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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前的等待最为漫长,星期五的下课最难等到。李冬至的同桌小何说出这句富有哲理的话,引得他频频点头。
“对啊!所以为什么不干脆把下课时间提早点儿呢?”李冬至傻愣愣地问。“反正到最后,大家都没在听课。”
“反正都要死,干脆别活了。”小何推了一下眼镜,神情一如既往地颓废。
下课铃一震,李冬至便抓起斜挎球包和本子冲出教室,被王班叫回来骂了一顿,结果最后一个离开。他抓耳挠腮、上蹿下跳,在众人惊恐的目送下飞跃走廊、唆下楼梯,嘴里念叨着“我来了!我来了!”。
去往体育馆的路对他来说非常熟悉——但那是晚上。
他几乎每个晚自习都偷偷溜去那里,因此根本不需要用眼睛来记路线,而现在正值下午,太阳方未落山,他竟一下子失去方向感,不知道怎么走了。
他奔向两个阴沉沉贴着墙壁走的男生,拦住他们询问体育馆该怎么走。
这两个男生远离放学出校门的大部队,缩得跟墙纸似的,好像生怕有人注意到他们。一见李冬至突然凑过来讲话,稍高一点的卷发男夸张地跳了一下,说了句“卧槽!”。
“跟着走,兄弟。”他开口的声音非常好玩儿,仿佛天然带着一种奇妙的韵律,“我们也是去体育馆。”
李冬至笑着道谢,这才发现,卷发男比他身旁的眼镜男高出一大截,只是驼背而显得他俩差不多高。而眼镜男比他又高出一大截。
“两点之间,”走了一会儿,眼镜男第一次说话,“直线最短。”
“同意。”卷发男点点头。
“那你为什么要往我这边走?”
“不好意思!”卷发男哈哈大笑,挠挠后脑勺,作出很愧疚的模样,摆直身子,将他的伙伴从被挤得极为狭小的空间中解放出来。“没戴眼镜,没注意。”
从校门口一直往花园走,他们在老师停车的地方倒右,来到了小卖部所处的树林区,穿过几条小路,一座平平无奇、方方正正的体育馆出现在他们眼前。
李冬至惊呼,原来白天里,这地方如此普通。
你没来过?卷发男佝着脖子问道,似乎是在照顾李冬至的身高,这让他大为恼火。
李冬至好像被侮辱了似的,捶着胸口声称他每天都来。
卷发男和眼镜男相视一愣,对这家伙的行为无法理解。
“对了,同学,你们是来这儿干啥?一会儿我们可能要……”李冬至一个箭步跃上台阶,扯开大门,忽然恍然大悟,“等等,我晓得了,你们是羽毛球社的社员!”
卷发男凑近眼镜男耳边,疑惑地问他,这家伙是怎么突然跳到这个结论上的。
“就统计意义上说,放学后的体育馆基本无人拜访,而他显然是来打羽毛球的,这给了他做出我们具有类似行为猜测的前提。”眼镜男说话像机器一样声音单调,没有一点起伏,“同时,你在路上一直在盯着他的球包看。”
“请用英文复述一遍。”卷发男听他真在认真回答,“噗!”得爆笑一声,回答道。
“Certainly!Basedon……”
“我靠,我在开玩笑,兄弟。”卷发男神情痛苦地拍了一下额头,“谁说我们做不出牛比的AI来?”
李冬至有些听不懂两人的对话,但仍兴致勃勃地向他们各伸出一只手,做出大人见朋友时的样子,同时介绍了自己的名字和班级。
眼镜男伸出右手与他相握,说他叫洛天平。他整个过程表现得如同机械。
“周立夏。”卷发男嘿嘿笑着,摸了摸刘海。“我们也是初一的,初一一班,Grrrrretings。”
“哇,你会弹舌?”李冬至惊呼。我靠,不是吧?他俩和我一样大?这么高?!“顺带一提,我暑假里长了0.1厘米!!”
卷发男一愣,有些摸不着头脑,用“Congrrrradulations”祝贺了他。
走进体育馆后,正如洛天平所说,空无一人。周洛二人去开灯和拉网了,李冬至这才第一次有机会好好看看这个他又熟悉、又陌生的地方,这个他以后在学校里呆的时间最久的地方。
这里一半是篮球场,一半是阶梯状的观众席,座位是清一色的湖蓝。天花板上的吊灯和四角的波音机好像对准他们舞台的记者,居高临下地监视着他,遥远得让人不舒服,却又同时让他的心脏滚烫地狂跳。
学校里没有胶皮布,但中场处画着几条不怎么明显的羽毛球场地线,随着周立夏和洛天平把网子搬来摆好,李冬至再也无法抑制住内心的兴奋。
“羽毛球!!”他大喊一声,把单肩背着的大包一甩,拔出球拍。
周立夏瞪圆眼睛看着他,然后把疑惑的目光投给洛天平。
洛天平仍是毫无表情,一边动作别扭地调整杆子的位置,一边做出解释——在某些需要力量的活动中,竞争者会使用吼叫来威慑对手。
李冬至环顾一周,东跑西走,却怎么也没看见李立军老师。于是他问二人教练去哪了。
“教练?”周立夏和洛天平同时问。
“我知道了,教练是想考察我的自觉性!!”李冬至一拍手,两眼发亮,“我们快开练吧,学长们。”
“练……啥?”周立夏的神情越来越问号,“洛爷,搜索一下你的硬盘C,李老只是让我们来摆一下场地,然后把借的拍子给社团,没错吧?”
“搜索中。”洛天平闭上眼,不说话的样子更像是机器人了,“不,他说的是:‘就帮着铺下场地,摸摸球啥的’。”
周立夏骂了一句妈妈生的,拉着洛天平的衣袖走向大门。他说快跑,不然他们要当免费陪练了。
“可他没这么说过。”洛天平说道。
“他是老师,我们是学生。他只要说过话,那任何事都可以是‘说过’。”
“学长们,我准备好了,咱们是15分?还是21分?单局换人?三局两胜?五局三胜?”李冬至如机枪似的自顾自朝他们喊道,手里还一边在一叠小笔记本上写着什么。
“第一,我们不是来打比赛的,OK?在那个……你称作‘李教练’的家伙来之前,我们得赶紧走。强制陪练这种事,只有零次和无数次(“我想到了阶跃函数。”洛天平补上一句)。”周立夏没有笑,飞快地对他说,因为被李立军坑了很不高兴,“第二,你在写啥?”
“对了,李冬至同学,我刚刚就想纠正你了,正如前面说的,我们和你是同一年级。”洛天平补充道,“如果你是因为个子比我们矮很多而产生了误会,请别那么认为,我们是平等的。”
李冬至仍沉浸在能够和城里的真人打羽毛球比赛的兴奋之中,完全没听到他俩在说什么。停下手头的笔后,他抬起头,发现两人仍盯着他的本子。
“噢,这个!”他高兴地举起手来,挥舞了整整二十一下,“我用来记录和我打羽毛球的每个人的名字,以后的某一天,我会把整个地球上的人全都打败!!从你们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