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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月半的故事到这戛然而止,他并没有继续说他要自杀的原因和之后事情的发展,只说到他舅舅的死,就不再说了。
陈月半讲的时候,只不过下午两点多钟,待他把他的故事讲完,已经下午五点多钟了。
陈月半在这愣讲,林渊也在这愣听。他本来想在要到3点的时候打断他,不过看他说的这么认真。也实在是不好意思。反正他都要自杀了,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他自己本身就是一名教师,在讲台上滔滔不绝的时候最怕有哪个学生的膀胱撑不住。突然举手打断他的话,上他课的学生,要上厕所直接出去就行,不用举手和他示意。
“小同志,你说,这类似的恐怖,我现在几乎每个月都要经历上一遍,我可能哪天不明不白的就死了,我选择提前有面子的结束自己的命,是很坏的选择吗?”
陈月半像是在问林渊,也像是在问自己。
林渊还在心中消化思索陈月半的话,他也有几分怀疑陈月半是有什么妄想症之类的疾病。可看他的表达几乎与正常人无异。而且他所叙述的故事也处处有正常生活的影子。身为一名物理老师,他本该对这件事贯彻彻底的怀疑,这也是他一贯的作风。
不过林渊选择全部相信了陈月半的话。
他也是经历了魔幻般的现实,从人人敬仰的模范教师沦为一个“道貌岸然的杀人犯”。
没有人愿意倾听他心底的申诉,他的一切仿佛都已经有了盖棺定论。
正因为他背负着整个社会对他的不信任,所以更知信任的份量,陈月半听了他的故事,没有丝毫怀疑的选择相信了他。仅凭这一点,他就选择相信陈月半。
林渊没有接陈月半的话,因为他不知道如何作答。如果让他变成陈月半,经历陈月半所经历的一切。他也许会有定论,但现在,他不知道该如何说。
林渊另起了一个话头:
“月半,你有没有很好的朋友或者牵挂的家人之类的?”
林渊知道对于大多数真心想要自杀的人来说,这话是个废话。但他眼下也没想出更好的话题了。
陈月半没有费多大力气思索:
“爹死了,娘半疯了,现在认不得我,在政府的疗养院呆着。朋友倒是很多,不过都有生活。”
陈月半说这时候,语气平静,仿佛就和见面打招呼一样稀疏平常。
林渊叹了一口气,
“对不起。”
“小同志你还真怪,对不起作什么?”
林渊突然想到了自己的父母,自己的父母是都健在,而且身体安康。
那件事发生之后,有不少媒体和自恃正义的网友寻访到了他父母的住址。只因他的父母始终站在林渊这边。之前一直和媒体与不明真相的群众对峙,他们坚信自己的儿子没有做错,他们的儿子他们养了有二十二年,难道还能不知道他的品德和素养吗?
不过老一辈的人玩起网络又怎么可能玩过这新生的一辈人?他们说一句,人家能说十句。而且这帮人超脱了底线,无所不用其及。林渊的父母也都是善良的人,实在是发了狠了也就骂骂白痴,傻蛋这类的词。哪能比得上脏话循环24小时不带重复的网络新生代?那帮人把他父母连带他采访的片段做成鬼畜放在网络上吸引流量,还有人往他父母那边寄各种各样奇怪的东西…
“反正是你们为老不尊,要助纣为虐帮你们杀人犯宝贝儿子说话,你们也是一群社会的渣滓,我们这是正义的审判。”
“支持,对待坏人就要用对待坏人的手段,不能跟他们太客气。对他们的姑息纵容就是对我们国家社会风气的践踏!”
林渊父母只是为自己的儿子说话,而那帮网友好像是为了国家,社会,公平,正义而发声。
林渊不想让自己的父母再遭此非难了,自己的父母都是很要面子的人。网络上铺天盖地的攻击已经让他们在生活中处处抬不起头了。他爹下个棋附近都没有棋友敢陪,他妈出门买个菜,背后都要遭受他人异样的眼光。
不过就算是这样,他们也理解他们的儿子。见到林渊回来看他们,脸上还是笑呵呵的。就和没事人一样。
家里除了他还有个妹妹,妹妹成绩很好,在国外的一所大学进修。妹妹也想帮他发声,被他制止了。他怕那所谓的正义把远在大洋彼岸的妹妹也给赶尽杀绝。
够了,都够了。我就算活下去,也已经玷污了教师这个职业。我始终对不起那生命已经定格在了十六岁的女孩,可是,对不起又有什么用呢?生命逝去的份量无法用任何东西来填补。
如果,用我的死可以与这一切做一个阶段性的了结,也许对于大家来说都更好吧。
陈月半就在一边静静的看着林渊,看着他的眼睛从干涩到微湿。林渊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干笑了一下,和陈月半说:
“我相信你说的话,不过我有一些问题要问你,我看你人不坏,我不希望你死。不过我并不清楚你的处境,所以不能不痛不痒的说些长篇大论的话,如果你不嫌耽误时间,咱们一起聊聊呗?”
林渊并没有先问他之后的故事,尽管他确实也很好奇,但就陈月半现在说过的内容也有很多疑问他不清楚。
他问陈月半,他当年只念到初中,就去修车厂当学徒,学了一年就和他舅舅后面混。出那件事的时候年纪因该没多大,可现在陈月半已经明显是个青年男子了。那中间至少也隔了几年时间。如果说这件事和陈月半要自杀有关,那未免在时间上看跨度有点大了。哪有要自杀的人因为一件几年前的事要自杀的道理?
再者,那个神秘的客户到底是什么来头?很有可能是他当初要致他舅甥二人于死地,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的目的是什么?陈月半为何说自己在今后的每一天,生存的概率都极度渺茫?
陈月半听着这些问题,脸上的表情变化莫测,这似乎预示着他对其中一部分的答案已经了然于胸,而有的问题,他则是自已也不清楚。
“小同志,真不是我想瞒你,我所经历的事情实在是太邪性,若不是亲身经历,放在之前,打死我自己也不信,而且知道了也没有什么好处。不过我和小同志你也确实有缘分,要自杀都挑了同一个地方。我也就捡我知道的说了,你信也好,不信也没事,就当听个开心。”
警方自然不会依据如此荒唐的叙述来帮陈月半的忙,陈月半出院的第一件事,是帮舅妈料理舅舅的后事,第二件事就是追查那个客户的下落。
陈月半初入社会,身份又低微。他从农村来到城市,唯一可以仰仗的人就是舅舅。一没人脉二没资源。只有长相和姓名(姓名是从办案的警察那边死缠烂打套来的,但也不肯告诉他更多了)作为基本的信息。在偌大的城市查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他想到了借助网络,之前赚的那单大钱,再加上平时的工资也有一点积蓄。他到电脑城淘了台破电脑,又买了几本电脑方面的书。奈何学历太低,大字都不识几个,更不谈理解繁深的术语和方法了。他当初是想让那些会电脑的人帮他查查,但都没有结果,这人好像就只有网上的一个剖面一样。除了知道他叫王汉真,华裔。再无其它线索。陈月半虽然电脑技术不过关,但他毅力惊人。每天都要花四五个小时去在网上大海捞针。(舅舅死后,舅妈不方便出面去管这一大帮的男人。陈月半就暂时代理着名义上的修车厂老板,因此时间相比之前做工时充裕许多)。这锲而不舍的坚持还真让他有了些收获。
他在一个旧版的商业时报上面找到了王汉真,那时间是1992年的10月,也就是距离现在的20年前。那报纸上面有一张合照,合照上面是一群来自不同国家坐在一张圆桌上会谈。那其中一名男子,长的就十分像20年后,他和舅舅所见到的王汉真。
那是一家跨国公司与国内一家大型制药企业的技术合作,简单来说,就是人家的人负责技术研发,我们的人负责流水线生产。在当时我们的医疗水平与强国之间确实存在一定的差距,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实。而当时那家跨国公司派来和国内进行商谈的主要代表中,就有王汉真。
陈月半本想顺藤摸瓜再找寻更多线索,但是再往下查去,那项目不了了之,也就再查不到王汉真别的什么东西。1992年,某国国防部发布了一份报告,将我国视为潜在的军事竞争对手。此后,那家跨国公司在错综复杂的时局下,迫于外界的各种压力,最终没有与国内企业达成合作。
不过,陈月半已经知道他曾经任职过的公司,反正他的公司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凭空消失。以后可以就此着手打听些情报。眼见在网络上深挖不出更多有价值的信息了。陈月半打算等闲时去大几百公里之外去寻访一下这家公司设立在国内的总部。不过他又苦于没有门路,这公司又不同于公园,不是你说想进就能进的。陈月半现在能进入这家公司多深,完全取决于那里有几个保安,保安手头的家伙厉不厉害。何况,就算自己费尽辛苦进去,也不一定再能打探到什么有用的信息。陈月半实在是有些沮丧,他自己又要照看着修车厂脱不了身。虽然迫切的想要弄清舅舅的死是怎么回事,可也知道凭自己势单力薄,所能做的实在是不多。而且,很快,他自身又遇上了新的问题,使他无暇再追查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