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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蔡闷闷不乐地走在屠宰车间里,时不时回头看一眼,他打心眼里瞧不上霍庭,明明自己比霍庭早进福生,他只不过是个沽名钓誉的乡巴佬罢了。
一脚踢开地上的空罐子,罐子被踢地高高飞起,不偏不倚掉进了机器中。小蔡顿时慌了神,看向了天花板上的监控,这要是开工的时候出了岔子可就坏事了!小蔡感觉自己这几天真是倒霉透顶了,他深呼吸了几下,随后掀开塑料布爬上了机器。
虽然屠宰车间此时亮着灯,可除了小蔡一个人都没有,七点之后员工是不可以在厂房闲逛的。小蔡爬上一台机器,看着上方闪着寒芒的铁钩,这里应该是运送屠宰好的牛肉用的,他不禁咽了口唾沫,小心地拨开铁钩,打开手电筒在传送带上寻找着。
小蔡觉得刚刚自己明明没有用多大力气,应该就在附近,可是走到了传送带的尽头也没看到铁罐子,再往前就是切割机,牛肉会在那个巨大的密封机器中被分割成同等大小的肉块,此时由于还没投入使用,密封的大铁壳没有组装上去,绞肉机露出一排排锋利的刀片,手电筒的灯光打上去,在后方的墙壁上影射出犬牙差乎的影子,像一头巨兽匍匐在黑暗中露出獠牙。
这要是掉进机器缝隙里可不好拿了,正当小蔡要硬着头皮查看一下刀片的缝隙时,余光看到一旁的大铁壳下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反着光,再用手电筒照过去时,赫然是一个印着红色图案的铁罐子!
小蔡大喜,看来没有掉进机器里面,虽然不用去捡了,但小蔡觉得自己这几天这么点背,还是做几件好事吧,当即小心地爬下了机器,奔着铁壳子走了过去。
远处看着铁壳子不算大,离近了才发现装上五六个人不是问题,毕竟用来分割黄牛,体积是应该大一些。
小蔡走进铁壳子中,闻到一股腥臭的味道,这才发现原来机器清洗过了,这个壳子还没洗过,周遭都是一些碎肉和血迹。小蔡有点后悔进来这里,心里打起了退堂鼓,谁知他前脚刚转身要走,身后就传来“哐”的一声,小蔡当场被吓得立在原地,他感觉后背的汗毛全部都立了起来。
小蔡没敢回头,浑身颤抖不知道如何是好,余光看到刚才那个铁罐子缓缓从他脚边滚过,随后打了一个旋躺在了地上。小蔡梗着脖子,紧闭双眼,在心中默数了三声后,猛地转过身去,由于太过紧张,连手电筒都忘了开了,但是他非常肯定面前的黑暗深处有一个人影!小蔡当即按亮手电筒,随后他瞪大双眼,张大嘴巴就想尖叫,因为他看到了一个脖子上结着恶心烂疮,双目通红的怪人正向着他飞扑而来。
“啊!!!”
小蔡的惨叫只发出了一半,剩下一半变成了堵在喉咙里的呜咽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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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有庆依靠着地洞的墙面,呼吸着带着土腥味的空气,看着对面霍二正在狼吞虎咽他带来的吃食,霍二一边吃一边时不时瞟一眼李有庆。
“有庆叔,你是怎么找到我的?”霍二好奇地问道,眼前这个男人霍二是认得的,他想象王延会来找到他,也想象过村长会找到他,没想到竟然被村子里的二流子找到了。
李有庆闻言,回想这两天,他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
从警局逃出来那个晚上,李有庆在林地里一路狂奔,猛烈的呼吸使他感觉肺部有火焰在燃烧,可他仍然不敢停下来休息。路边的树丛,玉米地,林子,好像从哪都能冒出来一个黑衣杀手要了他的命。
不知道跑了多久,李有庆瘫倒在路边的田埂上,看着空中高悬的月亮,李有庆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如果王延发现自己逃跑,一定会通缉自己吧,那自己下半辈子岂不是要么被抓,被当成杀人犯,要么当逃犯,一天安稳日子都没有。
不行!绝对不行,李有庆开动着自己开发有限的大脑,他看着还在抽筋的双腿,猛然间想到一个点子:霍三婶发疯那晚,她家二儿子跑了出去!只要能让霍二给自己作证,证明自己不是凶手,岂不是就万事大吉了?
可霍二是一个精神病,精神病说的话谁又能相信呢?可李有庆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他要抓住这跟救命稻草!休息片刻,起身辨别了一下方向后,李有庆踏上了重回塔村的道路。
黎明时分李有庆一瘸一拐地回到了塔村,看着熟悉的一栋栋瓦房,他几乎要哭出来了。来不及多做停留,天马上就要亮了!
李有庆马不停蹄地来到了塔山脚下,看着霍三婶的房子,踌躇片刻,一咬牙,直接翻墙进了屋。霍三婶家没有任何变化,让李有庆感到懊恼的是,此时房门前挂了一把大锁,里面黑洞洞一片,不像是有人在家。李有庆在门前踱了几步,正当他不知道如何是好时,他踢到了一个小物件,低头拾起来,发现是一个打火机,李有庆苦笑了一下,此时虽然有火,但是没烟啊!
秉持着贼走不留空,李有庆决定完成前天未完成的事业,偷牛肉!
一般人家不会把牛肉放在家里,看了一下整个院子的格局,只有棚屋最适合存放牛肉。李有庆此时感觉到非常悲伤,自己只不过一时贪嘴,没想到竟然把自己害到如此下场,如果连一口牛肉都没吃到那岂不是倒霉到姥姥家了。
棚屋没有锁头,只有一个插销,李有庆直接一把拉开房门。“哗啦”一声响动,大概是里面的铁索一段钩住了什么,在李有庆的推拉下掉了下来,在半空中摇晃着。天色太暗,李有庆完全看不清里面,想到自己刚捡到一个打火机,打亮打火机向屋内伸了进去。
打火机微弱的火苗照亮的范围实在有限,李有庆只能慢慢推进,这里面是存放牛肉没错了,因为李有庆闻到一股肉类腐臭的气味,入口处有不少滴落在地面的血迹,此时已经发黑。
将打火机举高,李有庆看到天花板上有许多铁钩,奇怪的是上面竟然一片牛肉都没有,这让他不禁想到,难道是被王延和村长拿走了?
李有庆不信邪,猫着腰举着打火机继续深入。
再往里走,李有庆发现棚屋在前面拐了一个弯,里面还有空间,借着火光能看到对面的贴着墙壁摆放了一些尿素袋子还有一些米面,一个大机械秤放在一旁,周围散落着一些大小小的秤砣。
正当李有庆想要拐进去时,猛然看到拐角处躺着一个硕大的牛头!
牛头表皮已经腐烂卷曲,密密麻麻的蛆虫正沿着眼眶钻进钻出,黄牛的眸子也泛白膨胀,隐约能看到里面有东西的蠢蠢欲动。这冷不丁一看吓了李有庆一跳,差点叫了出来,心中不禁骂霍三婶这么糟践东西。李有庆伸出另一只手想要拽着牛角把它拎出来,这时他听到拐角那边传来一阵奇怪的响动,好像有人在打饱嗝,又像是肚子饿了发出的咕咕叫的声音。
牛头的眼珠突然瞪大,紧接着头部的皮肉一阵鼓动,好像在酝酿着什么,片刻后猛地爆裂开来,一些可疑的液体混杂着不断蠕动的蛆虫飞溅开来,好在李有庆刚刚一直精神紧绷,一个侧身躲过这一波恶臭的袭击。
在李有庆震惊的目光下,牛头被一股巨力拉回到拐角另一边,紧接着一个牛蹄混杂着几根缠绕着血肉的骨架组成的爪子一把攥住了墙角,一发力将一个庞大的身影拽了出来。
李有庆高举打火机,首先看到的就是刚才爆裂开来的牛头,此时正被一条条血肉触须攀附,像坐电梯一样直达躯干的上方,牛头爆开了一半,此时正长大嘴巴,腐烂的舌头伸出老长,另一半被一些浓稠的粘液填满,正不停冒着泡沫。
这完全就是一个用黄牛血肉拼装起来的怪物,两条后腿努力支撑着上半身,前腿却合二为一,此时正扶着墙壁努力保持平衡,身上的肉块在不停融化,像软泥一样缓缓向地面垂落,又总能再快要掉下去时重新被吸收回去,周而复始,简直是一个血肉漩涡!
牛头嘴巴张大,腐烂的筋肉再也支撑不住,竟然直接上下头骨分离,露出两排牙齿和结构分明的喉管,由于声带也腐烂殆尽,只能发出一些黏糊糊的声音来。
李有庆的世界观在短短两天之内再次刷新了,这一次他明显熟练了不少,怪物高举手臂就要砸下,李有庆骨碌一下从地上爬了起来,紧接着就向门外跑去。
怪物手臂结实地砸在刚才李有庆的位置上,烂肉和污血迸射开来,在溅到四周后又如同有生命力一样向着怪物蠕动而去,它迈动三条不协调的肢体,跑起来竟然不比李有庆慢多少!庞大的躯体一路横冲直撞,眼看就要追到李有庆,不想骨骼的缝隙被天花板上悬挂的铁钩卡住,一时间挣脱不开。
此时李有庆已经跑了出来,整个棚屋都在怪物的带动下摇摇晃晃,看着被铁链束缚住面目狰狞的怪物,李有庆知道这样下去不行!
李有庆想喊人,可这附近就一户人家,他又想逃跑,反正这也不能怪自己!
天人交战之际,李有庆又想起了那个打火机,看着一旁平时用来养牛的棚子,里面堆着不少干草,李有庆计上心来。
对不住了三婶子!
李有庆当机立断,先是关上了棚屋大门,插上插销,再是三步并作两步飞快地跑了过去,举起干草叉插起一大把干草,回身堆在棚屋周围。此时怪物已经挣脱了不少铁钩了,里面不断传来铁链崩飞的声响,李有庆还在运输干草,倘若不能一举吧它烧死,那死的就是自己了!
最后一点干草也被送到棚屋旁边了,李有庆赶忙抓着干草就往屋子上面甩。
突然!一股巨力撞击在棚屋门上,插销的螺丝都被崩飞出去好几个,屋门中间凸起一大块,隐隐有散架的趋势。
不能再等了!
李有庆拿出打火机,却怎么点也打不出一个火苗。
快啊!真的他妈的,这村子小卖店卖的假冒伪劣的东西啊!
虽然不知道这个打火机是谁的,但此时李有庆已经把他祖宗八辈都问候一遍了。一声巨响,棚屋的门被撞出一个大洞,牛头正努力往这个洞口里面塞,上面的血肉汇聚成一个个肉芽,不停伸缩着。
“乎!”
打火机终于恢复了正常,李有庆手忙脚乱抓起一把干草点燃,连着打火机都扔到了干草堆中。火势迎风就涨,霎那间将整个棚屋都吞噬了进去。怪物头部被卡在门中,躯干又被卡在铁链上,这下真成烤全牛了。大火冲天而起,明明怪物发不出一点声音,可李有庆恍惚间还是听到了一阵瘆人的叫声。
李有庆浑身脱力,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熊熊燃烧的棚屋,心想这时候要有一支烟就好了。突然棚屋发生了爆裂,房门被撞翻,怪物拖着几根被烧的通红的铁链,欲火冲着李有庆爬了过来。
李有庆被吓得亡魂大冒,手脚并用向后方退去,随着怪物逼近,它身上的热浪感觉都要把李有庆的眉毛烧焦了,他都能看到怪物骨架上逐渐变得焦黑的血肉。终于,怪物抵挡不住高温的炙烤,倒在了李有庆身前不足两米的位置。
此时天边泛起了鱼肚白,霍三婶家的声响和浓烟已经让不少的早起的村民察觉到不对,李有庆听着远处的呼喊声和犬吠,知道自己该走了,他翻过围墙,躲在霍三婶家后面的密林中,看着赶来的村民,李有庆一时间不知道该从哪下手去找霍二。
这时他看到隔壁的小谷姐竟然也出门救火,李有庆决定先去她家里碰碰运气。
小谷姐出门好像有点着急,门都没锁,家中的陈设虽然很邪门,但是经过这两天的洗礼,李有庆感觉自己已经脱胎换骨了,他一路搜寻,甚至把一楼的杂物间都找了一遍,一无所获。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可怜李有庆,本来李有庆都打算放弃了,但是他临走前听到卧室传来有人砸墙的声音,一番搜索在卧室里发现了密室,里面竟然真有霍二!
“后来你就都知道了,我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才把你带到这里。”李有庆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霍二。
霍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呆愣的看着李有庆,他不敢相信自己母亲已经死了,那个和自己朝夕相处了十六年的母亲,霍二感觉到悲伤,但又感觉压在自己心头的一座大山不见了。
李有庆看霍二这副模样以为他不相信自己,上前盯着霍二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小子,我现在的情况你知道了,要么你帮我洗脱罪名,要么。。。呵呵,这块地方正好就留给你了。”李有庆阴恻恻地威胁到。谁知霍二没有害怕,反而起身毫不退让地和李有庆对视。
“我帮你洗脱罪名,你要帮我离开塔村!”霍二斩钉截铁道,李有庆看到,在昏暗的地洞中,少年的眼中有一朵光在跳动。
“成交!”
李有庆拍了拍霍二瘦削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