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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想法张居正和臣商议过。”
阁老那缓慢却厚重的声音在脑子里回荡,震耳欲聋。
徐阶、高拱几乎是下意识地望向了大胡子,虽然心里知道张太岳不可能背叛他们,但身体控制不住啊!
严嵩掌控朝堂二十年,手段出神入化、鬼神难料,一个不慎那便是万劫不复的境地。
张居正自然也是一愕,可他反应很快,像是向徐阶、高拱表白般轻轻摇了摇头,以示自己并未和严嵩有过什么商议。
徐阶、高拱当即收回目光,眼观鼻鼻观心。
今日倒严,已经失败,只能徐徐图之。
王蛰心中嗤笑一声,这才哪到哪啊,张居正,他吃定了。
停顿了稍许,这才继续说道:“只要海面货商之路畅通,接下来就是运什么的问题了。比方江浙的丝绸,一匹上等的丝绸,在内地能卖到六两白银,如果销到西洋诸国则能卖到十两白银以上。现在应天是一万张织机,浙江是八千张织机,能不能增加织机,多产丝绸?”
“当然能。”这回轮到嘉靖抢着说话了:“关键是蚕丝,如何增加桑田,多产蚕丝。”
改稻为桑的政策,还是要上马的。
不上这项祸国殃民的苛政,怎么将清流的目光吸引过去,怎么将越来越欲壑难填的严党杂碎一网打尽。
大明的职场,是该整顿整顿了。
而且,再不断尾,几年后断的就是自己的脑袋。
鄢懋卿、何必昌、郑茂才之流,也该为新严党让让位置……
“皇上圣明。”
王蛰扬声道:“历来就是应天的丝绸也多靠浙江供应蚕丝,气候使然,浙江适合栽桑产蚕。内阁的意思,干脆让浙江现有的农田再拨一半改为桑田,一年便可多产蚕丝一千万两以上,也就是说可以多产丝绸二十万匹。”
嘉靖拍了一下手,又问:“农田都改了桑田,浙江百姓吃粮呢?”
“从外省调拨。以往每年外省就要给浙江调拨一百多万石粮食,增加了桑田再增调粮食就是。”
嘉靖的兴致越来越高,接着问:“外省调来的粮一定比自己产的贵,浙江的桑农是否愿意?”
“每亩桑田产的丝比每亩农田产的粮收成要高。”
嘉靖不再问了,终于说出了下面这句应该由自己说的话:“再加一条,改的桑田仍按农田征税,不许增加税赋。”
“圣明天纵无过皇上!”这回是严世蕃抢着颂圣:“这样一来,浙江的百姓定然会踊跃种桑。有了丝源,浙江和应天各增几千张织机不成问题。”
“好!好!”
嘉靖竟然从座位上下来了,一边轻轻鼓着掌,一边顾自踱了起来:“吵架好。一吵就吵出了好办法。这件事就让司礼监和工部去办,当然还有户部,多赚的钱都要在户部入账。如何入手,内阁这就回去详细议个方略出来,然后给胡宗宪下急递。这事还得靠胡宗宪去办。”
阁老和吕芳几乎同时大声答道:“是。”
可王蛰王阁老的嘴角却是微微一扬。
嘉靖似乎十分兴奋,踱到了殿门边竟自己伸手要去开殿门,司礼监两个太监慌忙奔了过去,将殿门打开。
一阵雪风吹了进来,嘉靖的宽袍大袖立刻向后飘了起来。
众人被寒气一激,具都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哎哟!我的主子,当心着凉!”吕芳连忙奔过去,就要关门。
“朕不像你们,没有那么娇嫩。”嘉靖的手一扬,阻住了吕芳。
殿门外大雪飘飘,而满挂的灯笼又在雪幕里点点红亮,一片祥瑞景象。
很快,皇孙出生的好消息也传进了宫里。
双喜临门,嘉靖自然格外地开怀。
“徐阶、高拱、张居正。”
解决了钱的问题,嘉靖的声音这时透着慈祥:“你们都是裕王的师傅和侍读,有了这个喜事,朕就不留你们吃元宵了。你们都去裕王那儿贺个喜吧。”
“是。”徐阶、高拱和张居正这一声回得也十分响亮。
他们已经找到了倒严的新途径,改稻为桑,就是严党的坟墓。
很快,玉熙宫前只剩下了严嵩和严世蕃这两个外臣。
嘉靖望着大雪中逐渐消失的徐阶、高拱、张居正的背影,像是问自己,又像是问严嵩和严世蕃:“家事国事天下事,朕也不是全知呀……严阁老,现在就剩你们父子在了,你们说,周云逸到底有没有后台?”
严世蕃倏地抬起了头,王蛰制止的目光立刻望向了他。
嘉靖终究没在这个问题上过多计较,见敲打到位,他慢慢转过头:“今天是元宵节,你们就在这里陪朕吃个元宵吧。”
“是!”严世蕃这一声回答中充满了激动,似乎又透着些许委屈。
谨身精舍。
嘉靖和严嵩坐着,吕芳和严世蕃站着。
望着面前的汤圆,严嵩缓缓开口:“皇上,改稻为桑本是利国利民的国策,但具体实施下去,绝对会困难重重,甚至酿成大错……”
嘉靖将送到嘴里的汤圆吐了出来,面无表情的他看不出喜怒。
“咳咳!”
严世蕃差点没噎死,一脸震惊地望着老父亲。
王蛰吃了一口汤圆,香浓的芝麻味在口腔里蔓延:“清流要倒严,他们不会让改稻为桑顺利实施下去的。而东南那些所谓的严党,也是欲壑难填。为了贪、为了政绩,土地兼并在所难免,东南要乱了。”
没理会越来越刺骨的寒意,王蛰从怀里掏出一份奏疏,放在了青花碗边,说道:“一千万两的亏空,想要在今年填补上,臣写在了这里。”
没等嘉靖递眼色,心颤不已的吕芳连忙将奏疏拿起送到了嘉靖面前。
两分钟后。
嘉靖的脸色稍缓:“既然有此赚钱的技艺,又为何提出改稻为桑?”
“这些年臣养出了一些巨蠹,是时候抄家了,改稻为桑就是引子,可以看清楚哪些人奸、哪些人忠、哪些人尸位素餐……而且,改稻为桑只要不急,给个五年六年时间去实施,实能利国利民,为皇上、为朝廷每年带来数百两的收益……”
对此,嘉靖不置可否,将手里的奏疏扔在桌上:“此物,真能比得上丝绸?”
“犹有过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