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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金吾探手摸了摸胸前伤口,待感触到一片沁手的湿润后,他终于也要害怕了起来。他是名震江湖的第一高手,更是天下第一门派的老大,他可不想就此枉死在了这荒郊野岭里。
谢金吾于是佯装要攻,等对手严阵以待时又再忽的奋力一跃,便就此凭着高超的轻功步法遁逃而去了。萧朝阳自不甘就此放过谢金吾,奈何诸位长老皆有剑伤在身,而山下又发现了嵩阳派人马的踪迹,他亦只得就此作罢。
满脑子求生不想死的谢金吾夺路而逃,终于在半道上遇见了曹劲苍。曹劲苍是嵩阳派掌门,亦是最早选择归附武圣宫的江湖门派之一,谢金吾碰见他便就如同见到了自己的门人。只是曹劲苍见他一代豪侠竟落得这般惨状,心中不免要万分好奇起来。
“拜火教的人勾结老和尚,杀了圣武真人,快去……快去通传大家围剿拜火教。”谢金吾急急喊道。
听闻圣武真人被杀,曹劲苍惊得半晌都没能回过神来。谢金吾见曹劲苍默着不动,便又重以武圣宫掌门的身份向他发出诛杀令。只是谢金吾本就身受重伤,如今再一激动,他胸前伤口便又要溢出许多鲜血来。
曹劲苍这才意识到对方性命垂危,但他转念又想:谢金吾的修为已是圣武真人以降的第一人,拜火教教主萧朝阳纵然也属豪侠之列,却始终有强弱之别。仅凭萧朝阳的武功造诣,是绝不可能把谢金吾杀成这番模样的。
“难道山中还另有高人存在?”曹劲苍心中阴晴不定的念道。
谢金吾见曹劲苍对自己发出的号令置若罔闻,当要勃然大怒。回过神来的曹劲苍见状只得接连致歉,但谢金吾却又要怪罪曹劲苍等人姗姗来迟,否则他也不至于被拜火教教主及四大长老围攻。言及于此,谢金吾又忍不住要雷霆震怒,而怒火攻心之下,最后又迫得自己吐血不止。
曹劲苍这才知道是萧朝阳等人联手打伤了谢金吾。只是圣武真人既死,而眼前的谢金吾又命悬一线,如此情形,怎不叫曹劲苍心生他念?
曹劲苍一边唯诺着接下诛杀令,一边又要替谢金吾运气疗伤。谢金吾本不愿曹劲苍接近自己,怎奈身上伤势太重,他也不得不先接受这位嵩阳派掌门的救助。
谢金吾于是盘膝坐下,便盼曹劲苍的真气能尽快送来。但谢金吾并未等到那暖融融的真气,曹劲苍送给他的,是一段冰冷的剑锋。
谢金吾至死也想不明白自己麾下的嵩阳派掌门为何会倒戈相向,而这个疑问也同样困扰着与曹劲苍同行的六大弟子。
曹劲苍一把抽回长剑,然后再执剑向着自己这六个亲传弟子说道:“我们嵩阳派屈居人下,全是拜武圣宫所赐;武圣宫一日不倒,嵩阳派就一日不得出头。”
弟子们似乎明白过来,而心中积愤已久的大弟子韩肃率先说道:“师父武功卓著,我们嵩阳派又精英辈出,但武圣宫却一直把我们当下人指使,实在是欺人太甚。”
韩肃此话确是讲出了大家的心声,想当初曹劲苍为避兵乱举派搬到洛阳,为求生存不得不委身武圣宫门下,此后奉命征战武林,着实为武圣宫一统江湖立下了汗马功劳。可是嵩阳派到底是归附过来的,不仅谢金吾不把他们当做自家人看待,谢金吾座下的四位弟子更是因贪功而屡屡抢夺曹劲苍的功劳。这种怨气他们早就受够了。
见得弟子们皆和自己一条心,曹劲苍这才收起长剑说道:“各位徒儿,决定嵩阳派能否出人头地的时候到了。你们若想功成名就,明日就随我杀入武圣宫夺了他们的钱仓府邸。武圣宫的江湖地位,从此就由我们嵩阳派来取代。”
众人一听曹劲苍这么讲,顿时热血澎湃起来。无须多说,他们都愿意为此肝脑涂地。
二弟子徐展图颇有谋略,他虽赞同这取而代之之说,但却建议曹劲苍暂缓行事。
“以弟子愚见,明日即刻行事的话,恐不利有三。”徐展图迟疑道。
曹劲苍知道自己这位徒弟心思最谨,便追问起个中缘由来。
“武圣宫根基庞大,光是门属子弟就有近千人,如今他们的首领谢金吾刚死,其门下弟子必定同仇敌忾。所谓哀兵气盛,此乃不利之一。”徐展图说道。
一众师兄弟皆不以为然,老三盛德威更认为武圣宫少了圣武真人和谢金吾后只是一盘散沙,根本不足为惧。
曹劲苍却觉得徐展图所说在理,毕竟曹劲苍可不想因为这一场恶战而赔光了老本。
徐展图见师父赞同了第一点,便继续说道:“武圣宫除了门下弟子外,还有大小六十六家归附的门派。圣武真人和谢金吾一死,这些门派也必定心思各异。若不摸清其中佼佼者的心思,万不可轻举妄动。如果我们即刻动手,保不准他们会联合起来对抗嵩阳派。此乃不利之二。”
对于此说,师兄弟们便各要陷入沉思当中了,毕竟在武圣宫里像嵩阳派这样实力不俗的归附门派不在少数。比如那天都派,不仅掌门人武承宗的武功独步一时,其座下更有三百余精干弟子;又比如那红莲教,更是号称有教众数十万之辈。如此门派,实在不容忽视。
曹劲苍默叹一息,便深深的点了点头,算是赞同了这第二点。
徐展图接着把自己最后的一个观点说出,大致是武圣宫称霸已久,如今宫内双绝倒下,必定有许多仇家门派会马上前来寻仇,届时诸如拜火教、少林寺及拜剑山庄等豪强门派必定纷至沓来。如果嵩阳派此时接手,那就要处于四面受敌之状了。
说到这里,众人无不沉默起来,但曹劲苍却反问道:“难道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么?”
办法肯定是有的,徐展图的策略就是拖:只要拖过谢金吾的葬礼,武圣宫门人弟子的士气就会消弭;如能拖上十天半个月,各个归属门派的动向也就一览无遗;若能拖够一个月,那么各大豪强门派与武圣宫的仇怨也都了结完毕。
曹劲苍反复思忖,又频频点头,显是十分赞同二徒弟的分析。但曹劲苍又深知江湖中并非只他一家有这取而代之的想法,此事若真拖上一个月,只怕早就被人捷足先登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尤其是像现在这样的天赐良机,曹劲苍是断断不许别人来捡了便宜的。
曹劲苍于是决定按第二个办法来行事,并要求弟子严守秘密,否则格杀勿论。六大弟子轮番起誓后,他又安排众人将圣武真人及谢金吾的尸首抬送回武圣宫去。
至此,一场腥风血雨即将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