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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十人将川信风团团围住,显然来者不善。
川信风留意到他们腰间坠着两块腰牌,一块不认识,另一块是安义盟的腰牌。
看来这些人,都入了安义门的安义盟,受安义门的管辖。
清溪镇上,受安义门所辖的是到底是哪个小门小派,川信风根本记不得。
莫说这些小门小派,就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门派,除安义门外他十有八九都不认得。
好歹是天下第四,杀不得的,交给荆从楚就是了。
他的人际关系就这么简单。
可被人围住,背对女尸时,川信风还是忍不住在脑子里把他这辈子伤心难过的事都闪回了一遍。
他甚至想起了他十一岁时,全派上下惨遭灭门,父母双双倒在血泊中,尸首两端的画面。
他光顾着追出来,把自己的钱袋子忘在鹿青崖的医馆里了。
鹿青崖除了嘴巴毒,最大的爱好就是悬壶济世,救死扶伤。来看病的人里像自己这样毛都难拔的穷鬼可太多了。
故此医馆里有条奇怪又不算奇怪的规定,不论是谁,钱若落在医馆里,一律归鹿青崖所有,用作扶危救困之资。
其实这条规定真正为难的是,在鹿青崖精湛医术下,还是没能从鬼门关逃出升天,凉个透底的大侠们。
可此刻活蹦乱跳的川信风却亲身感受到了仿佛来自阴曹地府的寒风萧索。
川信风左手抚上自己的腰带,里面还夹着半钱的碎银和三文小钱。
就剩这些了,痛失五两零四十七文。
想到这些,川信风上下虎牙一对,牙都快咬崩了。
至于面前围他的人,还在演最老套的把戏。
有人到女尸旁惊呼哭泣。
还有人怒骂川信风淫贼,该千刀万剐。
情势焦灼,差最后一声锣响,文戏落幕,武戏就该开场。
川信风用余光快速掠过周围人的架势,似有所悟,他扭头最后看了一眼破宅屋内,女尸旁的柱上,留着一个借力的脚印。
像是瘸腿的他会凌空借力踏出的那种。
不过……
“兄弟们一起上,诛灭这淫贼。”
这句话将川信风的注意力引回面前。
随后好似戏台上的一声重锣敲响,数十人踩着鼓点一般一齐亮出兵刃,攻向川信风。
碍于对方挂着安义盟的牌子,川信风不想给荆从楚找麻烦,连番闪躲。
这数十人却似有计划,招招狠辣,一得机会便攻向他的右腿。
川信风抱着剑左闪右躲接一个飞身,窜出人群,连点数颗人头,立到破宅的檐角之上。
檐角上还挂着一串响铃,风声忽动,吹得川信风的衣袍猎猎作响,檐铃也响个不停。
川信风仍抱着沁沙,居高临下,只问了一句:“诸位,有病还是着急投胎?”
对方回应他的,是新一轮祭起刀兵的群攻。
杂鱼们挥舞兵刃向高处攻来,川信风立刻察觉这群乌合之众气息散乱。
被迫与轻功与武功两难全的蹩脚货一战的川信风直道晦气。
却还是得祭出沁沙,一道剑气扫落欲飞身攻上的所有人。
震得他们坠倒在地,口吐鲜血。
川信风懒得再与这群阿猫阿狗纠缠,右手一转,挽个剑花将剑归鞘,飞身便走,走之前只留下了一句:
“别学人出来混江湖了,丢人。”
天刚擦亮,川信风已坐到了荆从楚房内窗边的矮榻上。
他正要给自己倒茶,一道极凌厉的剑气直逼到茶杯前,把他的手拦了回去。
“这房间的主人是我。你懂不懂礼貌?”
荆从楚穿着一身白色里衣,从内室走出来时,还随便摸了根簪子,将自己的头发胡乱地簪了起来。
川信风懒得回他,接着给自己倒茶,顺手再取一个杯子,给荆从楚也倒了一杯。
两人相识已久,相互之间没什么讲究,荆从楚坐下,同川信风一道饮起茶来。
拿起茶杯时,他扫过川信风的右腿,对方显然不适,坐得极浅,尽量在让整个右脚掌完全触地。
荆从楚问:“腿还没好跑回来做什么?”
“有人夜袭鹿青崖的屋子,我追出去,追到一个废宅里,宅里有具女尸,尸体上的伤口像是沁沙所为,我一回头,被人围了。江湖上如果有人设局害我,肯定是因为你,冤有头债有主,故我领冤魂来找你这个系铃人。”
川信风三言两语把事情解释得一清二楚,顺便还埋汰了一把荆从楚。
荆从楚听到后半句,不由笑出声,“川大侠,在江湖上你名声比我烂,你怎么这么确定此事罪责在我,定是我连累你?”
“废话,跟我有仇的,我七年前都杀干净了,人头当时还挂在安义城城门上。你亲手取下,看着埋的。我江湖关系简单得就剩你这一条线,除了你还有谁能祸害我?”
川信风一口饮干杯中茶汤,将自己的茶杯推往荆从楚的方向,没好气地示意荆从楚给自己添茶。
荆从楚又是一笑,拎起茶壶,捻住壶盖,给他倒茶,动作熟练得像是已做过了百回。
川信风忆起那群人腰间挂着安义盟的牌子,出言提醒荆从楚,安义盟内恐怕有人不安分。
荆从楚沉吟片刻,放下茶壶,“清溪镇,那应该是乱刀门了。”
“乱刀门?名字取得挺贴切的,刀使出来比七岁小儿的过年躲炮仗还乱。”
川信风又啜一口茶,辛辣讥讽张口就来。
“你跟鹿青崖呆久了,可真是近朱者赤。”
荆从楚无奈地点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
点过太阳穴的手,又握起茶杯,摩挲片刻,荆从楚将茶杯放下,起身准备去更衣应对。
若事情如川信风所说,今日之内,对方肯定要闹到安义门刑堂。
想到这,荆从楚突然回身,打量了川信风一眼。
“既然对方设这个局,是冲我来的,要不我直接把你关进刑堂十三牢吧?这样可没人有借口说我徇私舞弊,袒护朋友,也再无人能攻击刑堂之公正。”
听到荆从楚这话,川信风起身抬脚就朝他踹去,荆从楚早有预料,一步迈开,让川信风一脚轮空。
“我连夜赶来给你报信,痛失五两四十七钱,你就这么报答爷爷我?”
“嘶,我们长风门的大少爷,长途奔袭一路上连马要喂几顿都算不清的人,什么时候开始在乎银钱了?”
头回见川信风点算银钱,荆从楚仿佛听到了今年以来最好笑的事。
川信风见状正要再踹他一脚,荆从楚却突然悟了什么,笑全消去,只余一脸严肃,望向了川信风。
“你要退隐?”
“是。”川信风也不避讳。
荆从楚当即发问:“退隐之后,打算住哪?”
川信风坦诚,“南昆玉城。”
听到答案,荆从楚又复一笑,上前拍了拍川信风的肩,“那你一时半会是走不了了。还是先老实坐在安义门内,等我还你清白吧。”
荆从楚话音未落,门被人敲了一下,云青青裹着内力的声音旋即洞穿室内,“门主,刑堂外聚了十来个小门派,正在闹事,指责刑堂徇私废公,安义门窝藏凶犯。”
荆从楚听罢,眼中瞬间迸出杀意,“来得好快!”
川信风则在听过云青青的话后,他抿了一下嘴,似乎经过思考,犹豫过片刻,最后还是选择开口:
“既然……对方真是冲你来的,我那五两又四十七文,能不能给报销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