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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还未褪去,东方的天边已然泛起一抹淡蓝,朝霭笼罩的梗阳城,显得出奇的静谧与祥和。
这时,城邑的人们大多还在沉睡未醒,而位于城北街头的邑衙已是一片喧哗。
邑衙厅堂之上,三十余个高矮胖瘦皆有的邑衙捕役、守城士卒正在聊着话儿。
有人揉着睡眼道:“这大清早的,叫吾们来做甚?也不让人睡个安稳觉!”
有人打着哈欠道:“鬼晓得有什么要紧事,非得这个时候叫吾们来。”
有人悄声嘀咕:“早不叫,晚不叫,偏偏老子正在做春梦时叫。”
……
这帮人,或是抱怨,或是猜度,或是满腹牢骚,吵吵嚷嚷,喋喋不休,直到邑大夫罗啸、邑尉马松柏、尉史罗宇出现,方才安静下来。
邑大夫罗啸看这帮人一个个没精打采的,一副懒散样子,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他心里暗骂:“这帮龟孙子,平日里趾高气扬,这会儿,要真刀真枪干了,一个二个却蔫儿吧唧的,一点精神都没有,怎么剿贼?”
邑尉马松柏见这帮人呵欠连天,精神不振,大声呵斥道:“今天有重大剿贼行动,都给老子打起十二分精神,这样松松垮垮的,成何体统?”
捕役和守城士卒听罢,叽叽喳喳议论开来。
什么重大剿贼行动,邑衙捕役倾巢出动都不够,还要调来一小队守城士卒帮忙?
近期,未曾听说本邑境内有什么打家劫舍的盗贼呀?
莫非昨天下榻梗阳驿站的使队丢失了宝贝?
……
“据可靠消息,有贼人欲在飞云谷设伏,伏击奉璧赴秦使队,意欲抢夺和氏璧。”邑尉马松柏对着众捕役和守城士卒义正辞严地说。
众捕役和守城士卒听了马邑尉说的话,顿时大惊失色,无法相信这是真的。
众人心想,这还了得,盗贼如果真的在梗阳城邑辖境抢走和氏璧,整个邑衙上下自然而然皆脱不了干系,定得承担缉捕盗贼,维护地方安宁不力的责任。按赵国律法,将被处以革职查办,或是充军劳役之刑。
面对突如其来的坏消息,众捕役和守城士卒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见众捕役和守城士卒面面相觑,马邑尉压低嗓门道:“大家切莫慌张,吾与使队侍长等众已商妥剿贼计策,只须依计行事即可!”
邑大夫罗啸在旁边点了点头,接过话茬道:“为防止走漏风声,坏了剿贼大计,从现在开始,任何人皆不得擅自离开邑衙,各自依计乔装换衣,朝食完毕,依次出发,不得有误。违令者,杀无赦!”
马邑尉将剿贼计策简要向众捕役和守城士卒讲述一遍,众人便各自依计做准备。
就在邑衙众人忙碌准备的这当口,城邑南面街尾的梗阳驿站,众侍卫也没闲着,同样在悄无声息做准备。
从驿站外看,与往常一样,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一小队手执长戈的士卒,围着驿站不停的来回走动。门口值岗的几个侍卫,睡眼惺忪,相望着打呵欠。
驿站里边就不同了,气氛似乎有些紧张。侍卫们,有的在拨弄连发弩,有的在擦拭箭矢,有的在磨砺戈援,有的在挥动短刃。侍卫们的眼神,既充满坚毅,也透漏些许恐惧。
赵琥来到使者的房间,见使者席坐于木案旁,挑灯阅览简牍。遂拱手施礼,道:“使者,鄙人有要事禀告。”
使者抬起头,拱手回礼,微笑道:“侍长请坐,是何要事?但说无妨。”
赵琥于使者对面席地坐下,轻声道:“昨夜,几番窃璧俩黑衣人中的女子来传消息,提醒使队穿越飞云谷,定要小心防备,谨防盗贼伏击。”
使者面露惊讶神色,道:“此事当真,窃璧者反成消息传递者,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呢?”
赵琥回道:“禀告使者,听常护卫所言,其师尊已收该女子为徒,这女子已是常护卫的师妹,其言应该可信!”
使者愕然道:“据吾所知,常护卫只有一个师妹叫杨雪兰,侍长在武安传舍见过的,怎的突然又冒出个师妹,此事有些蹊跷!”
赵琥遂把昨夜常旭向他和梁琼、耿莹讲的话,从头至尾给使者叙述一遍。
使者听罢,微笑道:“听侍长这么一说,常护卫还真是多了一个师妹。师妹担心师兄的安危,给其传递消息,这事再自然不过了,可以相信。”
赵琥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使者道:“既然飞云谷恐有盗贼设伏,侍长作何打算呢?”
赵琥道:“此事吾已与常护卫、梁护卫、耿护卫,以及城邑马邑尉谋划周详,由邑衙调派人手合力剿贼。”
赵琥遂将讨论商定的剿贼计策,详详细细地向使者叙说一遍。
使者听了,点了点头,说道:“计策甚好,只是诱敌者易陷重围,如外围人马不能及时驰援,诱敌者恐被盗贼包圆儿。”
赵琥道:“诱敌者入谷遇贼,立即点燃狼烟,见到狼烟,外围人马火速杀入,里应外合,定能将贼人一网打尽。”
使者见赵琥信心满满,心想,再多说已然无益。遂道:“汝等依计行事便是。”
赵琥起身,拱手应道:“诺。”随即走出房间。
赵琥下楼来到厅堂,见常旭、梁琼和耿莹正在擦剑,遂招集四人将剿贼计策又梳理一遍。
赵琥叮嘱常旭、梁琼道:“汝等率队先行进入飞云谷,遇到贼人切莫轻敌,更不可逞强好胜,及时点燃狼烟报信,才是首要的。吾等见到狼烟,定会立即率领人马冲进谷里,杀贼人个措手不及。”
常旭回道:“大哥只管放心,吾等如遇贼人,定会第一时间点燃狼烟报信。只是汝等未见狼烟,切勿轻易入谷,护卫好使者和宝璧,才是至关重要的!”
梁琼点头赞同,道:“常少侠言之有理。”
耿莹叮嘱道:“飞云谷地形复杂,地势险要,汝等定要小心谨慎,切勿鲁莽从事!”
“好嘞。”常旭压低嗓门应了一声。
“嗯。”梁琼也轻轻应了一声。
几人说着话儿,不知不觉天就亮了。一缕阳光透过东面墙壁上的窗孔照进厅堂,昏暗的厅堂瞬间变得格外敞亮。
“禀告侍长,朝食已准备妥当,请诸位前往食厅就餐。”一侍卫跑到厅堂朝众人拱手道。
赵琥、常旭、梁琼和耿莹起身前往食厅,侍卫早将饭菜摆上食案,四人于食案两边席地而坐,边吃边聊。
这顿朝食比以往用时皆长,四人放下碗筷走出食厅时,马邑尉、罗尉史已率十余名守城士卒悄然抵达驿站。
马邑尉昨晚已与四人见过面,算是熟人。只有守城尉史罗宇初次见面,自然少不了一番寒暄。
罗尉史与赵琥、常旭、梁琼、耿莹逐一拱手见过,四人也朝罗尉史逐一拱手回了礼。
赵琥见罗尉史身高、体形、年龄与自己差不多,打扮成自己,戴个斗笠,外人绝对看不出来。
耿莹是个苗条淑女,在三十余个侍卫、士卒中挑了半天,才是找到一个瘦巴拉唧的士卒与耿莹的身形有点接近。
脸好装扮,围上遮面纱巾即可,外人哪有闲功夫去仔细辨认。
这凸起的胸部如何装扮呢?试塞了好几物,皆不理想。倒是一个机灵的侍卫跑到厨房要来两个馍,往那士卒的前胸衣服里一塞,绑牢扎紧。嘿!还真像那么回事。
那士卒更是干脆放开来,学着女子娇羞妩媚的样子,扭来扭去的,逗得在场的众人哈哈大笑。
几个年龄小一点的侍卫、士卒,更是笑出了眼泪水。
梁琼、耿莹见了,也是使劲的抿嘴,不让笑出声来,脸唰的一下红了,赶紧跑开。
俩人心里暗骂,这帮臭男人,龌龊得很。
见梁琼、耿莹害羞地跑开,赵琥白了众人一眼,道:“瞧,笑什么笑,把俩姑娘都气跑了。”
众人这才使劲憋住不笑。
使者的替身早就确定,使队中有一侍卫的身形、相貌与使者有点相像,由他装扮成使者。
现在,自己和耿莹的替身也有了人选,赵琥对常旭、罗尉史道:“诱贼任务就拜托诸位了,队伍准备一下,半炷香后启程。”
常旭、罗尉史抱拳道:“遵命。”
赵琥、常旭、梁琼和耿莹来到前院厅堂,十三名手执长戈和六名手执连发弩的侍卫已列队等候。
赵琥抬起右手向前一挥,高声道:“出发。”
侍卫们转身朝着驿站院门鱼贯而出,排成两队,护卫在独辀双轮马车两侧。
赵琥、常旭、梁琼和耿莹簇拥着使者走出驿站院门,待使者登上独辀双轮马车,四人随即跨上各自的骏马,跟在队伍两侧,踏上了西行征途。
远处,有几个人影朝着驿站门口张望,见使队动身启程,一晃不见了踪迹。
使队先是向北行进至东西大街,随后折身朝着西城门方向阔步前进。
西行使队出了西城门大约一炷香的功夫,梗阳驿站后门陆继溜出一群人,三三两两结伴而行。
这些人或是驿史打扮,手举木牍文书,骑着骏马;或是商贾装扮,乘坐独辀双轮马车,后面跟着七八个挑着盛有老陈醋陶罐的脚夫;或是行客扮相,背着行囊,挎着包袱。还有几个人,手执兵刃,像是志在四方的游侠、勇士。
这些人纷纷从四面八方向西城门集结,又陆继由西城门出了城邑,朝着向西的驿路迈步远去。
这个时候,日高三丈,天空湛蓝,阳光洒满大地。从远处回望梗阳城邑,青烟缭绕,红日染旌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