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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安江大堤的上游,巡抚郑泌昌端坐在修葺好的芦棚中,神色悠然地品尝着茶水。在他身旁,是大明朝最为精锐的火器营。
这些本该在战场上与倭寇厮杀的大明将士,如今却在郑泌昌的命令下布置好阵地。那一个个芦棚中摆放了数之不尽的弹药,还有仿制西洋的大口径红夷大炮。只等郑泌昌一声令下,数十根炮管便会对新安江的大堤发起攻击。届时这花费了百万两白银修缮的水利工程,便会一朝溃散,下游数十万百姓皆会化作鱼鳖。
轰隆,天空之中忽得一声雷响。正在喝茶的郑泌昌看上雷霆的方向,就见又一道雷霆落在大堤的周围,不由叹道:
“想不到这江湖之中,居然还有人懂奇门遁甲之术。”
而在郑泌昌的身旁,一个穿着铠甲的大明将领却道:
“郑大人,俞将军回来后不久,便带着两匹骏马走了,也不知去到那里。你说我们是不是该派人去找找他?”
这名将领是俞大猷的部署,自然担心俞大猷的去向。却不知道俞大猷因为性情原因,早就得罪了以郑泌昌为首的东南官僚。这一次毁堤淹田,郑泌昌不仅要以打击魔教的名义毁去大堤,更要用火炮送俞大猷这个桀骜武将归天。省得他总是依仗着自己的一身功夫,在郑泌昌等文臣面前晃眼睛。
所以对将领的问话,郑泌昌回都不回,只是冷哼一声,让那将领讨了个没趣。随后又看向天空,就见一只信鸽冒着风雨朝郑泌昌的所在飞来。落到芦棚外后,郑泌昌当下不顾风雨走出芦棚,从信鸽脚下拿出一叠卷好的纸条。就见上好的纸张在雨中墨迹依旧不散,纸上所写的正是楚江空等人所在的方位。
终于来了!
郑泌昌见此大喜,当下对身旁的将领道:
“不等了,你快对这个方位发起炮击。据我们的探子报告,日月教的那群妖人便聚集在此,意图毁堤淹田,颠覆朝廷。为了大明的江山社稷,天下苍生,我们必须赶紧行动起来。”
郑泌昌一边说着,脸上竟是露出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当真是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官呢!
那俞大猷的部署自然知道真正想要毁堤淹田的是何人,所以看到郑泌昌的表演,就是一阵恶心。可再是恶心,他也只能奉命行事。谁让大明朝文贵武贱,他郑泌昌就是现在叫人将他砍了,作为武臣的他也不敢皱半点眉头。不然不仅是他自己会死,自己的家人亲友都会为自己的桀骜送葬。
于是就在俞大猷找到楚江空等人后不久,远处的天边就忽然传来一阵炮响。众人还未来得及反应,一发炮弹便打倒树林中央,震得众人的身形一阵摇晃。
“怎么可能,这时机把握得也太好了吧?”
俞大猷刚刚来到此处,炮弹便跟着来了。时机方位把握得分毫不差,就好像有人在暗中通风报信一样。
很显然,有人在暗中给朝廷传递消息。只有这样,郑泌昌才能在最好的时机对自己等人所在的方位发动进攻。而这个通风报信的内鬼,楚江空知道,必然是日月神教无疑。
因为楚江空和风清扬就俩人,根本没有暗中联络朝廷的可能。俞大猷则是带着骏马去而复返,若是他给郑泌昌通风报信的话,根本不应该出现在此。只有日月神教的教徒人多眼杂,出几个暗通朝廷的叛徒很正常。
想到这里,楚江空不由得看向任我行,那眼神中的意思分明就是:
你们日月神教的教中有鬼!
任我行自然也注意到了楚江空的眼神,瞬息间他也明白了楚江空的意思,不由得向刚刚自己那几个亲信逃窜的方向看去。显然,任我行以为是刚刚那几个临阵脱逃的亲信将消息传递给了朝廷,这才给了朝廷火炮定向输出的可能。
只是他却不知道,隐藏在暗中的黄钟公却看向了东方白。那眼神中除了佩服之外,还带着三分敬畏。
不错,这个与郑泌昌暗通曲款的不是别人,正是被任我行赏识的青年才俊,日月神教风雷堂堂主东方白!
原来自从作为朝廷太医的李时珍替东方白解开三尸脑神丹后,东方白便越发认识到了朝廷的力量。为了能将对任我行取而代之,自己坐上日月神教的教主之位,东方白自然而然地选择向朝廷靠拢。正是他将任我行等人的方位告知了郑泌昌,朝廷的火炮才能准确打到众人所在的方位。
“东方堂主,恭喜你大功告成!此番不仅铲除了风清扬和楚不空这两个华山高手,还借助朝廷的手段诛杀了任教主。等到此番过后,日月神教群龙无首,东方堂主定然能乘势而起,称霸江湖!”
这番肉麻的吹捧自然不是出自黄钟公之口,说出这番话的是江南四友中的老二黑白子。只是面对这般吹捧,东方白的脸上却看不到丝毫得意的神色,而是对一旁的黄钟公道:
“黄钟公,你如何看?”
黄钟公闻言思索片刻,随后道:
“堂主,你虽然年少有为,但毕竟根基浅薄。尤其是神教上下都知道你是教主亲信,是因为有了教主扶持才能有今天。若是教主当真英年早逝,只怕……”
很显然,黄钟公是在委婉地提醒东方白,你毕竟就是个刚刚冒头的小年轻。任我行若是一死,神教内部固然是群雄大乱,但失去任我行依靠的东方白想要趁机上位,那也是白日做梦。毕竟你这个堂主的上边还有长老,长老的上边还有左右二使者。除非老天爷开眼,不然这教主之位怎么也不会轮到你东方白。
听到黄钟公如此实诚地劝告自己三思而行,而不是像黑白子一般曲意逢迎,东方白的脸上却不见丝毫恼怒的神色,反而笑道:
“不愧是黄兄,你果然能看清时局。不错,我现在虽然是日月神教的风云人物,但毕竟年轻气盛,根基浅薄。若是一直提拔我的任教主英年早逝,这教主之位怎么也不会落到我的身上。说不定还会因为前朝旧臣的身份被他人针对,届时死无葬身之地。所以我此番与朝廷暗通曲款,却不是当真想要任教主的性命。而是要让他知道这偌大的神教之中,只有我东方白对他任我行忠心耿耿!”
听到东方白的算计,黑白子等人是不明所以,而黄钟公却暗暗感到心惊。
若是此番当真是东方白救下任我行,那任我行在猜到日月神教中有人暗中谋害自己的时候,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谋害自己的人居然就是关键时候救下自己的东方白。在这种情况下,任我行便只能更加信任东方白,而不断打压怀疑其它日月神教的旧人。
如此东方白在日月神教的地位必然是水涨船高,说不得就此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相对的,任我行却会因为各种怀疑和打压渐渐失去人心。如此数年之后,只要东方白登高一呼,失去人心的任我行便会被从教主之位上陨落,这日月神教的教主之位便会顺理成章地落到东方白手中。
可以说东方白的这方算计,结合阴谋阳谋于一体,就算阴险狡诈如任我行短时间内也不可能看破。而等到任我行看破的时候,东方白手中积蓄的力量便足以与任我行分庭抗礼了。
于是在炮火接连不断打来的时候,俞大猷带来的骏马全部仓皇而逃,楚江空等人只能在风雨中绝望等死的时候,东方白却带着江南四友挺身而出。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东方白高呼道:
“任教主,跟我来!”
任我行看到在这关键时候,东方白不是带人赶紧逃命,而是挺身而出救助自己性命,他是真的感到了。人间自有真情在,没想到在波谲云诡的日月神教的内部,居然还有东方白这等讲义气的汉子,当真不枉他任我行一番提拔。
看到东方白出现的那一刻,任我行第一次见东方白当成自己的兄弟,口中更是高呼道:
“东方兄弟!”
全然不知道此番将他任我行逼到绝境的不是别人,正是他口中的“东方兄弟。”
而与懵懂的任我行不同,知晓原著的楚江空却瞬间明白了东方白的算计。看到东方白身后江南四友的表情明显不对,他立刻意识到这一切不过是东方白的一场戏。真正暗通朝廷的,便是东方白。而他这么做的原因,便是要借此取得任我行的信任。
想来原著中东方不败之所以能在数年内成为日月神教的副教主,便是用了类似的算计。让任我行不断打压旧人的同时,只能选择相信东方不败。等到任我行意识到东方不败的野心,用《葵花宝典》算计对方的时候,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想到这里,楚江空的嘴角不禁微微勾起,看向东方白的眼神中也多了几分玩味。
而一旁的风清扬注意到楚江空的表情,却是暗道:
这楚师侄不愧是气宗门人,这心眼儿就是多,也不知道这次他又明白了什么?
原来前一段时间的调查中,风清扬已然知道何茂才近期根本没有给马宁远写信,所以那封写有毁堤淹田的信件自然也是楚江空伪造的。不过如果仅仅是算计倒也罢了,毕竟华山派剑气二宗之间的明争暗斗从来不少,他风清扬只当是在年轻人手下吃了个暗亏。
真正让风清扬惊讶的是,楚江空在没有朝廷信息来源的情况下,居然能提前算到朝廷会毁堤淹田。以至于风清扬将这件事告诉戚继光的之后,竟是引起了整个东南官场的大风波。因为知道这件事的无不是东南官场的高官,像是马宁远这样的四品知府连一点消息都没有。多少大明官僚都没想到的事情,楚江空却算到了,这让风清扬第一次感到了楚江空的心机。
之后楚江空又在风清扬面前摆下了神乎其神的引雷阵,又瞬息间明白了朝廷的算计……这一桩桩一件件,都让风清扬明白楚江空的不简单。这哪里是什么淡泊名利的江湖中人,这分明是一怒诸侯惧,安居天下息的倾危之士。也就是如今天下还算太平,不然当真生逢乱世,风清扬都不敢想楚江空能搞出什么来。
危急时刻,众人的思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眼见东方白带着任我行逃命,楚江空等人自然也紧随其后。在声声炮火中,众人很快找到了一处洞穴。就见洞穴之中堆放着各种火药,一看便是提前准摆好的。
原来这山洞便是日月神教储存火药的地方,任我行一开始的打算便是用火药炸开大堤。是因为这两天大雨倾盆,任我行才只能带着教徒用铁锹决口淹田。这处山洞任我行之前也来过两次,但他毕竟对周围地理了解不多,不知道这山洞与自己刚刚的所在其实近在咫尺。有了东方白的提醒后,他才与楚江空等人躲到了这处安全所在。
好不容易来到了安全地方,任我行刚刚舒了口气,便忽然看向楚江空等人。
此刻任我行受伤不浅,楚江空、风清扬和俞大猷三人也是损耗颇多。即便任我行这一边还有东方白等人的相助,但双方的实力也就是旗鼓相当。真打起来,最大的可能是两败俱伤。
想到此处,任我行当下对楚江空等人道:
“楚兄,风前辈,俞将军,如今我们已然是两败俱伤,便罢兵言和如何?”
风清扬闻言微微颔首,俞大猷却对日月神教众人不假颜色,唯有楚江空对任我行笑着道:
“如此甚好。”
说罢,楚江空还对东方白道:
“说来这一次还要多谢东方堂主,若非你及时出手相助,我们此刻怕已然丧命于炮火之下了。”
听到楚江空专门提及自己,东方白暗暗心惊,心道:这个楚不空,不会看出什么了吧?
只是他暗中心惊,面上却道:
“我这次出手,只为报答任教主的提携之恩。至于你们这些人,不过是顺带罢了。再者,我是日月神教的堂主,你是五岳剑派的弟子,江湖上我们两派还是势不两立。下次若是再让我遇到楚兄,你我两人只能刀兵相向。”
看到东方白这么急切得表明立场,楚江空越发肯定了自己的判断。他之所以专门提及东方白,不过是投石问路,同时也借机在任我行心里埋下一根刺。等到任我行将今天的事情回过味儿来之后,自己的这句话便会发挥威力。说到底不过是随手落子,能有怎样的结果便看天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