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仆散阿海也是将门子弟,练兵时最重训练亲兵。
于本队中精选五十余人,都是曾经当过兵的犯事老卒,平时深施恩义,同甘共苦,此刻便显出功效,以曹全、张德二人为首,一行人都骑马抡刀,杀开一条血路,拚命护送仆散阿海逃下山头。
又见伏兵从四面杀出,无奈下只能找路往西逃遁,然而对方并不打算轻易放过他,只见为首那员长须绿袍大将,手持偃月刀一路追下山来。
马快刀猛,势若奔雷,众亲兵连续分出三波阻截,都被其斩于马下,仆散阿海也想咬牙回头迎战,然而腹中血流不止,全身乏力,又气又急,只能继续往前逃窜。
正亡命时,忽见前方来了一枝二十余人的队伍,为首一人身穿黑甲,赫然正是蒲鲜奴,旁边还跟着一名道士。
仆散阿海眼睛一亮,忙喝道:“蒲将军救我。”打马疾奔过去。
蒲鲜奴正大吃一惊,身旁道士问道:“来者何人?”
忙答道:“此乃世子座下大将。”
道士道:“那贫道便搭个手,给世子送个见面礼吧。”
一提马缰,纵蹄而出,让过仆散阿海一行人,正迎着那绿袍大将,眼看两马即将相撞,道士忽然纵身而起,半空中从腰间拔剑,直往绿袍大将面门刺去。
绿袍大将也不是庸手,见剑势急若流星,连忙横刀封挡,道士竟如空中飘叶,借刀剑相交之力,身形纵跃,连环击刺,把绿袍大将刺得心惊肉跳。
知道遇上江湖高手,坐在马上对自己不利,于是借一刀横扫之势,便即滚鞍下马,那道士也不追击,直接跨坐马上,提缰跳出战圈。
笑道:“人言景阳府兵马总管云天彪云大人,掌中偃月刀,胯下赤兔马,如三国关云长在世,原来也不过如此。”
绿袍大将收刀而立,双眼微眯,单手抚须道:“你使得是全真剑法,不知是全真七子中哪位高人当面?”
道士道:“会全真剑法,就是终南七子么,须知重阳祖师当年在嵛山玉虚观创教,论根脚,我们嵛山七子也不弱于他们终南。”
“嵛山七子?”绿袍大将摇头一晒:“没听说过!”
“那你就见识见识!”道士飞身离马,一剑刺来。
云天彪双眼一睁,转身错步,扳刀便砍,这下与马上又有不同,道士胜在轻功高明,剑法迅捷,而云天彪春秋刀法施开,进退趋避,上下遮拦,煌煌大气,浑不差半点家数。
他那偃月刀重四十余斤,在马上是轻刀,在地上便是重刀,劲气如山,竟在周围扫出一片气浪,逼得道士连连后退,再见后面追兵已至,道士心知拖延不得,脱手一剑飞出,转身便奔。
仆散阿海被蒲鲜奴救下,本来见道士轻松将云天彪打下马,还以为是个高手,问蒲鲜奴道:“这位道长是谁?”
蒲鲜奴道:“这就是白云观的张志渊张真人。”
仆散阿海刚要随口夸几句,就见道士大步逃回来,大叫:“快走。”
两人微微一愣,赶紧拨转马头,蒲鲜奴伸手将张志渊拉上马,一起往前便逃。
云天彪提刀刚追两步,忽听一声嘶鸣,回头却见竟是爱马中了道士飞剑,胸口冒血,奋蹄长嘶,正往地上跪去,当即又惊又怒,顾不得追敌,赶紧转回去查看伤势。
仆散阿海与蒲鲜奴一行人直逃出数里开外,见后面没有了动静,才稍松了口气。
道士哈哈一笑道:“饶那云天彪英雄盖世,也中我围魏救赵之计,大家不用慌,且歇一会儿。”
众人依言停下,仆散阿海受创不浅,脸都白了,幸得道士通晓医术,点了几处穴道,又用金创药把伤口裹好,才算恢复了几分血色。
仆散阿海正在道谢,忽听远处马蹄声响,道士神色一变,立刻飞身上马道:“不好,他们又追来了,快点,我们两人一马,把空马往另一边赶,让他们以为我们分兵。”
众人听得有理,忙按他所言行事,把空马赶向东边,剩余人两人一骑,往西又逃数里。
听得后面没有追兵声音传来,才又松了口气,道士哈哈一笑道:“兵不厌诈,那云天彪如何想到,我们会用声东击西之计,此番定是无事了。”
当下众人下马歇息,问及仆散阿海为何到此,仆散阿海将前事一说,蒲鲜奴惊道:“你被人袭击,世子那边不知怎样了?”
仆散阿海也回答不出来,道士说道:“还是你们太过轻敌了,山东这地方,势力关系盘根错结,可没看起来那么简单。
刚才那云天彪名义上是朝庭大将,实乃雄霸一方的豪强,能把他请出来对付你们,背后之人绝非等闲,我得赶紧去见完颜师弟,否则铸成大错,悔之晚矣。”
话音刚落,只听追兵动静又从远处传来,道人皱眉道:“好个云天彪,接连两计都被他识破,竟还咬着我不放了,看来我得使出最后一计。”
仆散阿海和蒲鲜奴都问:“什么计?”
道人道:“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快跑。”当先跳上马,打马便行。
仆散阿海和蒲鲜奴愕然心想,这位张真人嘴上说得天花乱坠,遇事只会逃跑,未免有点言过其实了。不敢怠慢,赶紧上马随之而去。
“驾,驾。”东阿城中,少女韩无垢驾起驴车,穿街越巷疯狂逃命。
车上除了腿脚不便的陈和尚,还又多了一个披头散发的耶律楚材,正摸着脑袋,惊慌失措道:“我头还在吗,我头还在吗?”
原来他在灵棚上被一语提醒,赶紧带人往县城来查验人口土地黄册,耶律楚材到底是个读书人,做不出完颜康那种抢关夺寨的不法之事,规规矩矩在城门报名叫关。
惊动县衙,派出一个姓邓的都头过来迎接,往城内走没多远,街对面行来了一辆驴车,刚到近前,车上猛然钻出个陈和尚,大叫有歹人屠城。
耶律楚材吃惊非小,眼角瞥见邓都头眼露凶光,心知不妙,急中生智,滚鞍便往驴车上落去,分毫之差躲过一记斜劈来的长剑,头上的官帽却被扫飞,直吓得三魂七魄都飞了一半。
陈和尚也是无奈,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耶律先生自蹈虎穴,一声示警之后,挣扎着想单腿跳下车,替耶律先生和韩无垢拖住敌人。
哪知驴车猛一加速,差点摔了个仰跌,只见韩无垢已跳上车沿,抡开一条短鞭,赶起驴车闷头往前便冲。
身后耶律楚材带的士兵已经跟那邓都头厮杀起来,前面的城门却被衙役们缓缓关闭,陈和尚见冲不过去,大声提醒道:“拐弯,拐弯走南门。”
只见韩无垢左手拉缰,右手加鞭,整个身体往压,然后一扯一放,驴子竟贴地一个急拐,左侧两个车轮几乎要腾空而起,划了大圆往东而去。
顺畅的仿佛空中飞鸟,水中游鱼,城门口几名衙役还想过来拦,一个跑得急的直接被撞飞出去,其余莫不吓得后退。
随着韩无垢驭车落地,车上驴皮捆都被颠飞,刚好挡住追兵来路。
陈和尚紧紧抓住车板,惊得目瞪口呆,连连发问:“你这么会赶车?也是你外公传下来的?你外公贵姓啊?”
韩无垢头也不回,大声答道:“我外公姓赵,人称赵二,你们坐稳,我要加速了。”
口中呼喝连连,手中抽打,驴子便跟发疯似的迈开四蹄狂奔。耶律楚材这时才如梦初醒,呼的一下从车上坐起,连连摸头,惊道:“吾头尚在否。”
陈和尚忙道:“在呢在呢。耶律先生,我们逃命呢,你赶紧想想办法吧。”
耶律楚材略一定神,扭头看后面追兵正大呼小叫追来,顾不得问细节,忙道:“跑不了的,得尽快通知世子来救,城中可有钟鼓楼,烽火台。”
韩无垢大声道:“有,都在城墙上。”
耶律楚材皱眉道:“现在肯定上不去,只能想法子弄点动静出来。”
陈和尚出主意道:“我们在车上喊,让城里的人跟我们一起喊。”
耶律楚材却道:“人嗓子能喊多大声,喊破了喉咙,城外面也不会听到。”
韩无垢闻言,忽然灵机一动:“人嗓子不行,别的嗓子可以吗?”
耶律楚材和陈和尚一愣,不知她言下何指。
城外灵棚里,众人正参拜的热闹,前面刚有两人痛哭流涕上完香,那王天霸站了半晌,这时懒洋洋的走上来,准备走个过场。
不提防完颜康看他上前,便微微侧身,对准棚壁上一个不起眼的小孔,在身后做了个手势。
王天霸来在灵前,点着香胡乱拜了拜,道了声:“霍大侠,泰安王天霸给你上香了。”
正要往香炉里插时,却听一阵通通声响,只见霍天仪的棺材板竟又震动起来。
棚内众人都是一惊,完颜康大喝一声:“你这厮哪里来的,竟敢冒充霍老兄的兄弟,若非霍老兄示警,险些被你蒙混过去。”
上前一步便要抓王天霸,王天霸还没回过神,见完颜康抓来,本能还手推拒。
完颜康道:“还敢还手,你心虚了吧!”
左手拿落对方小臂,然后轻飘飘一掌拍去,王天霸见来掌软弱,眼露不屑,也还手去挡,却不知完颜康使的却是古墓派拳法中一式杀招“西子捧心”。
看似浑不着力,两手刚一沾上,完颜康寸劲突发,猛一翻腕,便击在王天霸心口,打得王天霸牛眼一突,一口鲜血便要喷出来,随即被完颜康脚下一绊,拉跪在地,扑哧一声,一口血全部喷在地上。
“来人,此人灵前不敬,受神鬼反噬,必是奸细无疑,给我拖下去细细查问。”
完颜康义正辞严大喝,手掌叉在那王天霸脑后玉枕穴上,掌力轻吐,便将其震晕在地。
其他人莫知真假,一时都不敢轻动,内里偏有那贾忠贾义二人,乃是王天霸好友,忿然上前:“金狗,你弄什么手脚害我王大哥。”
完颜康就怕他们不动,一动就有借口,转身双拳迎上:“还有两个奸细。”
这两人武功稀松平常,被完颜康一招打得吐血倒仆,完颜康兀不放过,追上前去,双手扣住两人喉咙,杀机毕露道:“说,谁派你们来的。”
两人神色惊惶,眼珠乱转,脱口竟道:“张秀才救我!”
完颜康猛扭头,看向站在旁边的张坚,冷声道:“原来你是幕后主使。”
张坚大吃一惊,怒道:“诸位英雄,这金人胡乱攀咬,想将我们各个击破,你们还看不出他的阴毒心思吗?”
郭三石亦道:“子不语怪力乱神,霍大侠的心思如何,我们这么多兄弟都没看出来,偏让你一个金人在这里自说自话吗?”
李察合走进人群,接口道:“我们世子曾在天香湖显圣,引得白龙出水,天下皆知,受三教同拜,连萨满圣子都甘拜下风,霍天仪若不冤屈,想找人转述,在场哪个能比我们世子更有资格。”
连杨四娘子在内,众人皆听过完颜康的名头,听得暗暗点头,但又觉得张、郭二人所言也不无道理,不免面露徬徨。
张坚见状,道:“棺材里肯定有机关。”
上前想要掀棺材盖,李察合岂容他造次,横掌一拦,道:“狗急跳墙,你还想冒渎死人的遗骨吗。”
张坚急道:“你敢打开棺材让我检查吗,若无机关,我听凭发落,若有机关,我看你们怎么跟我交代。”
完颜康放开贾氏二人,起身道:“你想开棺也行,但先得证实自己的清白,否则直让不怀好意之辈,坏了霍老兄的遗体,我又怎么跟在场诸位交代。”
张坚道:“你要我怎么自证清白?”
完颜康道:“我没要你自证,人生在世,谁无三亲六故,你既自称沂州人士,可敢报上几个亲近之人,我连夜派人,快马往沂州查访取证,若无不符,便算你过关。”
张坚哪敢接这话,气急败坏道:“你分明是想套我的底细,对我家人下手,我岂会遂你之意。”
郭三石帮腔道:“你不要拖延时间,想伺机拆掉机关,只要你先开棺查验无误,我等自会配合你取证。”
完颜康哈哈一笑,向众人道:“大家看到没有,连家门都不敢报。洒家早就奇怪了,天下读书人哪个不自诩高人一等,怎么肯迂尊降贵,跟一帮流民草寇混在一起。
要么就是心怀不轨,要么就是朝庭奸细。除此之外,别无二想。”
被完颜康这么一说,除却隐隐跟两人站在一起的那帮人,其余众人的眼光都开始犹豫变幻起来,
张坚忙道:“谁说读书人不能混江湖讲义气,当年梁山上,一个及时雨,一个智多星,不都是读书人,天下英雄谁不敬佩。”
完颜康冷哼一声:“所以后来梁山被朝庭招安,死了个七零八落,都是这二人一手谋划。你们两个,谁是及时雨,谁是智多星啊?”
也是张坚忙中生乱,拿谁打比方不好,偏拿这二人出来,山东一地与别处不同,梁山遗风浓厚,水泊故事更是耳熟能详,对这两个一手毁掉梁山基业之人,任谁在心里都要嘀咕两下。
完颜康话音刚落,便有人道:“张秀才,郭秀才,你们若是怕连累家族,不如让四娘子派人去查,有青州杨家作保,谁也害不了你们。”
杨四娘子听闻此言,当仁不让道:“好,我认得沂州大侠追风剑耿恪,只须飞鸽传书,不到半日便能将他请来此地,张先生,郭先生,你们看如何。”
张、郭二人在心中暗暗叫苦,心说史兄怎么还不发动,这金人世子花样百出,太也难搞,再耽搁下去,场面就要控制不住了。
便在此时,只听半空中忽然传来一连串雷鸣大响,又如龙吟虎啸,沛然充耳,众人都抬头惊讶,数九隆冬天气,怎么会有雷声,可再细听一会,只听其中竟然还能分出抑扬顿锉。
完颜康差点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和李察合对视一眼,心中均想:“怎么像是驴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