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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府里灯火通明。
吕雉跽坐在闺房的妆台前,手里捏着眉笔,望着镜中的自己出神。
她刚刚梳洗完毕换上了一件粉红色薄衫,乌黑亮丽的长发披散在脑后,素净淡雅,美得仿若画中仙。
“二姐,你这是怎么啦?发什么呆了?”吕媭端着一盘糕点来到她面前递向她。
“啊!”听闻她的问题,吕雉蓦然回神,抬眸对上吕媭满含关怀的眼睛,心底蓦地泛起丝丝暖流,伸手轻轻拉住吕媭手臂,微微摇首,柔声回答,“没事,小妹不必挂心。”
吕媭看着她温婉的笑容,不由得心头涌起一抹怜惜,二姐这样定然是因为那周勋的缘故,虽然二姐不愿意说,但是以她的聪慧,稍加思索便明白大概。
“我不担心你担心谁呀:快吃块桂花糕吧。”吕媭转移话题,拿起一块糕点塞入吕雉手中。
吕雉看着手中精致玲珑的糕点,目露笑意,轻嗯一声,拈起糕点送入口中。
桂花糕甜香扑鼻,软糯可口,一股浓郁的桂花香味萦绕舌尖,回荡在唇齿之间,不禁眯起双眸享受地咀嚼起来。
吕媭站在她旁侧静静看着她恬静舒适的模样。
忽然,屋檐传来滴答滴答细碎雨水滴落在瓦砾上的声响。
“下雨了呢!”吕雉说着,从袖口拿过帕子擦拭掉嘴角的碎末。
两人朝窗子走去,只见院外淅淅沥沥下起小雨,在夜色中似是被蒙上一层阴翳,昏暗不明,朦胧模糊,雨丝细细,似绣花针,断断续续直插在地里,又好似无数串珍珠从天撒下来。
吕雉将手伸进绵绵的细雨中去,如蚕丝般柔和又紧促的雨滴聚集在手心,雨滴慢慢从手指上滑落,痒痒的,凉丝丝的,感觉进了心。
吕雉收回纤纤玉指,并将窗子关紧,回身对着吕媭嫣然一笑,“时候已不早,你快些回房休息吧。”
吕媭乖巧应道,“嗯!那二姐也早些歇息,别想太多。”
吕雉笑着挥手让她离开,待吕媭身影消失在视线内,吕雉脸上的温和表情逐渐冷却,转而变成一副忧伤模样。
吕雉静伫在那儿,目光幽远,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
翌日,雨过天晴,天空湛蓝透彻,碧空如洗。
阳光洒满大地,穿透院中垂柳枝叶,斑驳光芒倾斜在地面,照耀出斑斓颜色,有几分梦幻。
昨晚,吕雉睡得很安稳,一夜未曾醒来,她甚至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一个令她羞涩的梦。
梦境中,似有一层光圈笼罩着男子,朦朦胧胧,似雾非雾,让她无法看清,只能隐约能够辨认他轮廓分明的下巴,那张性感的薄唇,以及那双如星辰般闪烁迷人的双眸,还有他身上那种特有的气质让她记忆犹新。
男子的气质高贵优雅,浑身都透着一股尊贵气息,那双迷人的双眸就像是漩涡一般,要把她吸附进去,永远留在他的身边。
“阿雉,嫁给我好吗?”
男子低醇悦耳的嗓音不停在耳畔响起,带着磁性十足的性感,诱惑着她沉沦。
而她竟不争气的答应了,陷入他编制的网,无论如何逃不出,只能任由男子牵引着她往前。
“阿雉。”
男子的声音仿佛魔咒般牢牢吸引着她,让她迷恋其中,难以抽身,她甚至贪恋着男子所给予的温柔与宠爱,忘记一切,忘记自己的处境,更是忘记今夕何夕,直至现实将她唤醒。
直到现在,她脑海里依旧残留着昨晚的记忆,脸颊顿时染上绯红,羞涩难当。
吕雉站在院中的垂柳下,贪婪着吸吸这雨后清新的空气,香甜沁心,十分舒适。
一切都慢慢变好了?不是吗?
明日就是父亲的寿宴,今日一大早,文家二哥和张家大哥便带上礼品与书简一同去了那胡县令处。
现在这个时候,想必文家二哥和张家大哥应该是已经到达了吧。
县令府邸,正厅。
“两位小将军呀!人来了就可以了嘛!干嘛搞得这么见外,还送这么多礼品来,谨辰呀!再怎么说我都是你的表姑姑呀!真是太见外了呀!”
说话的女人三十多岁的年纪,身材略显丰腴,皮肤白皙,保养得宜,此刻她正一脸堆笑地接过文谨辰送来的礼品。
“表姑姑安好,您说的哪里话?这是理所当然的。”文谨玉谦逊有礼,笑容可掬。
“哈哈……还是谨辰最贴心呐!我就喜欢你们这些孩子懂礼貌。”说罢,县令夫人的视线落在一旁的张苑华身上,打量半晌,赞叹出声,“这位公子生得真是玉树临风,风度翩翩呀!与我们谨辰不相上下呀!”
张苑华微微躬身,含笑谦虚回复,“承蒙夫人谬赞,在下愧不敢当。”
“哎呀!瞧我这张嘴,你们快坐下喝盏茶,润润喉咙。”县令夫人恍悟状,笑盈盈地惊呼。
“谢表姑姑!”
“谢夫人!”
县令夫人勾唇大笑,随即招呼他们坐下。
“谨辰今日前来,实是家父有事相求。”文谨辰落坐后,朝胡县令拱拱手,神色严肃地说。
“哦,是何事呀?”胡县令端起茶盏抿一口,语调平缓地问。
“是这样的,家父想烦请县令大人和表姑姑多多照拂一下吕伯父一家人。”文谨辰拱手语态诚恳地说。
“嗐!那是自然的,先不说我是你的表姑姑,单说我这个人呀!热心快肠,那在沛县可是出了名的,让表哥他呀!放一百个心。”
县令夫人脸上堆满笑容,拍着自己的胸膛,信誓旦旦。
“那真是太感激表姑姑您了。”文谨辰微微一笑,拱手行礼。
“哈哈哈……不用客气,不用客气。”县令夫人摆摆手,脸上的笑容掩都掩饰不住,“好孩子。”
文谨辰脸上始终挂着温润如玉的笑容。
胡县令呷一口茶,抬头望向文谨辰,缓缓开口,“谨辰呀!还得托你向文郡尉带一句话,请文郡尉放心,本官自当尽心。”
“谨辰定当带到”文谨辰颔首点头,拱手道,“那就有劳表姑父多费心了。”
胡县令点点头,抚须爽朗一笑,“昨日吕贤弟亲自来府上,说乔迁之喜定于四月十七,离现在也就三四天的光景,而且本官听说明日就是吕贤弟的四十大寿,可惜只摆家宴。”
文谨辰微愣,没有接话。
胡县令眉梢一挑,眼底掠过精光,“所以劳烦谨辰等下与本官去库房取些礼品送与吕贤弟,至于乔迁之喜,本官定会广邀沛县乡绅才俊,与吕贤弟好生热闹热闹。”
“谨辰带吕伯父谢过表姑父。”文谨辰眼睛亮亮,拱手笑道。
“只是……”文谨辰话锋一转,并有意停下话。
“只是什么?”胡县令蹙眉,疑惑地看向他。
“只是……”文谨辰故作迟疑地咬咬牙,欲言又止。
“怎么啦?谨辰,有什么事情你尽管说。”
“唉!这个……”文谨辰叹口气,摇摇头,一副为难模样,欲言又止。
胡县令皱眉不耐,催促道,“到底是什么事情,你倒是赶紧说呀!别吞吞吐吐的。”
文谨辰瞥一眼面露焦急之色的胡县令,“既然表姑父问了,那谨辰也就直说,谨辰昨日一路可是听了好多闲言碎语,谈论的是吕伯父睢阳的事,还说……还说是从张伯父后院传出去的。”
说完,文谨辰不怀好意地瞥一眼县令夫人。
“混账东西!居然胡乱嚼舌根!简直岂有此理!本官一定严惩造谣者!”胡县令猛地一巴掌拍在几案上,震动得几案面发出巨响。
县令夫人吓得一抖,差点把刚吃进嘴里的水果全数喷出来,忙拿手帕擦拭掉水渍,脸色煞白,一时间不知如何反应。
文谨辰却在心里乐笑一声。
“怎么可能呀!谨辰你听岔了吧?”县令夫人有些慌张地解释,心跳得飞快,但是越是急切,反而越显得做贼心虚。
“听岔?不会吧,谨辰我可是亲耳听到的,表姑姑,您说呢?”
说罢,文谨辰目光炯炯地盯着县令夫人,似乎要从她脸上找出破绽来。
县令夫人被他这灼灼逼人的视线注视着,顿时慌了神,只觉浑身不自在,额头冷汗涔涔而下,连忙低垂下头,遮挡住自己的神情,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咽咽口水,“这个……谨辰呀!你肯定听错了。”
随即话峰一转,笑意吟吟,“我们谨辰仪表堂堂,英俊潇洒,不如表姑姑为你介绍一门好亲事如何?”
文谨辰微笑着摇摇头,“表姑母,这件事儿,还是以后再议吧。”
“呃……这个……也对。”县令夫人尴尬一笑,心中暗骂一声晦气。
“在我的地盘,谁敢议论!谁敢?”胡县令冷哼一声,眸光犀利如刀刃般扫向县令夫人,语气冰冷。
“是,是,是,夫君说得是,没人敢,没人敢。”县令夫人抹一把脑门上的冷汗,讪笑附和。
文谨辰淡笑着抿一口茶水,拱手朝胡县令说,“那还有劳表姑父好好查查,看看是那些长舌的,表姑父定要拔了她的舌头。”
说完,又故意地睨一眼县令夫人,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县令夫人背脊冒出细密的冷汗,强装镇定地笑了笑,心里早已将文谨辰骂翻了天。
却又不由自主伸手捂向自己的嘴巴,好像真有人要拔她舌头似的。
胡县令深沉地睨他们一眼,心知肚明,但并未揭穿。
“就不继续唠叨表姑父,谨辰与苑华就告辞了。”文谨辰恭敬抱拳行礼,旋即离去。
“两位贤侄慢走。”两人连忙起身目送。
待文谨辰和张苑诺离开后,县令夫人松一口长气,伸出双手擦擦额上的冷汗。
“夫人!是不是你?”胡县令眯眯眼,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她。
“怎的就是我?你就别听风就是雨。”县令夫人脸色一变,瞪着双眼,一脸的不高兴。
“只有你是砀郡睢阳的,最清楚吕家的事儿,不是你难道会是我吗?”胡县令锐利的目光紧锁县令夫人的脸。
“没有,冤枉呐!”县令夫人连连摇头,眼底隐隐划过一丝惊恐之色,矢口否认。
“李嬷嬷,是不是你?”县令夫人忽然转头看向屋内侍立的老妇,厉喝出声,并使劲地递眼神,希望她能帮她顶包。
李嬷嬷是县令夫人的陪嫁姑姑,平日里与县令夫人同仇敌气,两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李嬷嬷收到县令夫人求救的目光后,无奈地撇撇嘴角,一出事,她总被是夫人推出去顶罪。
她犹豫片刻,终究还是选择站出来替主子承担,“县令大人呀!这事真不怪夫人,是我这老妈子喝了点酒没把住嘴。”
“你这乱嚼舌根的,是太闲了吗?院子里的事都做完了吗?还杵这里做什么?还不下去,别碍着了县令大人的眼。”县令夫人立马板起一张脸,恶狠狠地训斥,并不断给李嬷嬷打眼色,示意她快点滚蛋。
李嬷嬷虽然年纪大,但并不糊涂,很明白夫人的用意,于是识趣地福福身,赶忙退下去。
待李嬷嬷出正厅后,县令夫人暗松一口气,随后转向县令大人,柔柔弱弱地哭诉,“当然不关妾身的事,夫君,你相信妾身。”
胡县令脸色稍霁,但还是沉着脸看着县令夫人,“你在我面前就别演了。”
“我演什么了?我演什么了?”县令夫人恼羞成怒,不再装弱,气冲冲地质问,“我这些年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处处为胡府考虑,你竟然因为外人的几句话就怀疑我,你让我情何以堪?”
胡县令皱起浓黑眉,阴郁的眼神死死地凝视着县令夫人,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以后给我把嘴把住,小心当真割了你的舌头,哼!”
见他如此绝决,县令夫人吓得花容失色,身体忍不住瑟缩一下。
“记住没有?!”县令大人冷喝一声。
“记住了!”县令夫人咬牙切齿,恨不得撕烂眼前这男人。
“那就好。”胡县令冷哼一声。
“对了,你没有把吕贤弟长女与人……那回事说出去吧?”张县令突然想起什么,转头警惕地望着县令夫人。
“没有!没有!烦死了!烦死了!”县令夫人气得肝疼,忍不住狠狠跺脚。
胡县令点点头,算是相信她,便负手离去,走到一半,忽然顿住脚步,抬手拍拍后脑勺,昵喃自语,“哎呀!忘了带两位贤侄去库房,罢了,也只好等到四月十七,一同送与吕贤弟。”
说落,抬步继续向前走去。
县令夫人怔愣半晌后,长舒一口气,瘫坐在椅子上,久久无法回神。
这时,她的宝贝儿子胡楚恒急匆匆进来,看见母亲脸色苍白,一副魂游九霄的样子,撇撇嘴,走至一侧的几案跽坐下来,拿起杯盏呷口茶,才漫不经心地询问,“母亲,您刚才跟父亲吵架了?”
“哪里是我吵架?分明是他冤枉我。”县令夫人叹口气,幽怨地剜一眼胡县令离去的方向。
“母亲,孩儿看上了一姑娘,长得可真是倾国倾城,比那仙女还要美丽。”胡楚恒嬉皮笑脸地说,眼底满是痴迷之色。
县令夫人瞬间恢复精神,挑眉看着儿子,调侃地说,“哦?莫非你看上了哪家姑娘?”
“嗯。”胡楚恒点头,满脸色相地笑着,眼睛亮晶晶的,充满期待。
县令夫人眼睛发亮,兴致勃勃地追问,“哪家闺秀呀?赶紧说来给母亲听听。”
“吕府的二小姐吕雉。”
“什么?”县令夫人吃惊地叫唤,不确定地重复,“你再说一遍。”
“嘿嘿……母亲,您没有听错。”胡楚恒咧嘴痴笑,露出八颗洁白整齐的门牙,笑得一脸纯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