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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奇毫无意外地没有考上县里最好的中学,只考了B2的成绩。勉强可以够上隔壁双汇镇中学。这对于,治旭来说,无疑是伤心失落的,他认为自己的这一辈子算是没有什么着落了。大儿子书鸿早早辍学,疾病缠身,脾气暴躁,还有些好吃懒做。不过书鸿总是会意气风发地跟爸妈吹牛说:总有一天,我会住在28层楼上,到时候把你们全部都接过去。而现在小儿子书鸿看来也不是一个读书的料,不知道书奇为什么会堕落成这个样子?这个时候治旭已经在惠州的一个万人规模的大厂在担任保安,凭借着自己的吃苦耐劳,踏实肯干,穿上了象征着在管理人员身份的白色厂服。
每当值夜班,夜深人静时,他也会凭借读的多年书形成的系统思维,仔细地分析他这个家庭目前如此烂包光景的原因。首先是自己思维僵化呆板,少拼搏精神。在被三湾乡政府裁员下岗后,在村里大量壮劳力都开始向沿海去打工时,他还每天穿着那双牛皮鞋,每天夹着报纸,优哉游哉地每天往返于街上茶馆与家中。治旭在被裁员后,政府为了安抚他们这类下岗职工,在镇上(这个时候三湾乡已经改成了三湾镇)安排了大量临时的职位。治旭依然还是在干着农业技术员的活,只不过再不是正式的工作人员。期间还会临时承担一些驻村干部的任务。这个时候外出打工的人们已经开始八九百一个月的时候,治旭的工资也才两三百一个月,而且因为政府财政原因,工资经常会拖欠。不过就算是这样,治旭仍然沉醉在茶馆打牌,三五成群所谓的干部喝酒的生活当中,并以此为乐。似乎他已经习惯了这种按部就班并无多大压力的生活。至于让突然像村里其他人一样外出打工,他至少是放不下那穷酸的架子的。直到两个孩子书鸿和书奇不断长大,生活的压力让他和桂英陷入不断的争吵之中时,因为修房而欠下债务的债主上门骂骂咧咧的催债时,他才认真的面对思考过这个问题。至于大儿子书鸿,他在担心,如果他不能及时醒悟,似乎要走上他这条老路。自己还能吃苦耐劳,书鸿可以说是好吃懒做,自己也送他去学了不少的手艺,他总是半途而废,吃不下来那个苦。每当书鸿吵闹着给母亲桂英打电话时,桂英总是会心疼地告诉自己这个生过病的孩子,实在不行就别学了,回来吧。治旭时常在想,或许桂英这样是对书鸿最大的伤害。不过比自己要好些的是,书鸿有相当强劲的拼搏精神,但又似乎有些眼高手低。再就是他的小儿子书奇,这个孩子在这样一个烂包的几乎整天都在争吵的家庭环境中长大,平时能够忍耐,但只要把他惹急了,他爆发出来的架势是死都不怕的主,敢拿着刀跟他哥书鸿干。治旭发现书奇在情绪还是很受母亲桂英的影响,有些多愁善感,优柔寡断。治旭虽然对书奇没有考上县里的重点高中还有些耿耿于怀,但对书奇,他没有那么担心,毕竟是经过学校这条路出来的,再差也能规规矩矩地养活自己过一生。对于自己的婆娘桂英,他经常在责怪她:我们这个家里,成事的是你,坏事的也是你。桂英虽然没有文化,但是她的父亲,也就是书奇的外公做了一辈子的牛生意,桂英似乎遗传了一些生意人的精明。总是能够在治旭犹豫不决的时候,帮助自己的丈夫,做出好的果断的选择!治旭在想,妻子的前半辈子跟着自己受过多少的苦,年轻时候,因为脾气,打了多少的架,桂英因为不好意思,总是不敢回娘家,只能忍气吞声。但是她对自己的爱却从未消散过,随时时间的流逝,这种爱显得更加的深沉,绵长。最后一点还是最可怕的是,整个金庙子村的氛围,压根就不是一个出人才的氛围,整个湾全家老少都喜欢打牌,每个孩子寒暑假放假回家,能够每天按时完成作业的,几乎没有,甚至是绝迹。大人干完农活,农闲时,白天去街上打牌,小孩就在家里打牌。等大人天黑回到家时发现自己的孩子在打牌时,也只是吼几句,压根起不来什么作用。等到假期快要结束时,孩子作业没有完成的时候,也只能是一顿打了事,家庭的教育基本算是无效的,甚至是负面居多。在书奇读高中时,整个买家湾甚至还没有一个大学生。在大学生已经相当普遍的现今,买家湾的现象显得如此的诡异。不知道以后有没有专家学者专门来研究一下这个地方的氛围对子弟成长的影响。
书奇到了双汇中学高一年级最后的一个普通班,他每天对物理数学化学等学科提不起兴趣。只有对语文,历史政治地理等学科保持着不减的热情,因为初中的荒废,英语已经完全听不懂了,每次考试基本上都是靠蒙,有的时候考试甚至连卷子都不看,直接在答题卡上用2B铅笔五个A,五个B这样直接填涂下去。有的时候还是按照学渣传统的选择题做法坚持:参差不齐要选B,三短一长选最长等。就算是这样学习,书奇竟然班上长期保持第一名的位置,也从侧面反映出这个班在年级的位置,这个学校在整个县的位置。
在高二学年即将结束时,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可能是受到成绩的打击,抑或是因为表白某个女生被拒绝,还是因为不断成熟了,书奇似乎下定决心要好好学习了。很多年后的某一次过年,父亲问道书奇怎么突然就转性了?书奇自己也是模模糊糊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向父亲治旭说提出了要留一级的想法。治旭虽然感到惊讶,不知发生了什么,但对于孩子的眼神言语中表现出来的决心,治旭是开心的,他立马联系到在双汇中学教英语的彭小东老师,彭小东是金庙子村人,本乡本土的,加上治旭在乡政府那时还算是仗义疏财,落落大方,也算是积累了一些名望。彭小东在电话里很爽快地答应了。自此,书奇在彭小东的重点“照顾”下开始了又一年的高二生活,彭小东老师是一个十分古典传统的名牌教师。是学校的英语教研组长。偏矮的个子,带着一副厚厚的高度眼镜,严肃深沉,不苟言笑,在学生和同事眼中,绝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他对工作的严苛,让同组的英语老师大呼受不了,但对他的业务能力又敬佩不已。一套黑色羽绒服戴上袖套就是他过冬的唯一装备,但又能时刻保持干净整洁,在书奇印象中,彭老师的这件羽绒服,搪瓷水杯,还有那本已经翻烂的英语词典,在三年中就没有换过。如果有人说那个搪瓷水杯的使用年限比书奇的年纪都还大,书奇一点也不会感到惊讶。
虽说在新时代的今天,彭小东老师那“满堂灌”的旧式的教学方式绝不值得推广,但书奇可以以自身的经历告诉任何人,它百分之百适合绝大部分来自农村的双汇中学学生。每当班上有他的课,他会在上一节课老师还没喊还未下课的时候,就夹着书本,端着水杯在教室门口站着,下课铃声一响他便走进来,脸一沉,鼓动着他的厚厚地向外翻的大嘴唇道:只给你们五分钟时间上厕所,五分钟一到,我立马关教室门。然后他开始在黑板上抄写着本节新课中会遇到的一些英语单词,教室的学生也并不去上厕所,只要是英语课,他们自觉地就放弃了上厕所。开始在书本上做着预习,不会读的单词开始问那些英语成绩好的学生,否则上课时那个'“老古董”大概率会让你难堪。他的每一节课都不会抽一个学生回答问题,就是被很多新式教师所鄙夷的典型的“满堂灌”。但是事实证明,能够把一种教学模式熟练到精通,并让学生不得不学习,也是一种成功。他在讲英语周报时,为了节省时间,他会把两道大题中间的串联词用汉语写在缝隙中,当把第一大题讲完时,他直接开始念串联词,然后开始讲解下一题,绝不耽搁一秒钟。他时不时会鼓着他的眼睛,从他的牙缝中崩出一句足以让认真听课学生一抖的低沉的吼声:王杰,站起听!又或者王静,站到后面去。然后用一个可以近乎是杀人的愤怒眼神盯得某一个走神的学生头皮发麻。在讲题时,选择题每个选项都要讲,如果第一题讲到了,第二题又遇到了,他还是会用他那近乎标准正式的四川话重复一边,如果第四题的选项又遇到这个单词,他毫无疑问会再讲一遍。“that在这个句子中,一方面代指前面的词,另一方面在下一句子中充当代词”。让书奇都能够跟着彭老师把讲过的单词的语法跟着他再说一遍。他的晚自习从来都不是自习,永远都能听到他那充满激情,从来没有哪怕一个字废话讲课声音。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书奇就是彭老师这种近乎变态的教学模式下,从英语全靠蒙,到后来高考127分(满分150)。整个班的英语成绩在全县乃至800万人的地级市都能排得上号。书奇英语成绩的提升,跟“老古董”的教学模式密不可分,但更让书奇对英语学科充满兴趣的是,彭老师那似乎永远充满激情的敬业态度和他那一句废话都没有的专业能力。毋庸置疑,人生中能够遇到这样一位老师,真的能够改变人的一生。当然彭小东老师实实在在地影响了书奇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