无声息地打开金库，那还有可能保持秘密。然而，他们使用了炼金炸弹，这种方式几乎不可能不引起注意。
　　或者是证据问题？在证据能够呈现在法庭前将其销毁，这是一个古老的手段。
　　这策略的有效性基于一个前提：城市警卫队的可靠性已经受到了质疑——这在当下的确是个现实问题。
　　烛影卫兵在抓到现行犯时，无需太多证据，但这通常只适用于烛影卫兵管辖范围内的犯罪，教派的案件则处于灰色地带，它们涉及祭祀溺水和深海供奉；而贝坎诺尔事件则是渊城与邻国海森尔之间的领土争端，显然与此无关。
　　尽管有一点争议是海森尔军队获得了一些非由工会正规经销商出售的新型炼金武器，这可能涉及中间商或走私者，右冷禅无疑涉足了走私活动，但那里的任何证据都不可能将他与犯罪直接联系起来，这一切似乎都无法串联起来。
　　林宇轩深陷于此案的迷雾中，右冷禅的涉及并未为他提供更多线索，反而使整个事件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在他的眼中，右冷禅既不是盲目狂热之人，也不缺乏智慧，更不是那种会轻易犯下重大错误的类型，这些看似直指右冷禅的线索背后，似乎隐藏着更深层的秘密。
　　林宇轩将清单塞进口袋，朝码头方向下山，奥恩特教授并非林宇轩唯一的专家资源。
　　奥恩特教授并非他唯一的专家资源。在炼金或军事事务方面，他还有德雷格，一个主要在梧鸟岛工作的交易者——那些点缀在海湾中的小岩石群岛之一，靠近雕像岛。
　　毕竟，他无法在城市内进行其独特的生意——二手死物的交易。
　　炼金术士们对于制造他们那些强大炼金武器的秘密守口如瓶，但这些武器在战场上所留下的痕迹却无法隐藏。
　　那些永恒燃烧的火焰、持续数周的毒云、腐蚀金属的粘稠液体——这些都是战争后残酷的见证。
　　那些能负担起炼金武器的势力一般都能战胜敌人，但胜利背后留下的并非仅是荣耀，还有满目疮痍的战场，充满了有害的化学残留物。
　　尽管炼金术士们可以提供相应的解药来清理这些残余物，但那通常价格不菲，而德雷格，以其独特的方式，提供了一个更经济的清理方案，有时，他甚至会为这些清理工作付出报酬。
　　林宇轩的步伐在前往梧鸟岛的道路上显得疲惫而沉重，这座岛屿上，德雷格的工作场地散发着死亡和绝望的气息，工人们大多是病入膏肓的石化病人和生活逼迫到极限的可怜人。
　　在这片废墟中，他们翻找着任何仍然有用的残留物——未完全散去的毒气袋、仍在燃烧的金属碎片、不断变异的物质，以及那些尚未孵化的卵。
　　他们收集这些残余的死亡碎片，重新包装后德雷格将它们转手卖出。
　　尽管他的主要废墟场地位于海湾中的梧鸟岛，但德雷格很少踏足那片地狱。
　　他的工作更多是在海岸边相对污染较少的复杂设施中进行的；
　　那里他穿着特制的橡胶防护服，头戴黄铜头盔，装备着呼吸器——这一切看起来更像是为了给客户留下深刻印象。
　　他从未真正见到德雷格脱下那套装备，因此也无法确定这位神秘人物的真实面目，但是有传言头盔下可能藏着爬行者或某种被炼金术腐蚀的怪物。
　　当然，在这个世界，他已经见识过了更多奇怪的事物。
　　林宇轩的华丽衣着让德雷格的工作人员误以为他是个潜在的买家，急忙引领他进入老板的办公室。
　　而德雷格见到他时放声大笑，那声音仿佛是淹死在下水道中的人的呜咽。
　　“这家伙，”德雷格扭头对着带林宇轩来的工作人员说道，“从来不带钱，只带来麻烦，下次见到他就开枪。”
　　林宇轩从口袋里掏出一瓶蜜酒，这是德雷格钟爱的一种甜得发腻的酒。
　　德雷格迅速更正道：“见到他就勒死他，然后搜他的尸体。”他一边说，一边示意林宇轩坐下，“坐吧，林宇轩。”
　　“....”仆人默默地退了出去。
　　德雷格在桌子周围踱步，抓起酒瓶，举到光线中观察那浓稠的液体在玻璃瓶内滑动。
　　“你试过梧鸟岛上的特酿吗？”
　　德雷格问。
　　“大部分是发酵的海藻和化学废液混合物，但石化病人却特别喜爱。甚至那些胃部已经石化的家伙们也能从这酒中找到醉意。”
　　林宇轩皱起眉头，“...我不敢尝试，听说那东西相当危险。”
　　德雷格咧嘴一笑。“确实，要小心使用。喝那种酒最好用漏斗，这样就不用担心酒液沾到皮肤上。”
　　德雷格将酒瓶锁进抽屉。“那么。”
　　“那么，法院大楼。”林宇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