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
　　刘默当然认出了那照片是友安大厦的电梯里的监控拍到的。
　　“那……可以跟我们描述一下当时的经过吗？”
　　王立人和小李都拿出了笔准备作记录。这次连最远处的安然也不禁竖起耳朵想听，更不用说作为业主的常在了。
　　“呃，我想想啊……我当时是去十五楼，给我一个朋友送东西。我在电梯里最里面，就是右后方的位置。这个人进了电梯之后，挡在了我前面。因为他挡住了我看电梯的楼层示数，所以我稍微歪着头，想看下十五层有没有按。然后，那个电梯的面都是反光的嘛，所以我就看到了……他的样子，就跟这个照片上的样子差不多。”
　　“也就是说，你在近在咫尺的范围内看到过他。他有什么明显的特征吗？衣服上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字母或者图案？”
　　“好像没有。他有点瘦小，个子好像跟我差不多。他脸上戴个黑口罩，就最常见的那种。字母或者图案……好像也没有……嗯，应该是没有。”
　　“是吗……如果我将这个人带到你跟前，你还能不能认出他来？”
　　“……我不确定。应该可以吧。”
　　“是吗……”
　　“那个……”常在悄悄地举起了手，“我可以问个问题吗，王警官？”
　　“啊，你说。”
　　“请问……你们在查什么？”
　　王立人和小李不禁面面相觑了一下。虽然只有很短的时间，但也被常在和安然两个“局外人”嗅到了怪异的气味。
　　“你们找的这个人，是不是跟安放的死有关？”
　　“不不不，你想多了。这是两回事。安放的案子已经结案了，是自杀。你们已经知道的。”
　　“那你们到底在查什么？”
　　“公安机关工作内容不能泄露，请理解。”
　　“王起跟我说，你们调查过给编辑部打过电话的人。安放死前，是不是有人给他打过电话？”
　　“什么？喂，王警官，我怎么没听你们说过这件事？”
　　“都说了是公安机关办案了……”
　　“安放的案子不是已经结案了吗？那你们在查什么案子？”
　　“还是说，你们查的根本就不是案子？”
　　“你们查的如果不是案子，为什么不能告诉我们？”
　　“这……”
　　即使像王立人这种身经百战的人——身经百战是面对犯罪分子，刑警要面对这么刨根问底的重要人证的情况也不是那么多，更何况现在有两个。王立人和小李像是明知自己理亏，逐渐被问得答不上来，居然慢慢处在了劣势。
　　“王警官，这个穿灰衣服戴帽子的人，是不是跟安放的自杀有关？或者我该问得更直接点：安放死前，是不是跟他通过电话？”
　　“什么？是这样的吗？喂，这种事——”
　　“如果是在查的案子，我们基于保密原则，不可能告诉你们具体情况。”王立人正了正衣服，语气变得严肃了起来。“如果不是在查案，就更没必要告诉各位了。这是我们自己的事情，请你们不要妨碍我们为好。这是替你们考虑。”
　　“……如果你们不是在查案，我们是不是就不算【妨碍】办案人员了？”
　　听见安然明显在找他语言上的漏洞，王立人不自觉地“啧”了一声。
　　“我不跟你吵。这种没意义的事情……总之，这是我们警察自己的事情，你们老老实实的，不要做出一些没必要的事情来，记住了吗？”
　　安然明显还不服气，但是被刘默稍稍拉住了。
　　这个时候，王立人看了眼手机。
　　手机上是其他警察发来的两条消息：“王队，目标按既定计划出现。”“王队，目标离开。”时间间隔只有半分钟不到。
　　王立人揉揉鼻子想了一会。
　　“——最后告诉你们，安放的案子已经结案了，证据齐全，按照要求，已经办成了铁案，是自杀。就算是联合国出面来也改不了。别做多余的事情，你们还年轻，别把自己搭进去。”
　　“你这话什么意思……呃？”
　　常在话还没说完，就被王立人接下来的举动惊呆了。
　　王立人从自己的外套内袋中，掏出来了几个两厘米见方大小的东西，像是香囊之类的东西。他一脸严肃地给在场的每个人都发了一个。
　　“这是……？”
　　“这几个字是……？”
　　安然读书的量虽然也很多，但是这个小布袋子上绣着的字她却一个也不认识。
　　“平安吉祥。”王立人一边发一边说。“梵文。”
　　常在等三人面面相觑。
　　“王警官，您还信这个呢？”
　　常在觉得滑稽，说话的语气也不自觉地变了。
　　“这里面装的是从五台山求来的佛珠。我老婆每年都会给我做一个，警察，尤其是刑警的家属，很多都这样。理解一下。”
　　“可我们……”
　　“听好了，你们几个，尤其是你们两个——”王立人面朝常在和刘默两个人，认真地说着，那样子活像在刘默她们学校里发言的教导主任，“你们两个，可能已经被盯上了。在事情完全解决之前，请保持平时的样子正常生活。我们还不清楚对方的目的和动机。但是，无论如何，千万不要做多余的事情，更不要想去找对方出来。其他的事情交给我们处理，请你们相信我们。”
　　房间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那个……王警官，你说的【对方】是指？”
　　“——别问了。”
　　王立人说着，将剩下的香囊准备收回去。忽然看见旁边的小李，便伸手递给他一个。
　　“要不给你也来一个？”
　　小李嘿嘿一笑：“不用了不用了。我家奶奶信耶稣的。要是被她看见可能要说我嘞。”
　　“算了，反正也是图个安慰——你们三个，别怪我没劝过你们。当你们想做多余的事情的时候，就拿出来那个东西想一想，好好想想。这是我们警察的事情，保障人民的财产和生命安全是我们的责任。千万，别把自己搭进去。”
　　王立人的话已经很明显了。刘默估计是没明白，但是常在和安然都基本明白了。安放为什么会自杀？大概率都是因为这个【对方】的原因。这个【对方】能让一个从来没有自杀念头的安放自杀，那大概率也能让别人自杀。虽然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但是在不知道对方的做法之前就想去调查对方，毫无疑问是敌暗我明，兵家大忌。除了将自己置身在危险中，没有任何用处。
　　“……知道了。”
　　安然带头苦涩地点了点头，攥紧了手里的香囊。
　　从常在家出来之后，王立人马不停题地跑下楼钻进了车里，并同时打开了电话，戴上了耳麦。
　　“……现在我们去跟上那家伙。小周，报告他的位置。”
　　“——是！”
　　电话那头传来了另一个年轻警察的声音。
　　与此同时，在王立人的办公室里，几个年轻警察已经得到了调取周遭红绿灯实时监控的许可。他们围着的那台电脑屏幕上，是一个正在街上走着的灰衣人。
　　他戴着一个黑色的口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