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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熬到大哥晨读完毕,父母带他下地做农活,家里一下子就清静起来。白所成像是被关押了好多年的囚犯终于等到出狱一样,看着空荡荡的院子,狠狠换了一口气,将心中压抑排除去。之后就将晨读风波抛掷脑后,开心地去找白日梦玩耍去了。
白日梦和白应盛在制作弹弓。白所成找到他们时,他们正爬在高高的柳树枝头荡来荡去,并且还在往更高的顶端爬。所谓风浪越大鱼越贵,风险越高收益越大。在柳树的顶端有一个枝桠,是多少天前他们几个看好的,是他们心中理想的弹弓材料。由于制作弹弓的其他材料还没凑齐,这个枝桠才能幸运地躲到今天。现在看来,应该是材料凑齐了,这个枝桠马上就要完成自己的使命,离开养育它的大树,以另外一种方式生存于世间。
就在他们掰断枝桠准备往下滑的时候,异变突生。“咔嚓”一声,清脆的树枝断裂声打破宁静令人防不胜防地钻进耳朵。白日梦脚下的树枝不堪其扰,更是不堪重负,自己果断地结束了自己的生命。白日梦不出所料地从树上掉落下来。在危急时刻,白日梦下意识地胡乱向身边抓去。幸好事情峰回路转,好巧不巧被他抓住了一个树枝。不幸的是这次树枝并没有阻止悲剧的发生,只是延缓和停顿了一下他的下降速度,很快也断裂开来。白所成继续往下坠落,直至与大地来了一个亲密的接吻,才算结束。
白所成关切地看着自己的小伙伴,赶忙问道:怎么样?有事没?白日梦愣了一下,好像还沉浸在刚才的意外发生的事故之中。良久才回过神来,心有余悸地检查起自己的伤势。衣衫被树枝刮破多处,腋下大面积擦伤,不过好在并不严重。在小伙伴的陪伴下,原地休息了一会儿,立马阴转晴,几人又兴冲冲地往家赶去。
到家后,白日梦就像刚才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一样,深情立刻变得专注和认真,给人一种大国工匠的神圣之感。他先将不需要的小枝桠用菜刀仔细砍去,再用小刀把轮廓表面毛刺刮去,最后用砂布打磨光滑。之后从床边的小盒子里拿出一块剪好的破皮袄片,用橡皮筋牢牢绑在弹弓轮廓上。为了美观和手握的质感,经翻箱倒柜后找到一根红色的毛线,仔细地缠绕在弹弓上。
制作完弹弓后,几个人兴冲冲地就往外跑去。很快身边就又聚起了一大群拖着长长鼻涕的熊孩子。
白所成也把玩了一会儿,用弹弓打下来一个栖息在屋檐上的麻雀,引得熊孩子们的一阵崇拜和欢呼。
到了天稍微热一些的时候,几个人新鲜劲一过,又开始商量起河里洗澡的事情来。白所成不由得想起昨天小鱼儿的鲜美滋味来,立马回家拿出小背篓和小伙伴们兴高采烈地向河边跑去。只听“扑通”“扑通”的一阵乱响,熊孩子就像是久旱的鱼一样,纷纷跃入水中,河里一下变得热闹起来。
白所成三步并作两步,迈着有力的小腿,向昨天的小坑跑去。他悄悄地把背篓放下,从旁边下水,之后一个猛子扎进水里不见踪影。摸索着感觉到自己到了地方后,用昨天的办法立即用身体堵住小坑的缺口。令人遗憾的是,小坑里的小鲫鱼已不复昨日热闹,连小白条都没一条,只有一群无忧无虑的睁眼瞎(比大米略小的小鱼,当地称作睁眼瞎)。
白所成的失望可想而知,尤其是看到河里昨天夜里涨水了,根据老人经验,涨水鱼落水虾。没有理由今天坑里没鱼啊!应该是比昨天好才对。白所成懵逼了!事情即使预判再多,也只是纸上谈兵而已。面临这突如其来的尴尬情况,白所成彻底傻眼了。
不死心的他,又朝着平常去的另外几个小坑走去。正印证了屋漏偏逢连阴雨的说法,也许是流年不利,满怀希望的心一次又一次地被无情的现实反复蹂躏、摧残,直至千疮百孔。最后仅收获了几个瘦小的虾米。
白日梦见白所成久久没有回来,连忙从河里出来,沿着河边向白所成跑来。当见到白所成沮丧的脸色后,瞬息便明白了一切。他拉着白所成道:走,去洗澡去。白所成见此也无奈,只好和白日梦一起向小伙伴们跑去。
随着河水一遍一遍地冲刷,白所成的烦恼很快被冲到了九霄云外。他和小伙伴们又愉快地在水里嬉戏起来。
正玩得兴起时,白所成似乎听到有人溺水的声音,环顾四周后发现了张屠夫家的小孩在河水中浮浮沉沉,明显被淹了。他连忙奋力游过去,不料这小孩像是濒死之时捞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死死用胳膊勒住白所成脖子,就是不放手。由于没有救人经验,加之体力小,白所成带着小孩根本游不动。同时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感觉空气不够用,只能大口用力吸气。这时他才明白,溺水之人,若是想救,必须得有方法,否则很容易被拉下水。不仅救不了人,于事无补,自己也要完蛋。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海飞速转动。也许是命运自有安排,天无绝人之路,或者是好人有好报吧,白所成脑海中一道智慧闪电划过。只见他再次深吸一口气后,再次沉入河水中。小孩也随之淹没在河水里,不见踪迹。出于求生的本能,小孩点了点头,很快松开了勒住白所成得胳膊。当白所成再次对小孩施救时,小孩又重新勒住了白所成得脖子,只不过这次小孩慌乱的心情明显得到抑制,开始有一丝冷静了。白所成大声道:放开手,我救你,别怕,我拉住你的胳膊跟我向岸边慢慢划。也许是害怕再次被白所成拉进水里,又或许是真听懂了,小孩慢慢放开了胳膊。白所成拉着小孩拼命向岸边游去。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间发生并结束,根本不容让人细思慢想。上了岸,两人都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小孩呕吐了一些被灌进肚子里的河水后,慢慢缓过劲来。原来,这小孩腿肚在河水中忽然抽筋了。其实,他游泳技术在这群孩子里不算好,但也不差,属于技术平平一类,但绝不至于被淹得情况。然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很多意外情况都会打破原本的平静祥和,导致悲剧得发生。小孩吓得不轻,可能产生了阴影,据说后来再也不来河边洗澡了。
白所成缓过劲来后,也是一阵后怕,失去了再次下水洗澡玩耍得兴趣。
不久,白日梦和白应盛也从水里出来,坐到白所成身边,沉默地看着河水里仍在嬉戏的熊孩子们。
可能是有点百无聊赖了,几个人孩子的天性又暴露出来。经过商量,决定由白日梦回家带狗,说不定还能碰见兔子什么的。
很快,几个人带着狗沿着荒芜的河道越走越远。为了玩,几个人也是拼了,专拣人迹罕至的地方走,不知名的荆棘把几个人的衣衫时不时地划出一道道痕迹,不知名的刺球也沾满了几个人的裤腿。还真是傻人有傻福,几个人远远地看见前方有个黄褐色的小野兔在奋力地奔跑。几个人一扫之前的疲惫,立马来劲儿了。白日梦指挥大黑狗朝野兔追去,几个孩子兴奋地大叫着在后面撵。白应盛吃得稍微胖点,虽累的气喘吁吁仍像勇士一样,奋力冲锋,颇有锐不可当之势。白日梦被脚下的藤状植物绊倒两次,仍不管不顾地向野兔撵去。白所成虽瘦小,身体却灵活得像猴子一样,跳跃于荒野之间。大黑狗也被激发出了野性,紧紧盯住小野兔,不断拉短距离。小野兔吓得慌不择路,左右冲突,时而和大黑狗玩“急刹车”,时而玩“急加速”。奈何力量对比悬殊太大,再大的努力,再多得奔跑技巧,也敌不过命运的摆布。在几个人和大黑狗的围追堵截下,速度越来越慢,悲剧似乎是注定了一样。眼看小野兔山穷水尽,就要伤命于大黑狗无情的獠牙之下,它视野里出现了自己的老巢。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毫不犹豫地一头扎进了自己的巢穴。大黑狗紧随其后赶到洞口,拼命将臭烘烘的嘴巴往洞里拱,一副不咬死小野兔死不罢休的样子。等白所成几个赶过来时,大黑狗已经用爪子剖出了一个脸盆大小的洞口来。白所成指挥白日梦、白应盛两个小伙伴四处寻找荒芜的野草,把不情不愿的大黑狗赶跑,掏出火折子就往洞口灌烟。过了良久,视线中远远的田野间出现了几缕微不可察的青烟。白所成几人赶去后发现,没有丝毫野兔的痕迹。狡兔三窟,看来这是只狡猾的野兔,平时准备充分,关键时刻救了自己的性命。几人一下子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瘫坐在荒草中,像个垂头丧气的败兵散勇样。不死心的白所成歇息一会后,又和小伙伴们折回原来的洞口,仍是一无所获。几人这才悻悻作罢。
拖着疲惫的步伐,白所成和小伙伴们一步步地向家挪去。回去的路好像变得难走了一些,也变得更远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