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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吃肉,从七岁始,到十三岁止。
小时候伴随成长的野生动物,从种类到数量有很多。地上跑的,天上飞的,河里游的。,是相对于比较特殊的一个种类,无论是现实当中的,还是传说中的。我的干爹叫王褔,他有一个弟弟叫王祥,还有一个弟弟叫王龙。村里的人都说王龙是傻的——除了扑克三打一打的好以外——整天游荡于上村下屯。不种庄稼,不谋营生,东家吃一顿,西家蹭一顿,媳妇儿早已经跑得不见踪影,一对小儿女是我亲密的伙伴。乡亲说王龙的名子起的不好,龙——太大了,人贱顶不住贵名。也有乡亲说,王龙是半道傻了,因为他看到自己家棚顶上有一条一尺多长通身红如火焰的头顶红冠的小。一瞬间他的脑子里就像春节小孩子放的小鞭炮一样噼噼啪乱响。然后他的脑子就不灵光了,失去了所有生活的勇气,眼睛里的世界慢慢失去了光泽和色彩,进入到昏黄昏暗的一片当中。那时候,我一直梦想着偶遇这条小。从王龙家的房子尚且完整,屋顶还没有塌陷和漏雨的时候,就时常跑去找我的两个小伙伴一起玩耍,借机在房前屋后梁上柱下认真打量和寻找。直到人去房空,下雨棚顶漏了露天儿洞,我还时不时到房子的周围和内部不断的找寻。但是我从来没有见到它的影子。
我甚至还幻想着在掏鸟窝的时候,鸟窝里会钻出带着红色冠子的火红的身影。我母亲说我小时候是很呱噪的,嘴里时刻不停地说话,邻居还补充说,我小时候满嘴脏话。但是我深深的记得祖辈传下来的掏鸟窝时候的诫语,在麻石和黄土垒就的墙的缝中寻找鸟的窝,用带钩的棍子不断掏取其中的须草和鸟毛的时候,坚决把嘴闭得紧紧的,这可能是我人生第一堂闭上嘴巴的课堂吧。只有一次遇到鸟窝中有,那个时候正好小学学分数,我告诉同学,遇到掏鸟窝遇到的几率是千分之几吧。我用小石块封住了鸟窝洞口,在墙根的黄土上呲了一泡尿,用和好的粘土将小石块周围完全包裹和密封住。晚上睡觉的时候想起,也许鸟窝会有别的通道,会跑掉了。
爸爸常年不在家,邻居家一个十七八岁的大姐经常来陪着我和母亲一起做伴过夜。一个冬天的夜里,大姐来的比较早,还没有吹灯睡觉,坐在在炕上拥着被子说话。说起她今天上半晌儿到山上去搂草,背了一支楞(用破开荆条编成的半人高一抱粗的篓子)的细树枝和玻璃叶回来——大姐的性格和她粗壮的肢体一样展现着粗放和刚猛——中午做饭的时候就用他拾的树枝叶烧火,抓到一个不软不硬的东西,直接填到了灶坑里去。借着灶坑里的火光才看清楚,原来是一条冻僵的。姐姐打着哈哈说着自己的粗心和大意。在油灯的昏黄光里,我明显感觉到妈妈深深的打了一个冷战,脸上的笑意就像那个冻僵的,在火光里抽搐。
后来听邻居提起过,母亲在上山放蚕的过程中,被树窠里的迎头撞上的吓得嚎啕大哭,有一周的时间都茶饭不思,言语尽失。
刚开始捉的时候经常失手,被它跑掉。后来慢慢熟练了,就变得一击必中,被我遇到的都没有逃出生天的。我上前右手一把抓住它尾巴,同时胳膊轮圆了将它像跳绳一样轮着甩起来,几十圈以后再狠狠摔在地上,在它落地瞬间左手上去按住他们的七寸,折断它的颈骨。甚至后来我都感觉我遇到的一些已经对我心生敬畏,瘫软不能够自由行动,只乖乖受擒了。用铅笔刀在的脖子处画出一个T字形,左手握住头,右手将皮掀起,用力一扯,皮肉分离,干净利索。捡去年干枯的蒿草杆儿从雪白肉中穿过,架在柴火上烤。只需一刻钟时间,外表焦黄,内里雪白馨香,像蒜掰儿一样。当时吃的感觉像是麻雀肉,后来吃过的鳝鱼以后感觉更像鳝鱼肉。
只有一条例外。那是一条小青龙。第一次看到它,正在每天上下学必经路边的柴火堆边儿上的青石上。它的窝应该在柴火堆的某个角落里。我判断了一下形势,如果我出手的话,它会以最快的速度避回柴火堆中,使我的努力成为徒劳。所以没有开始就放弃了,等待下次一个有利的位置。结果几次看到它都在老地方,一动不动目不转睛的盯着我,我也一动不动目不转睛的盯着它——一条通体翠绿的小青龙,下眼睑的地方有两块黄色的斑点特别醒目,无形中睁大了他的眼窝的范围,使它看起来特别精神。我捉、吃,但是基本上不仔细观察,出于我内心深处一个不能言说的理由。不知道它是成体只长到三尺多,还是一个幼崽。总之我越来越对它充满了疑惑,就像它对我越来越充满疑惑一样。
在他的生里,总共见过我十几次。
十三岁,我坐在离开村子去往城市里的卡车的驾驶室里,目送着它依然目不转睛地盯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