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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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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整个拜那鲁最宏伟的建筑——紫荆花教堂。
  被白灰粉刷的外墙,两根描绘金线的柱子合抱着正门,墙体镶嵌了珐琅彩与墨玻璃,门的上方放置着一个纯银的圆盘,中间用粗线条刻画了一朵紫荆花。
  这座7米高的建筑处处体现着它与拜纳鲁的格格不入,哪怕只是正门两侧人工培育的花草都明艳的不太真实。在这座色彩暗淡的小城,这种明艳的色彩总是让人觉得觉得有点违和,就和这座建筑一样引人感叹。
  此刻这座肃穆宏伟的建筑前站着一些黑色制服的警察,在他们的大衣领口缀着黄铜扣子,当地也经常用黄铜扣子来代称警察,原本清净的教堂如今被嘈杂的讨论声笼罩着,不少紫荆花路上的居民站在路上远观,相互之间窃窃私语。
  安度因和约书亚在人群中穿行,不少议论涌入两人的耳中。
  “听说了吗?遇害的是于尔根教士。“
  “据说是有人入室盗窃,在教堂的典籍室被教士撞见.....”
  “我听说,害人的是那个年轻的见习教士,教士遇害手里还抓着他的项链!”
  “警察先生还没说呢,你怎么知道凶手是谁?”
  “看你那个简单的大脑,就和格林太太烧焦的苹果派一样糟糕,你想想,咱们教区只有他一个见习教士,如果于尔根教士死后,不就只有他接替了。”人群中一个穿棕色夹克的发福男人正对旁边一位灰袍子杂役说到。
  然而那名杂役正看到从人群中钻出来的安度因和约书亚,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两步:“安度因教士....您来了....”
  听到杂役的称呼,发福的男人面色一僵,教会在凯里维尔王国的地位极高,上到王侯公爵,下到贫民百姓都普遍信仰至高教会,以至于教士在阶层中是第一等级,哪怕只是见习教士也有较高的社会地位。原本议论纷纷的人们听到当事人安度因的到来之后,让开了一条道,随之的议论也销声匿迹。
  安度因无视了人群异样的眼光,径直的向教堂内部走去,约书亚紧随其后,在路过发福男人时淡淡的说了一句:“嘈杂的背后议论和恶毒的猜疑并不是神所欣赏的美德。”
  两人轻手轻脚的靠近正门。即使是接近门口,那一股肃穆的感觉都能够沁入心神。
  进入正门,五十五朵烛火的照耀下映照着正厅金碧辉煌。是真正的金碧辉煌,一幅幅赞扬神明的壁画用鎏金的手法雕刻描绘,环绕着正厅,最中间坐落了一座用白银打造的紫荆花教堂所传颂的神明——“圣主”的标志:高高的山峰上悬挂着一轮太阳。
  正厅的上方是用玻璃做的穹顶,拜纳鲁能不太明亮的天空映照穹顶之上,像是一条正在徜徉的暗河。
  暗河之下是供人们进行弥撒等宗教活动的场所,整齐的桌凳对面是一座宏伟的壁画,那是一座高耸的山峰上有一轮金色的太阳,太阳之中隐隐有一道人影,就好像是那个人影的光辉将太阳撒向了世间。
  那就是至高教会信仰的神明———至高至伟的太阳神,也被称为“圣主”。
  传说祂将身躯化为了太阳,洒下光辉,驱散了黑暗和邪恶,孕育了万物的生长,是万物的一,是生灵的刹那。
  本该清净的教堂中此刻在各个区域散落了黑色制服的‘黄铜纽扣’,刚进门的安度因引起了警察的注意,很快,一位制服领子上别着黄铜星星的警司找上了他。
  “安度因先生,抱歉,本该称呼你为教士的,但是在洗清你的嫌疑之前,教区只能暂时停了你的职务。”中年的警司用略带无奈的语气对安度因说道:“我是拜那鲁警察厅的警司布莱克,现在需要你配合我们进行调查。”
  显然,警察也不想介入有关教会的案子。
  “我能先去看看教士吗?”安度因有些急迫的问道。
  “不行,先生!”布莱克用斩钉截铁的语气说:“为了保证现场不被破坏,我们不能让你去。”
  约书亚在一旁帮忙说道:“作为于尔根教士抚养大的孩子,我想应该让他见一见教士,何况,你们不能限制一位见习教士的基本权利。”
  布莱克警司依旧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抱歉,我们不能让嫌疑人有破坏现场的机会,并且教区已经停止安度因先生的职务,现在负责拜那鲁教区的是首都教堂的卢卡斯主教。”
  约书亚一怔,主教,这是只有在大城市教堂才有的神职人员,于尔根教士的死已经惊动首都教区了吗?连他这个值夜的杂役也是今天早上才得知的,为什么首都的人会那么快知道,并且派出了一位主教来处理拜那鲁这个小城市教堂的事务?从这里去到首都望山郡可要坐两天的马车!此刻处处都透露出不寻常的气息,就好像首都知道于尔根教士会死一般!
  等到他回过神来,安度因已经被布莱克带到一旁的忏悔室进行审问。
  幽暗的忏悔室里,只有少数几个小孔可以透露光线进来,阴暗的环境配合上布莱克那严肃的表情,让安度因感觉有一些不适即便是如此,他也保持着见习教士应该有的镇定,并没有在脸上显现出来,这也是他从小在教会传习所学习的习惯,保持克制与忍耐。
  “安度因先生,我们的调查将从一些简单的问题问起,这需要你的配合。”
  安度因点点头:“我相信警察们会做出正确的判断,查明真相。”
  “那么,现在我们的询问开始,第一个问题,昨天晚上你在哪里?”
  “莱恩街28号租赁的地下室,我的家中。”
  “是否进行过外出?是否有人能够证明你昨晚一直在家里?”
  “没有外出.....”安度因突然想到那个诡异的梦,这一个月以来他做过七次同一个梦,并且梦里都去了教堂:“没有人证明,28号只有一个地下室。”
  布莱克看出安度因在上一个问题有一些迟疑,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紧张,只是一些问题来证明你的不在场。”接着放缓了语气:“听说你是在教会传习所长大的。”
  “对,对于我来说于尔根教士就像父亲一样。”
  “你觉得见习教士这个职务怎么样?或者说你觉得拜那鲁教会怎么样?”
  “......这与案件有什么关系?”
  布莱克再次用手拍了拍安度因:“如实回答就行。”
  “我没什么想法,一切都是神的安排。”
  “很好,喜欢什么颜色?”布莱克又提出另外一个问题,并且他的语速开始加快。
  “灰色”
  “吃面包喜欢什么酱?”
  “白桃”
  “为什么如此恶毒的杀害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布莱克话锋一转,一改温和的语气,用质问的语气狠厉的对安度因说道。
  “我不明白,先生,并不是我,我不可能会杀害教士,并且我也憎恨凶手。”安度因沉着的应对布莱克的突然发难,他明白这是布莱克在对他的心理施压。
  “好吧,先生,我的问题就到这里,”布莱克看着面前镇定的安度因,慢慢的向房间外退出去,“现在你还没有洗脱嫌疑,至少你没有不在场证明,接下来的审讯就要交给教会的人了。”说罢,他便退出了房间。
  接着,另一个高大的身影进入了忏悔室,首先吸引安度因的,是来者的装束,那是一件宽大的白袍,在袖口的位置用金线绣了一圈十字型星星的图案——这是至高教会主教的装束,接着映入安度因眼帘的是那名主教脸上一大块疤,几乎遮住了他的整个左脸,再配合微笑的表情以及满头白发,让安度因有些毛骨悚然。
  那名主教将双手合抱在胸前,略微俯身,向安度因行了一个教会礼仪。安度因这才反应过来,立马起身还礼。
  “不用紧张,孩子,神会庇佑你的,只要你能在神面前证明自己并无罪过。”主教用沙哑的声音对安度因说道,他的声音仿佛一座老旧的风车。
  “我该怎么做,主教大人。”
  “很简单,你只需要握紧它,它会告诉我们你有没有被那些肮脏的邪祟或者魔鬼附身。”卢卡斯主教从袖中取出一根星星状的十字架,递给安度因。
  “像这样吗?”安度因接过十字架紧紧握在手中。
  “嗯哼?”卢卡斯疑惑的看着安度因:“孩子,告诉我,你有什么感觉?”
  “并没有什么感觉,主教大人。”安度因面无表情的对卢卡斯说道。
  “很好,孩子,我相信你是一个真正的信徒,一个神的眷者,回去吧孩子,结束了。”卢卡斯用温和的声音对安度因说,尽管他的声音依旧吓人。
  于是,安度因与约书亚一同在别人惊异的目光中离开了教堂,虽然还是没有见到于尔根教士,但是也无法证明安度因就是凶手,于是在卢卡斯主教的担保下,安度因没有被冠以嫌疑人的身份拘留。
  直到安度因与约书亚分别,回到家中后,安度因才松了一口气,抬起自己刚刚握着十字架的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的左手上有一个新鲜的焦黑的十字型伤疤,依稀看的见血水。
  “.....嘶.....真疼啊......”安度因自言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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