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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枫自然相信何六的办事能力,整个镇北城的人都可以不靠谱,但他何六爷却是不行,毕竟落日郡万事通的牌坊立这儿呢。
离开赌坊之后,叶枫决定去秦妈妈的潇湘楼坐坐。总是听前人说,闲来无事,勾栏听曲。今日他得闲,也去喝个花酒。
那是镇北城,乃至落日郡中,最大的青楼。
两扇巍峨红木做门,上方挂着一块金丝楠木所制成的牌匾,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格外醒目,这便是潇湘楼了。
刚到潇湘,就看见一个书生被丢了出来,一个貌美如花的中年悍妇双手叉腰,跨外门槛上骂道:“你这穷酸书生不去好好读书,敢跑到老娘的地盘拐姑娘,再敢来老娘打死你!”
“与你这般泼妇无理可讲!”年轻书生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甩袖离去。
“切!比那些泼皮还不如。”秦妈妈厌恶地说道。
“秦姨,别来无恙啊。”叶枫上前打了个招呼。
“什么风给你小子吹来了?来,进屋陪秦姨我喝两杯!”说话,秦妈妈玉手搭在了叶枫的肩上,叶枫只得弯腰与其同行。
二人落座,酒菜备齐。
楼内由上品檀木做梁,顶挂碧玉水晶灯,珍珠作帘。若是稍有风动,便会勾起一阵经久不息的醉人香气,让人如坠云海之涧。有才子吟诗作对,有佳人翩翩起舞,琴声悠然而起,绵绵不绝,有如仙境。
怪不得那些商贾富豪,达官贵人愿意将钱花在这地方,真是奢靡。
“最近如何?你小子怎么有空来我这潇湘楼,莫不是看上哪个姑娘了?”秦妈妈问道,语气中尽是关切。
叶枫耸了耸肩,无奈笑道:“可别,我可是将来要当驸马的人。”
秦妈妈笑骂道:“就你这球样,那六公主能看上你?”
“别损我了,秦姨,求您件事儿。”叶枫压低声音说道。
秦妈妈有些费解,问道:“镇北城还有你这小世子摆不平的事儿?说说,我给你拿主意。”
“我想问您借几个姑娘,后天我行及冠礼时去府上陪饮。”叶枫解释道。
“这事儿好办啊,等会儿你挑几个你看得过眼的,后天我带去。”秦妈妈一口答应下来。
叶枫嘿嘿一笑:“您挑就成,就是这姑娘嘛,得选那些个不一般的。”
不一般的?
半柱香后,几个身强力壮的姑娘便来到叶枫跟前。
“你小子,原来打的这算盘,你老爹作孽啊,生了你这么个好儿子。”秦妈妈忍俊不禁。
“过誉,过誉!诸位,后天若是陪饮陪得开心了,本公子重重有赏!”
“奴家谢过公子。”
有熟人,确实好办事。
叶枫正欲离开时,秦妈妈拉住了他。
“去看过你娘亲了?”她的眸中闪过一丝悲伤。
人们总说潇湘楼的老板娘秦霓是这镇北城中最泼辣的女子,三十有六的年纪,样貌虽与那二八年华的丫头无异,但这性格却让她孤身至今。
因为她,最不信男人。
叶枫突然笑道:“去了,和灵儿一起去的。秦姨,说句实话,我已经不是很讨厌我爹了。我突然能够理解他为什么那么急着要娶二房了,可能是怕我孤单吧。我没尽到一个好哥哥的责任,对于灵儿,我有亏欠。”
“你能想明白就好,但是这回这件事,秦姨支持你。”她拍了拍叶枫的肩膀,莞尔一笑。
“还没完呢。”
叶枫又来到了城西梨园。
“老龟儿!!”他坐戏院的石凳上大声嚷嚷道。
“你这孙贼!老子艺名叫老鬼!什么老龟儿!”迎面走来一个老人,抬起烟杆就要打。
叶枫赶忙躲开,说明来意:“借我几个猢狲玩玩呗。”
“滚蛋!你借那玩意儿干啥,你会驯吗!”老鬼没好气地说道。
“驯它做甚!本来就是借来捣乱的。”
“哼哼,你这小子,是一点儿都不为你父亲着想。你做这么多,不就是为了让皇帝撤了赐婚的圣旨?在那些达官贵人眼里做个纨绔的身份,让他们知道你镇北侯世子叶枫就是个玩物丧志,不思进取的家伙吗?”
“我去,你这么懂我?那更应该借我了,不然你这戏班子以后可没人接班。我要是被逮去做驸马,我肯定叫人烧你的梨园。”
“小子,你还真想一辈子就这样了?没事赌坊转转,再喝个花酒,闲情逸致完了再来我这梨园看看戏,耍耍鸟,逗逗猢狲?”老鬼望着他,那双浑浊的眼睛似乎要将叶枫整个人都看透了。
叶枫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撇嘴道:“不然呢,我爹是镇北侯,我这辈子需要做什么?不玩物丧志就是给我爹丢人。”
“你会武。”
老鬼突然出手,一掌朝叶枫打来,掌风骤起,掌势刚猛,拍在了叶枫的胸口。
伴随着一声闷哼,后者直接被打飞,落入身后的池塘里。
“你大爷啊!你打我干啥!我不会武功!”叶枫骂道。
“不应该啊?你这小子怎么看都是练武的材料,怎么会一点内力没有?”他自言自语道。
“你打我一掌,猢狲就得借我,后天带来我家!”说罢,叶枫恼怒地离开了。
他回到那个小院子,并没有进屋,而是坐在柴房门前,发呆地望着漫天细雪。
“师父,要不等这及冠之礼结束,我带你去临渊城吧?”良久之后,叶枫忽然开口说道。
似乎是老鬼的话敲动着他那颗沉寂已久的心。
“想通了?”老人推门而出,为他裹上一件厚衣,在他身旁坐下。
叶枫点了点头,豁然笑道:“从前我是个叛逆的孩子,偷偷离家,整日流离市井之中。长大后,又不听父亲的话,偷偷习武。要是练个不三不四也就算了...”
说到这里,他的拳头又握紧了几分,他继续说:“可偏偏达到了寻常人一辈子都触及不到的成就。若是耽搁此地,那武评榜上的'天下第一',恐怕又是遥遥无期。”
老人浑浊的眸子里多了一些别样的情绪,似愧疚,似落寞。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那武评榜首甲的题名,我要了。我要让天下人都知道,叶枫是百里莫愁的弟子!”
老人欣慰一笑,只是点点头。
起风了,百里莫愁的思绪被带到了那个酷暑。
师父问他:“你习武是为了什么?”
忽起一阵热风,吹起了他的鬓发,百里莫愁摸了摸手中配剑,少年傲然笑道:“天下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