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我叫安度因,我撒谎了。
一直以来我都深感自卑,因为我是教会传习所长大的孩子,我与紫荆花街上的孩子都不一样,我不能像他们一样在街上追逐嬉戏,因为我要学习教会里的典籍知识,如果我想要得到教会提供的面包,就必须背的出祷告书第十六段的福音。在其他小孩在父母怀中撒娇的时候,我按照传习所的要求通过自己的劳动换取过冬的煤炭。
我很优秀,这是于尔根教士说的。
从小我就表现出不同于常人的学习能力,我能够流利的朗诵《真言》等教会典籍的内容,在约书亚还在为单词的发音苦恼的时候,我已经能够默写祝福语了。
所以,几乎毫无意外地我成为了见习教士的候选人,在我十四岁的时候就开始像一个真正的教士一样参加教堂的活动。
“伟大的主将他的荣光撒向人间,所有人都平等的享受神的恩赐!”十六岁的我在主讲台上高声的赞扬神明。
但其实,我讨厌教士,更讨厌神明,如果祂真的公平,为什么不赐予我父母,反而要我忍受孤寂?
我也明白,并不是所以传习所的孩子都和我一样,比如约书亚,他不爱学习教会的知识,喜欢偷偷跑到街上,和那些孩子打成一片,传习所的人都说他是一个顽劣的家伙,只有我打心底觉得他很了不起,他玩过我不曾玩过的游戏,见过传习所之外的生活,会冒着遭受惩罚的风险从商店拿一罐白桃酱给我,在整个传习所,他是我唯一的玩伴。
至于于尔根教士,人们都说他是一个仁慈且博学的长者,起初我也这么认为,直到有一天,我看见了那个眼神,通过镜子的倒影,我发现他注视我的眼神里藏着凶狠和贪婪,仿佛我身上有什么他想要得到的东西。
后来我才发现,只要我一转身,他就会用这种眼神盯着我,就像善于隐忍的猎手正注视着猎物,伺机待发。
于是我从教堂搬进了莱茵街28号的地下室。
我清楚的知道,如果我想要生活下去,就必须继续担任教会的职务,所以,哪怕我多么讨厌教会与所谓的神明,也得违背自己的意志去赞扬祂。也许,这就是神所欣赏的美德。
伪装即隐忍,伪善即仁慈。
自从我搬离了教堂,就开始做那个噩梦,无边的灰雾将我包裹,黏腻恶心的触手缠绕在我的身上,垂吊在半空中扼断喉咙般无法呼吸的沉重,也许,这就是我说谎的代价。
让我在无边的噩梦中接受惩罚,命运的一切馈赠都在暗中标注了价码,想要生活,那就赞美神吧。
也许我们这种神明的伪信徒都会有属于自己的惩罚,这是我在亲眼见到于尔根教士被杀死的时候明白的道理。
那天的夜真黑呀!哪怕提着煤油灯也只能看清脚下的路,我好不容易来到了教堂,约书亚和其他值夜的人都在打瞌睡,在进来的时候没有遇到一个人,可能只有我被于尔根教士要求今晚去整理典籍室,尽管我很害怕他,但我无法拒绝。
等我来到典籍室之后,发现门被锁上了,此时的教士应该在里面的小房间里休息吧,于是我绕到了花园里,那里有一扇小房间的窗户。
如果可以再来一次的话我绝对不会去窗户那里,事情就不会那么麻烦了。
还没等我看清窗户里面,就听到里面传来一个如同风车般聒噪嘶哑的声音。
“快告诉我,哪个是夏尔的儿子!”
接着我又听到于尔根教士的声音,此刻听起来他似乎很狼狈。
“......他是那位大人送来的,如果让他知道你打夏尔儿子的主意的话......”
我很后悔去看了小窗户里面的场景,我也没想到于尔根教士会死的那么惨。房间里,一个高大的男人单手掐着于尔根教士的脖子,起初教士是挣扎了一下的,但是由于双方力量相差的太远了,很快于尔根教士就被举在半空中。
那个左脸全是疤痕的高大男人用另一只手取下了墙壁上的星星十字架,原本我以为它的用途只是装饰,直到于尔根教士被它捅穿腹部,钉死在墙上时,我才明白它的另一种用途。
于尔根教士死了,尽管他脸上满是错愕,或许他也没想到自己会被人杀死在教堂里,但是他真的死了,地上的鲜血不会骗人的。
那汩汩流动的猩红液体终于唤醒了惊愕的我,我立刻转身想要逃跑。
对不起,就当我没来过吧!
可是剧烈的喘息和脚步声出卖了我,尽管我没有回头,我也知道凶手发现了我。在我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这样一副画面,那个男人看着我的背影,缓缓伸出了右手。
同一刻,我感觉我的颈脖被一只手抓住,明明我和那个男人最少隔了20米的距离,但是我还是被一股无形的力向后拉去,就在我感觉自己快要断气的那一刻,我脖子上的项链断了,就在这一个空档,那股无形的力消失了,于是我头也不回的跑回了家中。
回到家的那一刻,我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立刻将门反锁,把衣柜和桌子堵在门口。我大口的喘气,不住的颤抖,这个时候才发现原来一个人的生命可以那么脆弱。
我整夜无法入眠,满脑子都是于尔根教士那流血的身体,直到天快亮时才睡着,果不其然,我再一次遭受了噩梦的侵扰,我的精神濒临崩溃。
我是不是该离开拜那鲁,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我能够去哪呢?哪里会接受我?接受一个只会说一些虚伪的话的人?
如果神真的会庇佑我们,为什么祂“忠诚的仆人”于尔根会死呢?
别逗了?神根本救不了我们!
天亮了,我要再一次去教堂,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只是这一次,于尔根教士再也不能站在我旁边了。我遇到了约书亚,他告诉我于尔根教士死了,我当然表现得很震惊。
“我要去看一看教士!”尽管我心里一点都不想去,我害怕见到那汩汩的鲜血。
那个高大的男人走进忏悔室的时候我吓了一跳,所幸那个房间很幽暗,我们似乎是舞台上搭档多年的演员,心知肚明的表演了一场默契的话剧,虽然很对不起于尔根教士,但是真相的代价就是死亡,而我想活着,哪怕这场表演很残忍,我只能选择伪装,就像一个毫不知情的人一样,恰好我是一个优秀的演员。
我是安度因,我要继续说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