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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颍州生恶事 酒楼遇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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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道成掐指一算,自己已经在荆州天明寺虚度二十载了,如今下山来看,竟有恍如隔世之感。
  初到颍州,方才进城,天边晨光熹微,启明星立在当空,在渐渐泛白的天空中熠熠生辉,却也不耀眼。城中百姓似乎已经活动起来,有几家冒出淡淡炊烟,袅袅地飘散,却不见人影。鲜有人进人出,四下里不怎么讲话,只听得声声开门闭门声,又从哪里钻出个人影,又闪开不见了。
  萧道成奇怪,见一老翁入出,赶忙上前去问,一把抓住老翁道:“老伯,素闻这颍州繁华,怎么今日见不得人呢?”
  老翁惊得一回头,把道成上下打量一番,又见四下里无人,于是低声对萧道成说:“你是寺里僧人吧,难怪不晓得。前日里朝廷宣布,要大兴土木,各州在拉壮丁呢。颍州离建康近,自然逃不掉,城中男子,已被拉去一半有余,搞得大家都不敢出门,怕出风头,要苦命啊。你们僧人命好,得皇上偏爱,我看你在城中办了事,就赶紧回吧,免得节外生枝。”说着,竟哭将出来。萧道成听了,心里苦涩,本想安慰老翁几句,话到嘴边,转念一想,兴许是这可怜翁的儿子,也被捉了去了,于是到底没说出口,偷摸着跟到老翁家里去看,果然如此,于是将随身盘缠丢一半进去,就走了。
  萧道成正郁闷着呢,原是听了方丈的话,来颖州讨生活,不曾想四海之内,岂有一片太平地?越想越恼,索性上了酒楼,要开斋破戒。店里空无一人,店小二也见不着,道成也不催问,只是闭目养神。倒是过了会儿,掌柜的亲自来问。
  “二两酒,半斤牛肉。”萧道成应声答道,仍闭着眼。
  只听那掌柜苦笑两声,勉强说道:“这世道,哪有这等好菜啊。别看我们酒楼不小,如今也凄惨着呢。牛肉是万万没有的,我等平头百姓,只有被鱼肉的份,不知……”道成心中一动,明白了什么,只是默不作声,慢慢点头。那掌柜的道一声得罪,便退回去备菜。
  此间忽有客入,萧道成抬眼去看,公子哥模样一人,身后跟一侍卫,佝偻着背,走路不疾不徐,道成一眼便看出这人是高手,背宽如虎,脚下有根,不禁打起精神来。点完了菜,那公子哥一摆手,身后侍卫就摸出一副棋,把子摆好,让公子哥先下。公子哥执红,就定定下起来。那侍卫虽身怀武艺,可哪里会下棋,不出二十手,就被那公子哥拿了老将。公子哥自觉无趣,正要收了棋时,瞥见萧道成,心生奇怪,于是凑近来问:“这位少侠,看你盯着我下棋,想必是有些门道的,若是会下棋,不知道能否配小生对弈一局?”萧道成正无聊着,旋即点头应了,心中默默回忆起方丈教给自己的棋艺。于是二人对坐弈棋,只动口不动手,由那侍卫摆起走子。双方你来我往,竟不分胜负,只得握手言和。公子哥来了兴致,还要再下,却被道成回绝。
  那公子哥也不再无礼,便自报家门。“小生不才,姓何名云天,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萧道成回道:“在下萧道成,原是荆州寺僧,犯了大罪,被逐出天明寺,流落此处。见官爷四处搜罗壮丁,心生悲楚无处发泄,只得来此处借酒浇愁。”
  那公子听了,不附言语,默默点头,良久开口说道:“你若是没有去处,倒不如随我去府上一坐,我们再弈棋子,休闲几日,再从长计议?”
  萧道成本想回绝,却见那公子身后侍卫,冷眉冷眼,从不开口,不禁心里可疑,到底是想要问个究竟。再者自己确实没有去处,不如就此应承下来,于是便开口答应了。书生大喜,于是叫来掌柜,点了一桌好酒好菜,三人吃了才上路。
  路上,何云天将自己家世全盘托出,说自己的父亲何承天,是颍州刺史,原是武帝身边属臣,专职天问之事。武帝崩,元嘉即位,改任来了颍州作刺史,图个太平。如今元嘉要在建康大兴土木,于是四处争取徭役,何承天几次劝阻,却无能为力,只好照办了,他又何尝舍得自己的百姓受苦呢。
  萧道成听了,心生敬畏,不觉对这颍州刺史何承天多了几分好感。
  三人行道路中,忽碰见两蒙面男子,不知从哪里钻出来,手持短兵,横路拦住去路,架势汹汹,眼见要打过来。萧道成刚想出手,却见那偻背侍卫抢先一步上去,赤手空拳,照着其中一人面门就是一脚,那人立马飞出三五米远,另一人披头刺过来,侍卫一个扫腿,将他打翻在地,那二人自知敌不过,起身要逃,哪里逃得出去,就被侍卫又打翻在地,不能动弹,那侍卫正想要抓人问话,却见那两人闷哼一声,咽了气。
  萧道成上前去看那横尸地上的刺客两人,何云天不解,就问他侍卫,那侍卫只说:“这两人本就是时日不多之人,所以被派来行刺,事前服了毒,自知逃不出去,就运功催毒,激发了去寻死。”何云天只是低头沉思,不说话,萧道成便问:“可是来找你的?”云天答道:“怕是。”萧道成疑惑,又不好多问,只好把话憋在喉咙里,又回味起刚才侍卫的动作来,如行云流水一般,以一敌二,丝毫不落下风,将两歹徒轻松制服,不禁暗暗佩服起来,又暗自忖度自己和他比试,有几分胜算。
  何云天道:“此地危险,我们速归,将此事向我父亲禀报。”
  萧道成跟在这主从二人后面,默默思考着,这颍州怪事真多,前脚是百姓罹难,竟不敢出门,这后脚,堂堂一州刺史之子,竟也会遭遇刺杀,可对方不知这里头还有个高手护佑,怪哉怪哉,非同寻常,只怕这颍州,是个是非之地啊,真是来得不巧。幸亏遇上了云天兄,好歹有了个落脚之地,可以稍作休息。
  可是这天下,到底怎么一回事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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