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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枫突然问道:“在下叶枫,还未请教公子名讳。”
“段轻云。”
叶枫点了点头,将双手撑在赌桌上,问道:“公子要玩什么?单双,骰子,四门方宝,牌九,番摊,翻觔斗,六博,奕棋...”
“最简单的比大小吧,本公子不想跟你浪费时间。”说罢,他取来一个骰盅。“需要给你检查一下吗?”
“公子自便。”叶枫做了个请的手势。
“比大小,有何可比?又不考验赌技。”阿三在一旁嘀咕道。
叶枫并没有说话,段轻云开始摇骰子,叶枫突然高声问道:“阿三啊,我听六爷说你最近看上城西王掌柜家的千金啦?”
阿三不明所以,反问道:“公子,赌牌的时候问这些做什么?”
“我就随口问问,我见过那女子,长得水灵。你这模样的,配人家恐怕...”
阿三有些恼怒,大声说道:“公子,虽说我相貌并不出众,但是我的心性淳朴啊。我会做饭,会疼人,难道这世上的女子嫁人都只看脸吗!”
段轻云微微一愣,停下手中动作。
“公子摇完,那便开始猜吧,我赌大。”叶枫托着下巴笑道。
“那我便赌小。”他似乎有些力不从心。
“四四六!大!”阿三掀开骰盅嚷嚷道。
“是我运气好。公子还要继续吗?”叶枫依然面露微笑地看着他,那双深邃的瞳孔仿佛漩涡一般,看得他有些心虚。
“再来一把。”段轻云突然起劲,一掌落于骰盅顶部,剧烈地破碎声传入几人耳中。
“公子非要如此?”叶枫笑道。
一旁的何六和阿三面色也是有些难看,他们皆是习武之人,这一掌下去,恐怕骰盅里的骰子已是七零八落,输赢已经难定。
“一一三,我压小。”他的表情很自信,似乎已经将胜利紧握在手了。
“公子真的觉得自己赢了吗?”叶枫掀开骰盅。果然,骰子已然变成粉末,摊在桌子上。
段轻云风轻云淡地掸去粉末,赌桌上落下“一一三”五个不深不浅的点。
“如何?”他重拾高傲的尊荣,一脸戏谑地笑道。
“落于桌上的点数是一一三,那是骰子底部的点数。我们赌的是朝上的点数。”叶枫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所以是,四四六?”阿三的眼神有些迷茫。
“阿三真聪明,现在看来,你配那女子绰绰有余。”叶枫咧嘴笑道。
“我又赢了。两局我们皆未下注,六爷说他不缺钱,公子自然也不缺。那段公子便将这两日在何氏赌坊赢得的钱财尽数归还吧。”
“这位叶公子靠耍诈赢了我家公子,也算得体?”段轻云身后的丫鬟突然开口说道。
“你家公子破坏骰盅,怎敢恶人先告状?莫不是以为你们是乾州段家的人,便可以在镇北城撒野了?”何六呵斥道,声音中充满威严。
那丫鬟不敢再多嘴。
作为镇北城所有泼皮混混的头子,他有资格说这话。即便是乾州段家,那也是远水难救近火,何六若是想为难他们,插翅也难飞。
“姓段的!跟我装哑巴呢?”叶枫一脚踩在赌桌上,哪里还有刚才拘谨礼貌的样子,此时的模样像极了泼皮混混。
“老子平生最讨厌你这种家伙,没本事还爱装,若不是给你段家这块招牌面子,我把你剁碎喂狗信不信!”
“叶兄怎么还生气了?你技高一筹,这钱我该给。”说罢,他掏出一把银票,递给一旁的阿三。又陪笑道:“没想到这镇北城中还有叶兄这般赌术的人,在下佩服。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他作揖后,转身离去。
“我去,世子你这手艺,还真不是盖的啊。”阿三心服口服。
“那是!不过我这次来,其实是有事相求。”叶枫嘿嘿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邀二人坐下。
一时之间,二人都不太明白叶枫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叶枫一边斟茶,一边开口问道:“六爷,我记得您老家在岭南吧?”
何六点了点头,感叹道:“离家已经快二十载了,故乡的吃食都快忘了是什么味道。”
他将一杯茶递来:“六爷可知道'三吱儿'?”
何六一听,顿时来劲了,放下茶杯开始讲述这'三吱儿'的来历。
说起这'三吱儿',那可是个有意思的吃食。这段历史约莫都得有个百年了,那时闹饥荒,粮食收成不好,人都快饿死了。无可奈何之下,只能杀家禽度日。可即便再省,一两只家禽又能够一口人吃多久呢。好巧不巧,这个时候闹了鼠患。这个时候,便有人提议食鼠。由此,一场灾难变成了老天爷的馈赠。
要说这吃法,那可比烹煮菜肉来得简单得多。其制作方法是用烧红的铁头筷子夹住活老鼠,它会“吱儿”的叫一声,这是榜首吱儿。再将它沾上调味料时,又会“吱儿”一声,这是第二吱儿。当食用者把小老鼠放入口中时,鼠宣布最终一“吱儿”,三吱儿由此得名。而且还得是没睁眼的鼠崽儿,那滋味,无法形容。
听到这里,阿三突觉一阵恶心,他强忍着问道:“老大,这玩意儿能好吃么?那老鼠崽儿,看着都恶心,吃下去得啥味儿啊。”
何六刚举起茶杯,突然觉得有些不适,又放下,继续说道:“反正这玩意儿我是没吃过,但我的的确确知道做法。不过这等'美食',我们还是无福消受的好。世子你突然问这个,难道是想尝尝?”
叶枫嘴角微微扬起:“六爷,后个儿是我及冠之礼,您得带着弟兄们上门来用宴。”
何六点点头:“那是自然。”
“不过,您还是备上一份礼品吧,平日里那些贵重玩意儿我见多了,您就给宴席多添一道菜吧。”叶枫强忍着笑意,作揖离开。
“我去,老大。世子这是准备大闹自己的及冠之礼啊!”阿三的声音有些发颤。
何六叹了口气:“这要是被侯爷知道,不整死我才怪。”
“那,我们告诉侯爷?”
何六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骂道:“蠢蛋!告诉侯爷我们又会得罪世子,这小祖宗整人的法子可多了去了,谁惹得起?明天你早些起来,跟我去百里铺一趟,弄些鼠崽儿回来。”
“唉,这一门两父子,真是一个比一个能折腾人的。”
两人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