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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每当夜色来临,我带着滑稽面具吟诗的想法就会越来越重,重到我无法呼吸浑身冒汗,我多想成为台下所有人的精神秃鹫,待落日的余晖枭入尘世的炊烟,我将从你们与我隔绝的悲苦中自由自在的盘旋,啄取养分并以此为乐。不!不要驻足观看我,呱呱坠地时,我的梦想就是成为响彻田野间的风声,不需要任何机敏的察觉。我会拂过每个人孤独的脊背,围着黑暗中的渔火盘旋,伴着萤火虫黯淡的光芒落幕。可悲的是我成为了我的梦想,那混浊的乌风授予我于城市的喧嚣中苍白伫立的权利,我被乌云一般的钢筋水泥困住了,只有不断死在雨衣上令人作呕的雨声还在淅淅沥沥的提醒着我。“什么?”我谨慎的询问破碎在耳边的雨声“恭喜什么?”“恭喜你死去。”滑落的雨声回答。大幕拉开,请让我和晴天缠爱。
光秃秃的大河边似乎并不像我记忆中的模样。河床里浑浊的激流永无休止奔腾翻滚,乳白色的浪花时不时溅到远川的脚下。老实说这里很荒凉,岸边凉爽的风要比村里任何地方的都强劲一点,它们肆无忌惮的席卷着无处落脚的凄凉月光。遥远的对岸遥远到连目光都触不可及,只能隐约听见河流的尽头处传来几声失真的风声。他们三个孩子茫然的环顾四周,岸上灯光所到之处皆是粗糙暗哑的泥沙地,甚至连个迷失在时间中腐朽的木桩都没有。这和孩子们期待的景色毫不相干,这一番奇特的景色让高面想起了课堂上白河老师总教的一句诗“枯枝蔓沙泥,冰轮蔓熏夕。荒夜不闻婆娑风略,长河不问高岸风却。寒涓响月,恰珠槿绝。”虽然高面不懂这句诗的意思但他还是能感觉到诗中的气氛和此时此刻十分相投。于是他将这句诗告诉了远川,远川自然也听不懂,但是他听到了诗中枯枝二字,放眼望去着空旷到近乎干净的岸上似乎只有他们左手边的远处有一个插在地上的漆黑之物。
“爹,你就在这钓鱼吧。”光头三说着夺过木匠手中的油灯“钓鱼不用照,光会把鱼吓跑的。”
木匠没有吭声,只是点了点头便坐到了地上然后就开始捣鼓手中的鱼竿。他的冷漠和服从都让高面和远川感到诧异,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奇怪的大人。光头三提着像他脑袋一样大的煤灯脸上露出了迫不及待的笑容
“我们快走吧!”光头三压低声音说。
“你知道去哪吗?”远川问道。
“就去那边那个黑影的地方,我记得上次捡到白河是在一个有半人高的草丛和一块插着大石头的地方。”
光头三说罢就拉着远川向着那遥远的黑影处走去,高面则是一声不吭的跟在两人身后。黑色的风在浪花破碎的鼓点下越来越兴奋,刮的三人只能眯着眼艰难前行。我敢打赌,要不是光头三手中的灯和他头顶的灯,三人准会在这漆黑的风中迷失,然后再一个个饺子似的落到汹涌的波涛里。这大河谁也不知道有多深,但是河两岸的村民都不喜欢这条鱼虾丰沛的河流。原因是两村的村民都认为对方村民接触过这条河的河水,所以这水就是浑浊的污秽的肮脏的,而远川他们村子也没人愿意到河边来,他们宁可吃那条村中刚能淹没脚背的小溪里手指长的小鱼和耳朵一样大的小螃蟹都不愿意到这大河边吃手臂长的大鱼和脑袋一样大的大螃蟹。除下好奇心强且喜欢不听话的孩子们以外全村上下的大人中也只有沉默寡言的木匠愿意到这里来,也只有木匠和他的儿子愿意吃这条河里手臂长的大鱼,也就只有木匠和他在村长家做佣人的媳妇愿意吃这河里脑袋一样大的螃蟹。
三人一直努力的朝那个黑影走去,大约走了十多分钟,风渐渐小的时候才来到那个黑影旁边。光头三自告奋勇的提着灯摸索上去“哎呀,是个断成两截的枯树!”光头三一脸失望的喊,高面远川二人这才跑上前去。那个断成两截的枯树已经被夜风吹成焦粘的黑色了,它安静的躺在距离河水两三米的岸边,像个获救又死去的历史幸存者。
“快看,那边还有东西。”正当大家一脸失望的时候高面却突然喊道。
只见在枯树树梢的朝向处离他们不远的位置竟有一块刷满白漆的足有一个大人那么高的大石头。
“那是白色?”高面惊讶的询问,试图证明自己的眼睛没有出错。
“那确实是白色。”远川也震惊的望着那块石头。
“就是那块!那时候我看不清颜色,但是石头的大小我记得很清楚,就是这么高。”光头三也激动的大喊。
于是三人马上往石头处跑去,看似不远的路程还是让他们跑了三四分钟,待三人气喘吁吁的快要靠近那块石头时竟忽然听到石头后传来的隐约喘息声。三人不由得减慢了脚步,他们小心翼翼的朝着喘息声走去。那是男人的喘息,那是几乎快要窒息的男人的喘息,随着风声渐渐停止,那几乎与黑夜和流水声融为一体的喘息更加清晰急促了,待三人到达石头旁,他们清晰的听见好似两条相同的河流合并在一起的声音,或是两颗完全一样的星星叠在一起的声音。事实证明那确实是星星,光头三的灯光射进石头后的草从中那一刻,远川看见了一模一样的星星,不过不是两颗,而是四颗。
他们看见漆黑的草丛里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白河老师像两条厮杀的蛇一样纠缠在一起,他们那两双震惊的眼睛在煤灯的照射下发出璀璨的光芒。在两个白河老师看见光头三一行人的一瞬间就像受惊的两只狗一样发出一阵闪电般的震颤,随后两人同时直起满头大汗的脑袋惊慌失措的望着远川他们。
两个白河老师在草地里打架?不不不,是白河老师在和他的灵魂打架。三人心中同时萌生出这样的想法。于是冲动的三人将煤灯放下想要帮助真正的白河老师,可他们望了半天也认不出到底哪个才是真的白河老师,他们连x下的xx都长得一模一样。
“光头二,近水,矮面,你们三个想干嘛!”这时躺在左边地上用手捂住鸡鸡的白河老师大声训斥道。可三人从未听说过那些他嘴里的名字,只是觉得有些许熟悉。
“光头三,远川,高面,你们三个快出去!”直起身来坐在右边慌忙将红色内裤套在腿上的另一个白河老师随后喊道,语气里夹杂着些许令三人都似曾相识的温柔。
“这个是白河老师的真身!”远川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指着那个已经穿上红色内裤的白河老师。“快帮咱老师打那个假魂!”他的手指又移向那个依然躺在地上一脸慌张和怒气的白河。随后三人一哄而上朝着那个躺在地上的白河又提又咬,疼的他像狗一样一把推开三人,只拿上一件和真白河老师一模一样的裤子大叫着跑了出去。三人无暇顾及不停劝阻的真白河,紧跟在从草堆中逃出的假白河身后,可奈何对孩子而言大人的腿太长了,足有他妈的一里地那么长,所以奋不顾身的三人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假白河一溜烟似的跑到了远处河中的小船处一跃而上却无能为力。
待三人回到那个白石头处时,真白河老师已经穿好了衣服站在石头旁便望着疲惫归来的三人,而且他的手中还拿着几件和他身上穿着一模一样的假白河的衣服。
“老师谢谢你们的帮忙”白河对着三个孩子声音颤抖的说“但是今天的事情不能跟任何人讲,这是我们几人之间的小秘密,知道了吗?”
三人面带疲惫的笑容点了点头“老师,你的魂好厉害啊,看着摸着都和你一模一样,我的魂就是透明的,跟天上的云彩一样看不见摸不着。”高面望着白河说道。白河听完愣了一下,随即发出一声嗤笑“等你们长大了或许就也能有这样的魂了。”
光头三望见石头后面发出的黄色亮光才想起来他的油灯还在那,等他进去准备将油灯提出来的时候,他望见刚刚两个白河躺过的地上有一个奇妙的东西,似鸡毛又比鸡毛漂亮,他只知道那好像是个羽毛,但是并不知那是什么东西的羽毛,于是他走过去将那个薄薄的白色羽毛捡了起来。拿在手里和鸡的羽毛一样很轻,但是外表要比鸡凌乱的羽毛更加干净更加完美。他小心翼翼的将那个羽毛攥在手里,即使他的手心全是汗,他也不愿意这个美丽的东西装口袋里被风吹走。
在第二天早晨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早早被母亲叫醒上学的远川苏醒时的第一件事就是用沙哑的声音询问母亲“白河老师很喜欢自己吗?”他母亲闻言先是一愣然后笑着说“你白河老师每天恨不得洗一百遍头一百遍脸,咱们村就没见过这么爱干净的人咧。”
“爱干净就不讨厌自己了吗?”远川追问。
“你白河老师可文气了,村里多少漂亮闺女都想嫁给他,他一个都看不上,心气高的很嘞,要说他讨厌自己,我跟你讲啊,就算是全村人都讨厌自己恨不得天天打自己脸他都不会,他每天用的最勤的就是他那个小镜子,跟个小闺女一样随时随刻掏出来照来照去,还恨不得一口亲到镜子上咧。”
母亲最后的那句话让他脑子里犹如一道霹雳劈下,脑子里顿时睡意全无,在他想象中,白河老师对着镜子亲自己的画面和昨晚两个白河老师躺在地上大汗淋漓的打架景象似乎形成了某种重叠,就像摇曳的油灯下两个白河老师星辰般发亮的双眼重叠在了一起。
“妈,大河那边到底是什么?”刺眼的阳光射进远川的瞳孔中,照的他睁不开眼。
没人见过大河的那边究竟是什么,但是所有人似乎又都心照不宣的知道。众人斩钉截铁的脏话和憎恶的表情让他们无论从视觉还是听觉来看好像确是真的见过一样,真实且具有令彼此信服的威慑性。没人知道大河两岸的憎恨已经持续多久了,双方都将渗入苍穹的憎恨从幻想出来的虚无缥缈的敌人中渐渐转到双方的差异上,他们只是调动着人性最低劣的情绪去憎恨自以为和自己不同的同类生命,以此来获得某种畸形的立场和安全感。这种差异化让任何人类良好的品质都灰飞烟灭,变成只会咬牙切齿满口脏话的用燃尽火柴棍搭成的简陋生物。
“我要把鸟踩死,不不不鸟没惹我,它只是生活在长河另一边的低等人狗窝中,所以我恨那些翱翔的鸟,由于我们村没有那些天生会飞的叽叽喳喳的东西,所以我可以大胆的诅咒每一个见过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