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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长梁劲发站在驾驶台,透过驾驶台的玻璃窗,望着外面一片深蓝的海面,神情凝重,一言不发。
他正在指挥着今年的最后一网鱼,期待着这最后的一网能够大丰收,为今年划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船长左手捏着麦克风,全神贯注地等待合适的时机出现。
根据探鱼器的探测结果显示,船附近的水面下正游弋着一群数量非常可观的金枪鱼群。
观察员小徐站在船长身旁,把摄像机举在胸口处,镜头上仰对准船长,手指放在录像键上准备按下,他打算用近距仰拍的方式来记录下这个即将发生的经典场景。
突然,船长举起右手,小徐知道那个激动人心的瞬间要来了,赶紧按下录像键,随即船长右手向前一挥,扯高嗓子大吼一声:
“Letgo!”
船长吼得脖子的青筋都暴出来了,这震耳发聩的一声,随着喇叭瞬间传遍了整个甲板。
海丰1号的船尾驮着一艘小艇,艇上的人听到船长的命令后,立即用手里的木棍大力敲击了小艇连接母船的脱离扣,脱离扣随即松开,小艇沿着船尾的斜坡滑入大海,随着小艇拖入大海的,还有一张巨大渔网。
小艇一落水,驾驶小艇的二副小姚便把油门杆向前推到底,小艇螺旋桨立即高速旋转,在小艇后面翻起大量的水花,小艇拉着渔网,朝着与母船相反的方向冲了出去,这张巨大的渔网便在母船与小艇之间的水面下张开。
船长右手举着望远镜密切观察着小艇的动向,此刻不论是驾驶台上还是甲板上,十几个船员都紧绷着神经,十多双眼睛都紧盯着海面上的那艘飞驰的小艇,耳边不断回绕着“哐啷哐啷”的响声,那是渔网的鱼纲被拖入海里时与甲板摩擦发出的声音,1600米长的渔网被小艇拉着,还在不停地被拖进大海。
几分钟后,看到小艇接近预定位置后,船长拿起对讲机,捏紧“PTT”(发射)按钮,拉长尾音大喊:“回······”
二副听到对讲机传来的命令,立刻操舵调头,朝母船的方向返回,在海里张开的渔网开始逐渐回拢,原本还算平静的海面上开始变得沸腾起来,不断有鱼因为被渔网困住而浮到水面,在甲板上的船员也可以看到金枪鱼的背鳍在水面高速地穿梭,尾巴不停地拍打出水花。
船长见状大喜,又拿起对讲机,着急地喊:“加速,加速,快回,别让它们跑了!”
二副把紧舵盘,让小艇尽可能地缩小转弯半径,加紧返回母船,回拢渔网,牢牢地把鱼群都围困在网里。
小艇稳稳当当地停回了船的右舷边,一直在艇上的的另一人拍了拍二副的肩膀,满意地说:“嗯,不错不错,可以可以。”
夸二副的是进哥,他是船上的水手长,也是全船最资深的水手,47岁的水手长已经有近30年的出海经验,可以说一辈子都是泡在海水里度过。
今天是二副第一次驾驶小艇进行围网,他对自己这一网非常满意,兴奋地掏出了手机在小艇上自拍了起来。
阿乐在甲板上朝着小艇挥手,对二副喊:“牛逼啦,第一次就捞大鱼了。”
在小艇吊机被收回母船后,二副和水手长跳回到甲板。
甲板上早已是忙碌一片,船员们各就各位,大副金德基正有条不紊地指挥着船员们收网。
船上的好几台绞揽机正在一点点地把渔网拉回,随着渔网的缩小,被渔网围住的水面更加沸腾了,上百条金枪鱼贴着水面,在奋力地摇着尾巴加速游动,争取最后逃脱的机会。
大副不会给它们任何逃跑的机会,熟练地在操作台上拨动着摇杆,用吊机把一个大网兜放入被渔网圈起来的海里,再稳稳当当地把网兜提起,满满地一兜鱼被转移到了位于甲板上的入鱼口,船员把网兜底部一拉开,体温还在30多度的肥硕的金枪鱼便鱼贯落下,掉入零下20度的盐水冻舱洗冰水澡,而只有洗完冰水澡、充分降温后的金枪鱼才有资格转入零下35度的冻舱里。
“好家伙,这一网估计得有10吨啊。”阿乐拍着小姚的肩膀兴奋地说:“没想到你小子第一次就兜住了这么多,可以呀,小伙子。”
“你几岁呀,小弟弟。”小姚拨开了阿乐的手,一脸成就感满满地说:“今天见识到你姚哥的厉害了吧。”
“啊,是是是,你厉害你厉害,你那么厉害就不会十秒钟就结束了。”阿乐嘻嘻笑地说。
“你···瞎说什么!”二副着急的捂住阿乐的嘴:“这里人这么多,别乱说话。”
阿乐推开了二副的手说:“哎呀,你这快男不都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你还想不承认啊?”阿乐笑得更开心了。
突然,喇叭传来了船长的一声:“阿乐,上来。”
“少废话,快去吧你,滚。”二副双手一推,把阿乐从身边推开,省得他再接着瞎逼逼。
阿乐跑上了驾驶台,刚推开驾驶台的门就看到船长乐呵呵地笑,船长手上还握着一叠钞票,是几张美元。
“过来,拿着,一百六。”船长把钱推到阿乐面前说:“跟我来,签个字。”
阿乐接过钱,揣进了兜里,脸上挂着掩盖不住的笑。
船长看阿乐直接把钱塞进口袋里,说:“你不···数数?”
“唉,这哪用得着数,船长不会给错的。”
“你小子,快来签字。”
“好咧。”
船长从柜子里取出奖金登记本,在新的一行写上“发现流木,郭乐,奖金160USD”
船长把笔递给了阿乐,说:“可以呀,你小子,这一页上你都有6个名字了。”
阿乐接过笔后,在刚才这行的末尾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你这签名,签了这么多次,还是歪歪扭扭的写个啥呀,怎么也得把签名练好点啊。”
“船长,你这字写的也很一般啊。”阿乐笑嘻嘻地边说边把笔递还给船长。
船长接过笔的瞬间,起脚想踢阿乐的屁股,阿乐敏捷地一扭,躲过了船长的飞踢。
“你小子,躲得还挺快的嘛。”
阿乐又笑嘻嘻地回答道:“嘿嘿嘿,谢谢船长,我先走了。”然后拉开驾驶台的门,走下了驾驶台。
二副看到阿乐回到甲板,就知道他已经拿到奖金了:“开心了吧,快请客吧。”
“请客?你这十秒就结束了,要是请你就亏大发了呀。”阿乐说完又哈哈大笑。
“你特么···有完没完了啊!我说的是请吃饭!”
“哎呀,现在在船上,我也请不了啊。”
阿乐拍了拍二副肩膀:“下次,下次靠岸,你记得提醒我,哈哈哈。”
二副不想继续接阿乐的话,说:“不如你教我怎么找鱼吧,我都试了好多次了,一次都没成功,我也想要流木奖金。”
“找鱼嘛,这都是要天赋和运气,你一次都没找到就说明···这两样你一样都没啊。”
“我可特么的,去你的吧···”二副抬起了膝盖,顶了一下阿乐的屁股。
阿乐摆了摆手,说;“好了好了,今天到此为止,先不逗你了。”
阿乐望了眼天空,太阳已经快贴近海面了,说:“差不多要开饭了,饿了,我们去吃饭吧,赶在他们前面。”
二副和阿乐来到了船上的餐厅,餐厅里这时候还是空空的,没人。
倒是大厨已经把饭菜都准备好了,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取餐台上。
两人打了饭和菜,找了个位置坐下。
二副看了眼阿乐的餐盘,说:“你怎么没夹金枪鱼?你没看到吗?”
阿乐摇摇头,说:“看到了,我不吃了,腻了。”
餐台上摆着满满一整盘的切好的金枪鱼刺身,这是他们刚刚捕捞上来的金枪鱼现切的。
因为刚刚的一网丰收,船长特意让大厨谢峰从渔获里挑出一条,用来犒劳船员。
大厨自然也不会错过这样的好机会,挑了一条最肥美的金枪鱼,并且精选了富含油脂的鱼腩处做刺身。
这种最高品质的金枪鱼刺身极品,如果在大城市的日本料理店里售卖,一斤少说也得卖四五百元起。
而在海丰1号上,船员们已经见惯不怪,有些船员甚至都懒得夹上一片刺身,不是他们不识货,实在是吃腻了。
吃了一年的金枪鱼,接下来一年两年还是不停地吃金枪鱼,想想就更没胃口了,宁可多吃两口青菜。
大车和二车也忙完了手里的活,打完餐坐了下来。
二车:“离上次靠岸才过了一个月,下次靠岸都不知道几个月后了,我都快闷死了。”
大车:“怎么了?你那么想上岸?”
“是呀,你看,上岸有吃有喝还有得玩,多爽。”
“你不用存钱寄给家里么?”
“不用啊,我就我一个人,爸妈不管我,我也不管他们,自由自在。”
“你就好咯,不像我上有老下有小,八口人都在等着我这份工资,想到就头疼,还不如在海上多捞几网鱼,能多拿点奖金。”
小徐也来到了餐厅,打好了菜端着盘子,看到二副和阿乐的桌子有空位,就走了过来:“这里有人吗?”
阿乐:“没有,坐吧。”
二副吞下嘴里的菜,问小徐:“今天有没有拍到我开小艇?”
“没有,我今天在拍船长喊'Letgo',那场面可太帅太酷了。”
二副摇摇头说道:“啧啧啧,啧啧啧,你居然不拍我第一次开小艇,亏你还是我同学。”
小徐有点委屈:“你没提前通知我呀,你要是提前告诉我,我肯定帮你拍的嘛。”
“逗你的,今天是水手长临时给我开的,当时我在甲板上,他看到我就问我要不要开,我说我想试试,他就把驾驶位让给我了。”
“你看,你都不知道你今天会开,还说我呢。”
“哈哈哈,那你下次再帮我拍吧,开小艇的感觉可太爽了。”
“别太得意忘形,翻船的话你就得赔惨了。”
二副赶紧说:“傻了吧,别瞎说,这可不会,快吃饭把你。”
二副及时堵住了小徐继续说下去。
二车也听到了小徐说的话,低头看着自己的餐盘,默默地接着吃饭。
这时大厨谢峰从厨房出来,端出两大碗新菜式,整碗粉红色的金枪鱼肉上点缀着鲜嫩翠绿的葱花。
大厨给每一张桌子放了一碗,来到二副的餐桌前,说:“聊什么这么开心呢?来,快,你们尝尝。”
阿乐好奇地问:“谢大师傅啊,这次又是什么新花样?”
大厨得意地微笑着说:“这你就不懂了把,这叫葱花金枪鱼泥饭!”
阿乐有点不屑地说:“这不是已经有整片的鱼肉了么,放着整片不吃,为什么要吃这个剁碎的鱼泥饭?”
听阿乐这么一说,大厨就更得意了:“就说你不懂嘛,这可是日本料理,鱼泥也不是剁出来的,是用汤匙刮出来,可好吃了。”
小徐举着勺子不知道怎么下手,问:“大厨,这应该怎么吃呀?”
“用汤匙,一大勺从上到下完整地挖起来吃,直接一口吃下去就好。”
听大厨介绍完,几个人都拿汤匙挖了一勺放进了嘴里,咀嚼了起来。
大厨迫不及待地问:“快告诉我,觉得怎么样?”
小徐形容道:“鱼泥冰冰凉凉的,又有点甜甜的,加上葱花很清爽,下面的米饭带了点微微的酸味,刺激口水分泌,整体口感很舒服很好吃。”
大厨开心的说:“不错,识货。”
二副:“居然还有新鲜的葱花!哪来的?”
大厨双手抱胸,自信地说:“那是,自己种的,就是为了这道菜种的。你们都说好吃,那年夜饭的菜单就加上它。”
小徐:“这条鱼好吃也有我的功劳呢!”
阿乐:“怎么了,你也会做饭?”
小徐:“这条鱼是我杀的呀,刚刚还是我放血的,我还取了样本。”
阿乐:“喔,杀鱼你也会呀?”
小徐:“杀鱼我可熟悉了,我的工作内容之一就是解剖和取样本呀,所以这碗饭好吃也是因为我杀鱼杀得好。”
大厨:“这话不假,要想鱼肉好吃,得第一时间放血,在日本叫活缔,就是趁活鱼就做脑绞、抽神经和放血,才能最大程度保证鱼肉的品质。”
二副:“谢大厨。你最近捣腾了好多的新菜式啊,是想在船上开店么?”
阿乐:“对呀,最近吃了你好多的新花样,我觉得最好吃的还是烤金枪鱼下巴,又香又脆,适合我这种不太喜欢吃刺身的人。”
大厨开心的答道:“嘿嘿,这不就是为了年夜饭提前做准备嘛,先试菜,收集下大家的反馈。”
阿乐:“时间真快,这就要过年了。”
大厨:“是啊,你没看日历吗?明天除夕了都。”
二副:“还是大厨你懂他,他整天就知道躲在床上看片。”
阿乐:“那不然干嘛,这里又没有网络,网游没得玩,单机游戏早玩烂了没意思了。”
大副和水手长也来到了厨房,路过看到桌子上有新的菜式,大副问道:“你们在吃什么呢?”
阿乐赶紧介绍说:“大副,这是谢大厨的最新作品,葱花金枪鱼泥饭。”
大副阴阳怪气地回:“哟,整天搞这些有的没的,连个简单的锅包肉都做不好,还搞这些小日本菜呢?”
大厨没好气地应道:“你不会欣赏不代表别人不会欣赏。”
大副继续说:“哎呀,大厨,别人要是都会欣赏你的菜的话,你的店怎么还会开垮了呢,这到底是别人不会欣赏还是真的不行啊?”
大厨不想理大副,起身就往厨房走,回过头对二副这桌说:“你们慢慢吃,还有什么想吃的晚点告诉我,我先去忙了。”
大副看大厨回厨房了,还继续接着说:“去吧,去吧,把锅包肉什么的多练练。”
水手长看到场面有点尴尬,赶紧转移话题,对着大车说:“老周,明天除夕了,你什么时候有空,挥毫写一下今年的对联呀。”
大车应道:“哈哈哈,好好好,等一下,吃完饭就来写。”
“对联纸和毛笔、墨水都有的,都放在杂物间里。老周,今年多写几副,把甲板的几个门都贴上。”
“好好好,写什么内容等一下你给指导指导。”
“没问题,没问题。”
水手长又转头对二副这一桌说:“你们吃完先别走,等老周写完对联后,你们帮忙贴一下。”
“好咧。”二副、阿乐和小徐三人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