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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深山有诡处,纸人欲断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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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的山林即便是在这夏季也是非常的凉爽,甚至带着点冷意。陈路把火熄去后,居然感到有些许的寒冷。等到陈路躺在就这附近的干草堆的小床上时,陈路居然打了一个喷嚏。
  陈路坐起身来,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陈路既然知道服用过太岁的自己身体究竟有多么的健康,那么现在感冒般的诡异感觉就一定有问题。
  “莫不是,瘴气?”陈路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陈路连忙爬起身来,打算观察一阵。但紧接着,一股严重的负面情绪突然充斥在陈路的内心中。
  “为什么要一直这么挣扎下去呢?”一个诡异的想法出现在陈路的脑海中,怎么都甩不掉。陈路被迫回忆着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一路活到现在的过程,自己附身便是一个小偷罪犯,找医生治病,结果被医生当做人体实验的对象。在还不知道具体什么情况的时候,自己就可能被当做杀死医生的罪犯。一路逃窜,结果却去到了一座吃人的村庄,差点死在哪里,好不容易逃出来又被溶洞吞噬,差一点就又死在了溶洞里。离开溶洞去往离火,不知怎么的就又惹上了狐狸,被一路拐到了这座深山中,又差点死在这里。自己这一路来一直都和死亡作伴,不知道什么时候,可能就沉尸在哪儿了。
  有些时候陈路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活在这个腐烂的世界上,每天都卷入到各种各样的阴谋和诡计中,一个不小心就会死无葬身之地。没有可以倾诉的人,更没有人能理解自己的苦痛。在自己原来的世界虽然没有父亲,但有着爱着自己的母亲,有朋友,有同事。不知道还要在这个腐烂的世界待多久……
  所以,就这样在结束也不是不能接受。反抗真是一件生倦的事情,自己一直以来都是依靠他人帮助太能度过危机,只有自己的话便也什么都做不到。不如,就这样消失在这里,在这深山之中。
  这股负面情绪来得突然,伴随着陈路的激烈咳嗽,这股令人无力的负面情绪继续侵染着陈路的内心。世界在陈路的眼中从彩色渐渐转为灰败的黑白色,只有偶尔出现一抹触目惊心的红色。就好似一切的美好似乎被从中剥离,一切罪恶和怠惰都仿佛加诸于身。
  在灰败的世界中,有一个不停道歉的陈路,他对自己早夭无能报偿母亲感到抱歉,他对自己没能及时拉回那位无名村民感到抱歉,他对自己在离火路环境中杀死的那个“西瓜”感到抱歉,他对自己的人生感到抱歉,他觉得一切的错误和痛苦都来自自己本身。
  而在那位陈路的对面,有一位恶劣对待一切的陈路,他讨厌他人,厌恶一切。他觉得自己的痛苦和不幸遭遇都是他人造成的,他觉得是父亲留下那本书的关系导致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他觉得是蔡黎的关系自己才被多困在吃人村子一天没能及时脱离,他觉得是买西瓜的那人用幻觉欺骗自己自己才会失手杀人,他觉得是狐狸莫名其妙针对自己所以自己才会被困在这座深山之中。
  站在两个陈路之间的陈路本尊如同随风而动的杂草般晃荡,被两侧两位陈路的话语牵引着一会偏向左边,一会偏向右边。而随着两位陈路思想碰撞的激烈,那话语的牵引力变得越来越大,陈路感觉自己的大脑快要被撕扯成为两半。
  陈路突然不受控制的猛地翻过身来,他的精神遁入了浑浑噩噩中,但肉体却反而变得清醒。一双漆黑的瞑目睁开,“陈路”呼出一口气,左手一掌向着自己的右肩打去。
  “翻罗掌!”
  陈路的回忆完整的出现在陈路的脑海中,之前被陈路忽略的美好齐齐涌向陈路的内心:店小二的好心指路,蔡黎的并肩作战,店家的一顿饭,郝曦姐的救济;自己和蔡黎协同打倒了名为郝赐的怪物,自己依靠运气和智慧从溶洞中逃脱,以及自己和狐狸的斗智斗勇。
  陈路似乎终于组合出了自己的过去,明悟了自己的现状,知道了自己的价值。摆脱了一味的自责和他责,找回了自我。
  似乎从一场噩梦中惊醒,陈路捂着肩膀跪在地上剧烈喘息着,每喘两口便会激烈地咳嗽。突然,陈路看见一道诡异地影子从远处走来,那影子又高又矮,又胖又瘦,似男似女,如老如幼。
  陈路突然呕出一块蠕动的血肉,那蠕动的血肉从陈路沾血的口腔中钻出,落在地上,好似虫子般翻滚着,又好似求生的人般挣扎着。这块血肉散发着剧烈的尸臭味,好似已经死去多日的腐肉。惊的陈路捂着嘴巴。紧接着,陈路居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口腔深处和喉咙中蠕动着,而那股诡异的恶臭和一股十分令人作呕的味道在口腔中化开。
  陈路看向看向那雾气中款款走来的人影,拿出来一百二十万分的警戒。
  那道人影却是停在了陈路身前五丈外发出中性难辨的声音:“小兄弟来此所谓何事?”
  陈路看向那道人影,一边咳嗽一边回应道,任由那古怪的血肉从嘴角钻出,在嘴唇和下牙床上蠕动着:“无事。”
  那道人影似乎在笑,这一幕看得陈路有些许的古怪。人影笑过然后继续打量着陈路:“真的无事叨扰吗?不想一步登天,逍遥自在?不想天地同寿,长生不老?不想力拔山河,气斗寰宇?”
  陈路感到嗓子的瘙痒减缓了,嘴边蠕动的血肉也似乎失去了生机,衰败作了血水,陈路看向那道人影,如常答道:“一步登天,根基不稳。天地同寿,进则容易出则难。力拔山河,不如平安享乐。”
  那道诡异人影停顿了片刻,却是笑道:“所以你便是不要这仙法?呵,那我可不能让你如愿。我便偏就要给你!”
  陈路后退了一步,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那道人影却以一种诡异的方式上前一步,来到了陈路的近前。陈路也看见了人影的真身,那是一位纸扎人,画着热烈的妆容,穿着红色的裙子,但看真切后却少了之前一分诡异。
  “你修的是《瑶蛇道经》,那我便给你《妖蛇蜕法》!我要你修,你就得修,你修不成,你就走不出去!”这霸道的诡异纸扎人邪气地看着陈路,陈路只能露出尴尬的表情,将就地看着它。那纸扎人转过身,把手一翻便是变出一只笔来,它似指点江山般把笔往空中划过。然后,陈路便在无比的惊愕中看见那虚无的空中出现了一道泛着蓝光的划痕,好似那虚无的神明张开了不可视、不可论、不可知的眼睛。
  陈路深深地倒吸了一口冷气,是的在这夜晚的深山里全是冷气,陈路吸不了热气。那无法理喻的诡异撕裂痕迹,缓缓扩张开来,那纸扎人用双手撑着那道诡异的划痕,然后转身看向陈路,露出戏谑的诡异笑容:“过来。”
  陈路咽了一口唾沫,一步步向着纸扎人靠近过去。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身不由己,不能不从。
  那纸扎人一把搂住陈路的肩膀:“叫什么名字?”
  陈路沉默了片刻:“陈路。”
  那纸扎人笑了笑,把纸做的嘴巴凑到了陈路的耳边:“生辰八字不合。”
  陈路吃了一惊,看向纸扎人,但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紧紧地抿着嘴唇。纸扎人也不多问,只是戏谑地看着陈路:“我叫张奇神。”
  陈路思索片刻后突然一惊,后退一步,自己身上有和穿越相关的大秘密,若对方有这神通,未必不会察觉自己的特殊:“前辈,晚辈家中有事,想先离开……”
  那纸人突然一伸手拽住陈路的肩膀:“什么事,和狐狸的爱恨情仇?”
  陈路看向纸人的脸,居然从其上看出了纸人脸上看出了戏谑的表情。
  陈路不自然的低下头,不敢再看纸人,内心中涌出一种被人似乎被人看穿的惊慌和羞愧。陈路不明白这种情绪是怎么升起的,但想到对方可以控制情绪的诡异能力似乎也不难知道现在这是怎么一种情况。
  纸人用手撑着自己的脸庞:“你还远远达不到逍遥之境,不然你自然可以无视这些情绪。”
  陈路自然地回应道纸人,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回应:“那逍遥之境是什么?”
  纸人骄傲地一手指天:“鲲鹏之大,无边,但是它想要高飞依旧要风带起它。而尘埃之小,轻巧,但它若要起扬不也要风吹得它飞?所以,真要逍遥便是不用那风吹自个便能飞。”
  陈路皱了皱眉,有些不太理解纸人的话。
  纸人摇了摇头,不知如何解释,只得叹息一句:“若夫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者,彼且恶乎待哉?”
  陈路终于察觉了纸人话中的话:“《逍遥游》?”
  纸人笑看陈路,又紧了紧搂住陈路的手臂:“是!这才是逍遥。”
  陈路思索了片刻:看样子这个世界和本来的世界也有不少联系,像什么《逍遥游》、药师如来,自己的世界也是有他们的消息,药师如来便有着多如牛毛的信徒,那庄周作为道教顶峰的人物,这纸人恐怕便是庄周的信徒了。
  陈路眼珠一转,便顺着对方的信仰夸赞道:“南华真人可是妙人,他的言论之高可与天齐。”
  那纸人突然脸色不悦,看向陈路:“南华真人?逍遥子怎可称为南华真人,你这是大不敬啊!逍遥逍遥,怎可被一国所缚?”
  陈路把脑袋一缩,表示自己不明事理言论有误。同时陈路偷偷记住了这个称号“逍遥子”可能是庄周在这个世界的称谓,毕竟以后可能会遇到其他类似的家伙,陈路小心一点也是正常。
  纸人摇了摇头:“可悲可叹啊,现在的年轻人,哎。”说罢纸人直接扯着陈路进入了蓝色的划痕之中。似乎穿过一层水波,陈路感觉自己刚刚被紧绷的布昂蒙住全身,有那么一瞬间陈路都感觉自己不能呼吸了,但陈路还是被硬生生扯着过来了。
  刚刚落地,陈路便是猛然感觉脚步虚浮,头重脚轻,一时不查便直接摔倒在地。纸人低下头瞅着陈路,戏谑地询问道:“没事吧?”
  陈路咬了咬牙,硬是撑着想要站了起来,但爬到一半又摔倒了。这时陈路才猛然发现,自己全身上下的骨头都有多多少少的些许粉碎性损伤,只是因为自己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加之因为事发突然,所以痛觉还没有传递到位。这时痛觉才开始突显,陈路一瞬间便被全身上下的剧痛包裹,只能发出嘶哑的哀嚎。
  那纸人凑到陈路面前,用手指轻点陈路的眉心。陈路畏惧地看着纸人纸质的手指,直到它接触到自己的脑海,然后如同锐利的钢针般刺入进去。其实陈路并没有感觉到手指在眉心刺入的痛觉,并且陈路全身上下都在痛,眉心的刺疼陈路也感觉不到,但畏惧依旧如刺一般插入陈路的心底。陈路发出了声嘶力竭的惨叫以消解自己过当的情绪。
  “叫吧!叫吧!叫得真好听。”那纸人笑道,把手指往回一收,一道黑气被它手指带出团在掌心。
  陈路挣扎了两下,感觉痛觉在一点点的减缓,然后陈路缓慢的挪动着躯体,成功的爬了起来。站起身后,陈路不自然地看着纸人手中的黑气。那纸人看向陈路的目光的方向,咧着用油彩画的嘴笑了笑:“这是灾气,人生在世会受三灾五祸。灾有灾气,祸有祸干。灾和祸就是因此而发生的,这就是灾和祸的风。嘿!你看,即便是灾和祸也是不逍遥的。”
  陈路缓过状态,向着纸人道谢:“谢前辈帮忙。”
  纸人看了陈路两眼:“你这小子,就会摆弄这些繁节。”
  陈路思虑稍转,便是说道:“前辈不喜,就不说这些客套了。”
  纸人摇了摇头:“不逍遥哦!不逍遥!你这样是成不了仙的!”
  陈路思索着看向纸人:“那你说如何成得了仙?”
  纸人笑道:“成仙讲一个三不沾,身不沾因果,体不沾烟火,心不沾尘埃。如此方得逍遥快活!”
  陈路连连回道:“是的!是的!”想是哄得那纸人高兴了,好把自己给放了。却是还没注意到自己所在的地方,早已不是那深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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