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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斯帕莫斯发动攻击的第113个小时以后,瑞泽的第一道防线被彻底撕裂。以一线的四个合成旅失去战斗力为代价,瑞泽国防军得以在肯帕斯河谷一带重新组织防线。鲜血虽然换来了时间,但并不能有效抵挡斯帕莫斯的攻势。双方的指挥官都知道,肯帕斯河谷一旦失守,通往利兹的道路便畅通无阻。在这片蜿蜒盘旋的河谷地区,双方剑拔弩张,冲突一触即发。
肯帕斯河谷阵地上一片寂静。阵地上的士兵尽情享受着这份宁静,他们都知道,这样的宁静再不好好享受就将不复存在了。
机枪阵地上,汉克倚在刚架设好的12.7mm重机枪旁,悠闲地抽着烟。在他附近的交通壕里,另一个士兵身上挂满弹链,手上提着两个巨大的弹药箱,步履蹒跚地朝他走来。
士兵走到汉克身前,两手一甩,随着两声闷响,两个沉甸甸的便砸到汉克脚边。紧接着他像扯自己身上的蜘蛛网一样,把将他五花大绑的弹链依次扯下来,边扯边抱怨:
“这么沉的玩意儿下次别让我帮你搬!”
“沉?你开玩笑的吧,就这点小东西能惹来你这么大怨气?没让你压子弹呢!”汉克瞥了一眼面前这个体型仅有他一半的年轻士兵,没好气地说。
“我说你是不是没事找事?我好心帮你搬弹药你还不情愿了,下次你别找我搬。”
“下次,呵,你最好祈祷一下还有下次……”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无情地打断了二人的对话,紧接着一股巨大的冲击力将二人掀翻在地,随后一阵10米高的灼热土浪将二人几乎掩埋。
汉克顾不上自己的严重耳鸣,爬起来三两下抖掉身上的沙土,紧接着施展出与之身形不符的灵活身手,一个前扑后接一个侧滚便躲进事先准备好的防炮洞里。
“操,155毫米,还好炸得远,不然今天得死在这。等等,我弹药手呢?”
他尝试着往外瞟,然而除了地动山摇的阵地和忙着躲避炮火乱作一团的士兵,他看不见别的东西了。
斯帕莫斯方面的炮火准备持续了接近半个小时。各种口径的炮弹、航弹、火箭弹如暴雨般降下,将整个瑞泽方面阵地变成一片火海。一些倒霉的士兵来不及规避,随着一次又一次爆炸化作一团又一团血雾。之后,炮火开始延伸,炮弹从阵地上空划过,在阵地后方炸响,那是瑞泽方面二线部队增援一线阵地的必经之路。
汉克钻出防炮掩体,他终于找到了他的弹药手,那个年轻士兵。他静静倚在交通壕内壁,半个身子被泥土掩埋,原本戴在头上的凯夫拉头盔和头盖骨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不规整的切面以及花花绿绿的组织碎片。
枪声四起,爆炸接连不断。显然斯帕莫斯方面的冲击开始了。
汉克显然顾不上他这位面目全非的弹药手。他回到12.7mm机枪旁,扯出弹链,装好子弹,拉动枪栓,扣下扳机。
……
自从上次休庭后,诺厄再也没回到过位于利兹城内的家中。现在的他就连自己在哪都不知道,甚至连时间都不知道。他眼前的景色一成不变,自始至终都是一道铁门,一只马桶和一张半嵌入墙体的床。
百无聊赖的诺厄捡起中午吃剩的番茄酱包装袋,将袋里所剩不多的番茄酱尽数挤出,用手指蘸着在墙上涂抹起来。不过番茄酱的数量还是太少,没一会儿功夫便被诺厄全部涂在了墙上。
诺厄看着自己在灰墙上的“杰作”发愣。
由番茄酱组成的5条歪歪扭扭的横线上,镶嵌着同样由番茄酱组成的4个汤勺状的图案,其中3个“盛满”番茄酱的“汤勺”整齐地排列在倒数第2根横线上,最后一个空心“汤勺”则排列在最后一根横线上。
这是五线谱,至少在诺厄的视角中是。
咪咪咪哆
仅仅只是四个音符,勉强能组成一个音节。但是,每每用乐器将这四个音符演奏出来,台下的听众无不心中一紧。
就好似一位攀峰者在攀登万丈悬崖,在马上就要攀上崖顶之时,安全绳突然断裂。就算崖顶近在咫尺,面对脚下万劫不复的深渊,攀峰者依旧是那个渺小且无力的存在。
此时的诺厄,就是那位攀峰者。
“200年前的前辈啊,我真的很想知道,您在编写这旷世神作的同时究竟经历了什么,您又是如何面对的?”诺厄望着墙上的音节出神,低声呢喃道。
铁门外的长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来了,看来是来提审我的,我的命运,就是如此吗?”诺厄一边扭头看向铁门,一边同那位“前辈”对话你。
脚步声在铁门外消失,紧接着,门开了。
一名荷枪实弹的军人走了进来,二话不说便上前将诺厄双手拷住,手法之熟练令人恐惧。
诺厄很平静,朝军人瞥了一眼,问道:
“是来提审我的吗?”
“有人要见你,现在跟我来探视厅。”
诺厄神经突然紧绷,他想到了大律师加利尔。
莫非自己的命运还有转机?
……
探视厅内,诺厄满眼疑惑地盯着眼前的陌生男人。
在诺厄的对面,3层防弹玻璃之隔后,俨然坐着一位年近40的男性军官,笔挺的军服上挂满了花花绿绿的标志,肩章上一颗硕大的金星闪闪发光。比起其他他见过的军官,这位的军衔更高,眼中的杀气更盛。军官的身边,正是之前在法庭上“超常发挥”的约莱高级军士长。
“请问您为何来找我?”诺厄率先打破沉默,然而说出这句话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忘了最基本的礼貌性问候,脸上不由得显现出一丝尴尬。
“不用紧张,放轻松。”军官微笑道。
诺厄的尴尬神情略有缓和,因为军官给他铺了一条台阶。
“失礼了,二位此次前来,莫不是有与我相关的事情相告?”
军官转头瞟了一眼旁边立正的约莱,约莱站得更直了。
再次看向诺厄,军官眼中似乎多了几分兴趣,对诺厄的兴趣。
“他是我手下最好的士兵,当然也是你见过的第一个真正的士兵。至于他为什么能与你有一面之缘,这就得在接下来的相处中由你自己去问了。”
“什么意思?”
“他和我说了你的经历,我也大致了解了你是什么样的人。现在我想绕过审判把你带出去。”
“为什么?”诺厄满脸诧异。
军官沉默了一会儿,哼出了一个音节。
“咪咪咪哆。”
“什么?”诺厄倒抽一口凉气。
“果然我没猜错,你的心里有这个旋律,而且,是到这里才有的。《c小调第五交响曲》,歌颂命运。你感叹命运不公,感叹命运不可违背,感叹自己命运本该如此而又不该如此。艺术与战争本来天各一方,在艺术领域的你却被卷入其中;战争并非你所发动,而你却将死于不参与战争,你的痛苦相比他人,无形且致命。”
诺厄一阵语塞,他看着眼前的神秘军官,惊叹他竟与自己的想法如出一辙。
待他回过神来,一连串的问题早已在他脑海中蓄势待发。
“您为何如此了解我?您准备怎么救我?您莫非……”
“这个你不用操心,会面结束后自会有人安排。”
诺厄不再发问,他知道以后还有机会继续问下去。但是他不由得产生一丝怀疑,眼前的这个军官,究竟有多少权利和手段?
“时间快到了,再告诉你一件事,算是我的隐私,但不是秘密。”
“什么?”
“我儿子也喜欢钢琴。”
……
诺厄躺在床上,思考着刚才的对话,自言自语。
“我说呢,怪不得那么懂我,原来是有共同话题啊。大军官的儿子也喜欢钢琴,那么,出去以后就去给他儿子辅导钢琴吧,就当作报恩了。话说回来,我的父亲……”
他不想再继续想下去了,因为,从他记事起,父亲的概念就是不存在的。小时候母亲一直和他说,父亲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直到14岁那年母亲病故,他才知道那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叫天堂。
……
“根据你们提供的材料以及仲裁庭的同意,诺厄先生已经获释。目前所有手续皆已办妥,你可以把人带走了。”
战时监狱的管理官对着前来接人的约莱侃侃而谈,而他身后的诺厄正痴痴地望着关押自己近半个月的战时监狱,之前种种,宛如梦境,却又无比真实。
“喂,喂!愣着干啥,上车了!”
诺厄被约莱一语惊醒,像个无头苍蝇般跌跌撞撞地打开了野马军车后座的门。
“喂!拽那门干啥?坐前边。”
诺厄像接受到一条命令一般拽开了副驾的门。
随着柴油引擎的轰鸣由强转弱,野马军车扬长而去。
……
“这里离利兹城有多远?”
“100多公里吧。不过我们不去利兹城。”
“不去利兹城?”诺厄突然双眼圆睁,惊恐万状,“那我们去哪?”
“9号地区,具体你拿旁边插着的地图看,我在上面做了标记。”正在开车的约莱瞥了瞥座位边上揉得稀烂的微型地图。
诺厄展开地图,他一眼就看到了约莱所说的9号地区,那是一片由丘陵与河流组成的区域,其下还有一个地名标识:
肯帕斯河谷
“啃拉丝河谷?这是什么地方?”
“肯帕斯!哦,那地图有点旧了,问题不大,不过小子,接下来的话有点吓人,你可得把裤裆塞紧了。”
“你说呗。”
“那是最前线,离战争最近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