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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奇还在广东读小学的时候书鸿不知在什么时候发现得了乙肝,尽管在之前有各种异常,有过怀疑,但抱着讳疾忌医的想法,也没去医院检查过。在广东务工的父母这个消息后,如同晴天霹雳,伤心不已,特别是治旭,经常夜里暗暗流泪,桂英看到她深爱着的丈夫,这个七尺男儿,虽然这个烂包的光景已经让他丢掉了以前所有的意气风发,那曾经的牛皮鞋,在乡里村里代表着地位的军大衣,早就不知道多久没有穿过了。桂英心里的难受不比治旭好过,但是也只能默默地帮治旭擦掉脸庞的泪水,依偎在治旭的怀里,对他说着宽慰的话。这不安慰还好,治旭看到妻子深情的目光,内心的伤痛更重了几分,妻子从85年嫁给自己,十几年来,可以说是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在外人看来,治旭人高马大,仪表堂堂,还是村里第一个高中生,同时还拥有着一分令人尊敬的工作,用村里人的话说就是“要人才有人才,要口才有口才”,穿上西装是“吃皇粮的”,脱掉袜子,穿上黄胶鞋,就是田地地里的一把好手,这点桂英的爸爸对治旭是十分的满意,按理说,桂英应该是很多人羡慕的对象才对。不过,只有桂英知道心里的苦楚和家里的光景,两口子刚结婚那会,因为性格和脾气,吵过多少架,甚至动过多少次手,治旭意气风发,经常谈论的是国家大事,而桂英小学都没有毕业,嘴里念叨的不是地里,就是田里,不是牲口,就是猪牛,但是随着时间地推移,桂英越来越觉得自己没有跟错人,她是那样深切的爱着自己的丈夫,宁愿自己少吃一点,都不愿意治旭饿着。
两千年初,大批从内地涌入的农民工充斥着广东的大街小巷,不断有高楼大厦拔地而起,荒地不断被开垦出来,多少人因为暂住证而半夜翻墙逃窜,被遣送回家,至于饮食安全,更是几乎没有人在乎,至少在农民工群体来说,还是以吃饱饭为主。晚上能够在夜市吃一份炒河粉,炒米粉便是美味,心满意足了。
书鸿进过了很多的厂子,干过的事情也很多,但是都不长久,他的心似乎要需要很久才能平静停留下来,爸妈为他操了不少的心,更加可怕的是,他还染上了赌博,在一个厂子里干了一个月,往往在发工资后的那天晚上就能全部消摆光。甚至,在一次打牌输了钱以后,向老板借钱,把身份证押到了那。最后书鸿的幺舅贾明接到电话去领人,对方扬言,如果不带钱去,就要砍掉书鸿的一根手指。在书鸿患了乙肝后,父母对他是更加的照顾,宠溺,书鸿也更加的肆无忌惮或者说自暴自弃了来,脾气变得更加的喜怒无常。当时书鸿书奇两兄弟,跟着父母亲租住在一间不足15平的房子里,对于书奇来说,那段时间真的可以说是噩梦一般的存在,书鸿发起怒来,对书奇真的是往死里打,直到书奇求饶为止,父母亲对于这种行为也只能勉强制止,而无可奈何。只能拿“哥哥生了病,药吃多了”为由,来安慰书奇。对于尚在读小学的书奇来说,这些行为和遭遇,无疑成了童年的噩梦,也养成了书奇有些优柔寡断或者说自卑的性格。家庭环境对于一个孩子的成长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但对于中国绝大部分仍然在温饱线挣扎的农民来说,也顾不上什么家庭环境,只是浅浅地知道让孩子读书,期望孩子能够通过读书当个大官或者当个大老板,让全家人扬眉吐气一把。至于孩子怎么读出来,他们也只能抱希望于“孩子有没有读书的那个命”。书奇在想,有朝一日,可以离开这个家庭,到一个很远的地方去读书,工作和生活,该有多好啊?
患了病的书鸿,行为变得更加的怪异,为了强身健体,他似乎也走上了他二爸治秒的路子,每天晚上会在出租房附近的一个化工厂的大马路上,在旁边放上一部不知从哪里淘来的收音机,边听着激昂雄壮的军歌,边练习走正步,齐步走。早上起床开始跑马拉松,竟然也能做到风雨不间断,很难想象,连一个睡懒觉都克服不了的人,能做到马拉松从不间断。有的时候,书鸿甚至还会骑着骑行车往幺爸治武打工的东莞去转一趟,书奇那个时候寒暑假经常坐班车去幺爸那里,大巴车都要走两个多小时。在书奇心目中,寒暑假去了幺爸那里,就有吃不完的零食,水果,还经常会有一大盆青椒肉丝,相当于大大的改善了一段时间的生活,书鸿也是有如此想法,或者说,幺爸治武相比较自己的父亲可能说话更加有亲和力吧,不会动不动就手上打人。书鸿的自行车是那种老式的二八杠,由于铃铛声音不够响亮,书鸿会在自行车的扶手处,挂上一个陶瓷杯,遇到有情况,便用一双筷子敲打。到了东莞,幺爸治武看到自己的侄儿剃着一个光头,穿着一个超短裤,脚上是一双黄色的军用胶鞋,就这样出现在自己的厂门口。治武感觉脸上有些挂不住,怎么自己侄儿会这个样子,但想到他生病了,心里一阵的苦楚,急忙安顿他,好言宽慰,饮食招待。
治旭知道,如果让书鸿一直这样无所事事下去,对于他的成长更加不利,这个家庭也会更加的困难,一家四口人生活不说,就是书鸿一个月的药费都不得了。于是想尽千方百计,给书鸿办了一个健康证,给他找了一份保安的工作,让他能够安心轻松养病的同时,也为家庭做出一点贡献,同时不至于因为无所事事再惹出事端来。
还别说,书鸿的每份工作工资待遇还不低,在2000年初,能够有1400元左右的工资,是相当不错的。治旭那个时候也才1000多块的工资每个月。书鸿的脾气和性格仍然是没有多大改进,试想,让一个初中就辍学外出打工的青年,你想让他像接受系统国民教育的青年一样循规蹈矩,踏踏实实地工作然后结婚生子,难度无疑是巨大的。为什么初中辍学?还不是因为不爱读书,在学校调皮捣蛋,管不住自己,任性胡为?到了社会上,还是更加的胡作非为,从这点来看,书鸿在那个年代,没有像许多从农村步入城市的青年被带进监狱就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金庙子村就有好几个青年,因为没有读书早早外出“混社”而被抓进去,他们小小年纪就辍学,从农村来到大城市,一下子被城市的霓虹灯迷晕了眼,心里不禁会想,为什么那那么多人可以每天吃香的喝辣的?还能左搂右抱?为什么我就只能在流水线上拼死拼活,节衣缩食?于是乎,这群本该在学校接受老师教育的青年,心理发生了变化,开始走上了犯罪的道路。
虽然书鸿性格习惯没多大变化,但是他还是在坚持吃药,并且每天坚持锻炼身体,并有了可喜的变化。脸上笑容也逐渐多了起来,书鸿本身就将近一米八的个子,要人才有人才,要口才有口才,不管是在长相,还是在能力上,书鸿似乎遗传了父亲治旭。看到这里,治旭桂英两口子便在着手想着给书鸿找一个婆娘,但书鸿似乎还没到这个谈恋爱的年纪,感觉成天跟一个女人在一起生活,睡在一起,距离他还很遥远。在书鸿辞去保安工作,去给一个公司老总当司机后,父母经过媒人的撮合,给他介绍了一个幺妹。
这个幺妹,名字也起的好听,叫李丹。高高的个子,白皙的脸庞,加上瓜子脸,苗条的身材,一袭长发披在肩头,还是中专文凭,正在一个厂子里面当文员。她对书鸿第一印象蛮好,便经常在治旭两口子的出租房出没,并阿姨长阿姨短的,叫的桂英嘴巴都快笑得合不拢嘴了。这个时候,公司已经给书鸿安排了宿舍,但每到周末,书鸿都还会回到出租房与父母吃饭,这个时候,李丹不知道从哪里得知的消息,第一时间会“偶然”出现在治旭的出租房门外,桂英当然会热情的邀请幺妹一起吃饭,李丹看了看书鸿,害羞的脸红彤彤的,便挨着书鸿坐了下来,实际上也基本上不动筷子,就陪着桂英两口子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并时不时的往书鸿身上瞅。而书鸿似乎有吃不完的饭,像饿死鬼投胎一般,风卷残云的低着头疯狂的扒拉着饭菜,惹得李丹嘴角都变了角度。好不容易等到吃完了,李丹问道:书鸿,今天周末,你要去哪里啊?
书鸿:几个同事约了一起打麻将,想着吃完饭就去。
李丹:好嘛,能不能不去,陪我逛逛街,给叔叔阿姨买点穿的衣服鞋子。
书鸿不耐烦地说道:哎呀,他们虽然没啥好衣服,但是也不缺衣服,每天都要上班,买那么多衣服做啥子?
李丹并没有生气继续说道:我上次在人人乐商场,看到一部新出的波导翻盖手机,我觉得蛮好看的,我们去看看,如果合适,我们就买下来,你现在给老总开车,不能老用那个小灵通。
书鸿听出了李丹想要给他买部手机的意思,而且现在有些看起来的成功人士,都开始用崭新的波导翻盖手机了,颇有些心动,但是他觉得如果要买,那肯定必须得是自己的钱买才行。但自己兜里的钱已经不多了,要买也只能是月底发了工资再去看看,便直接生硬的拒绝道:你工资很高吗?一天没得事做?老是往我们这里跑,也不怕别个说闲话?书鸿说话直接而且脾气暴躁的毛病或许会伴随他一生。
李丹一听这话,脸色开始变得有几分不悦,心想哪有这种榆木疙瘩的男人,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桂英见状,连忙朝着书鸿说道:你个龟儿,一天就晓得打麻将,一个月的工资不晓得存着,以后办事,别个幺妹好心好意想给你买东西,你个龟儿还身在福中不知福。今天哪都不准去,你敢踏出这个门,以后永远都不要回来了,你不信试一试?
书鸿无奈摇了摇头,有些生气道:好不容易到了周末,还要把我栓着,我是成年人了,我的事情你不要管。
桂英道:你龟儿今天要敢去打牌,你信不信,我去把你麻将桌给你掀了?我说的出做得到。
书鸿一副无语妆道:行行行,我不去了还不行,立马转身就躺在床上,开始呼呼大睡起来,丝毫没有顾忌到旁边一脸不悦的李丹。
桂英两口子一脸尴尬的看着李丹,桂英生怕失去了一个条件这么好的儿媳妇,虽说书鸿外在条件还不错,但终归是生了病的人,于是起来就朝着书鸿走去,并朝他身上锤着,并大声吼叫着让书鸿起来。
书鸿一脸不耐烦的说道,一会让我待着,一会让我起来,到底要我干嘛?你们一次性说清楚就不得行?
李丹见状,生气的转身就跑下楼去了。桂英转身追出去,已不见了李丹的身影。
这期间,李丹仍然会经常来桂英两口子的出租房,只不过书鸿却回来的少了,他在心里有意地躲着李丹,他的乙肝病毒是一个让人闻之色变的病,这几年,在家里都分开碗吃,在社会上,更是因为这个病,遭受了不少的白眼,他的心里总觉得自己配不上李丹,而这个病,书鸿始终也不会向李丹表明的,除非有朝一日,他的病完全好了。
直到2008年,婆婆在老家,给书鸿找了一个老中医,说这个老中医治疗乙肝相当有效,治旭一家特别是书鸿喜出望外,兴奋不已,虽然书鸿的病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但是没有痊愈,他心里始终觉得有块疙瘩,便辞掉了工作,毅然决然地坐上了回老家的火车。至于李丹,或许也只能让她成为漫漫人生路上的一个美好的过客吧。如果有缘,再见吧!别了,惠州,我还会回来的。下次回来,我将会是一个全新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