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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愣了一下,望向忆欣,眼神坚定且纯洁,忆欣被看得都有些腼腆,不知不觉挠了挠脸。
半晌,他开口道:“独孤晨。”
声音细腻柔和,忆欣这才解了尬意。
“独孤晨啊!好听,挺好听的名字。”忆欣幽默地笑了几声,这个人比以往所有人都要冷漠。不过也是,这么小的年纪,还到处被人追杀,实在是可怜。刚逃离虎口,能不能过几天安生日子也不知道。
月华如故,独孤晨俊俏的相貌似仙似玉,即使是破旧的衣裳也难掩其不凡的姿色。忆欣想出天去,如果他换上华服,一定貌比潘安。
想着想着,莫名地笑了,然后就是深深的愧疚了,自古以来,天下归往谓之王。民拥王立,王庇民生。在天启境内,皇城脚下,公然行凶,简直没有把天规法度放在眼里,大逆不道。如此行径,置法于何地。忆欣是皇族,她知道在这个胜者为尊,强者为王的世界,实力至上,可是多年来天启从未与三国争天下,只是默默地守着自己的疆地,延绵子嗣。没想到别人早已无视天启的法度,堂而皇之行凶做乱。天启怕早已是别人的瓮中鳖,嘴上肉了。
看来,强才是王道,所谓的法规也得建立在强大的执行者手中。
想到这里,忆欣不禁有些惆怅,为什么偏偏自己会是祭祀生灵。如果自己强大,便对得起尊贵的身份,也对得起像独孤晨这样的天启百姓。
看向独孤晨的一刹那,忆欣是难过又无助,也对他怀有深深的歉意。
可是,她也明白,上天赠与的东西即使再不好,那也是命,命中注定逃不过,也不知是福是祸。
突然,忆欣意识到了什么,把挂在腰间的荷包取下,荷包简洁,上面是一朵菊花,一看就是她的手笔,线条粗犷劣弧,但是好歹也是花样。她递给独孤晨:“这是我所有的灵币,反正我也没有用,不如送你。我知道他们不会无缘无故地伤害你,我做不了什么,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好好地活下去。”
忆欣说这话的时候,眼神特别坚定,那是她作为公主的担当。
这突如其的恩惠让独孤晨不知所措,扑朔迷离的光晕笼罩着他的双眼,像那荷叶上的水珠一般滚转,目不转睛地凝望着忆欣,那眸子明亮,深沉,像是一池柔静,清澈的水塘,流露出微茫清华的神光。
她的话令他如沐春风,温暖了他冰冷的窗笼。他踌躇着,想拿又不敢拿。
忆欣傻笑了几声,把荷包直接塞到了他的手上。这点钱,对她而言,无足轻重。但对一个四处流浪的人,却是如获至宝。
独孤晨看着手中的荷包,犹豫了一下,脸上如火灼一般,细细捏着,生怕弄坏了。看着那不像样的花朵,有些痴笑。
忆欣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自己绣的的确不咋样,不过也是自己的心意。
“这的确不太好看,不过里面钱多啊。”她赶紧转移独孤晨的关注点,不让他再盯着这朵花不放。
“谢谢。”反应还真是迟钝,半天才想到道谢。
他拿着晃了晃,满满当当的钱,既兴奋又激动。
抿了抿嘴,把荷包放在地上,拎起他带有布丁的袖子,瘦弱的手腕处居然有一个色泽光亮的玉镯。
“好漂亮的镯子!”忆欣凝视着,感叹道,纵容从小见过不少美玉,也没有一块这么光洁无暇,冰清玉洁。
他见忆欣如此赞叹,嘴角抹起一缕微笑,心里掀出一丝波澜。将五个指头紧紧相依,不分你我,如华山般高而陡峭。他瘦骨嶙峋,玉镯轻易穿过,他拉住忆欣的右手,直接戴上。
“你……”忆欣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切。
独孤晨眉目间尽是柔情,他问忆欣:“这个镯子好看吗?”
他摸了摸忆欣手上的镯子,眼底全是温馨,镯子光泽鲜润,它不像翡翠那样有灵性,也不像岫玉的质地那么柔软,它是那么的杂,白里透青,又那么的纯,如一江春水,在月光下越来越柔和。玉色青翠欲滴,衬得忆欣的手更显白皙柔嫩。
翠竹法身碧波潭,滴露玲珑透彩光。脱胎玉质独一品,时遇诸君高洁缘。玉好,人更好,冰清玉洁又不失温文尔雅。
忆欣什么好宝贝没见过,不过这块玉的品质确实算的上是上乘。
“好看。”她如实回答。
独孤晨嘴角上扬,很满意忆欣的回答。
“谢谢你,忆欣。”独孤晨仰天而笑,转向她的视线,似有一股子得意的劲儿,“来而不往非礼也,这算是谢礼了,希望他能帮你。”
“帮我?”忆欣一惊,一个玉镯子,能怎么帮我,他脑袋不会被刚才那些人给吓坏了吧,说的什么胡话。不过她没有说出来,心里暗暗窃喜。
独孤晨没有多加解释,看着忆欣,如同吃着一块甜蜜的糖。
“你知道吗?我觉得你和这镯子挺像的。”他的话,透着凄冷。
“嗯?”忆欣脑袋全是浆糊。
“忆欣,你会忘了我吗?”独孤晨眼光一亮,眸底透出一层晶莹的薄膜。
忆欣简直搞不懂他,但她竟有些动容。
想了很久,她缓缓开口:“独孤晨,这么奇怪的名字,我怎么可能会忘记呢?”
她像开玩笑一样,其实,她想说的是你那么奇怪,我会记住的,独孤晨。
突然,她摁住独孤晨的肩膀,第一次,忆欣感觉到他的瘦弱,月色越来越浓。她语重心长道,“谢谢,放心,我会好好保管的。若日后你来取,我定完璧归赵。”
她算是做下了郑重的承诺。
忆欣很美,带有童子的稚气,又有非凡的气度,如仙女般神圣。
她笑的酒窝都陷了下去,而他也彻底沦陷了。
两人在暮色中告别。
他的背影,是那么瘦小。在月色中,如浩月与萤火。但又那么洒脱,步缕是自由的,不羁的。他在月色中,亦在忆欣心中。
她以为只有她在看他的离开,殊不知,他的头一直在微微侧,用他的余光记住那个生命中即使前进也要回头看的女孩。
天越来越冷了,人去楼空,忆欣难免有些失落,他离开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见。不过,忆欣莞尔一笑,看向这只在月光下玲珑剔透的玉镯,心里暗暗发誓。
独孤晨,我会记得你,你一定要回来啊,这只镯子,我真的会还给你的,本公主可不缺这东西,你也不要忘了,我叫荨余忆欣,要是忘了,看本公主怎么治你的罪。
月有圆缺,人有离合,唯有情义不散。
待到背影离去,忆欣也要回家了。
次日,一场大火烧起,举城皆知。
天启皇宫内,忆欣坐立不安,大火烧的不是他处,正是昨天晚上争斗的小巷。
“他们明明已经那么明目张胆了,又为什么还要毁灭痕迹?”忆欣苦思冥想良久,始终想不通这其中玄妙。
那么明显的斗争,火光十起,真的不怕有人知道吗?忆欣是被火光吸引才跑过去看热闹的,结果却看到了一件凶案。更何况那里是一条巷子,人也许不多但不会没有。要是有人看到了,这件事肯定是瞒不住了。如此行径,欲盖弥彰,让人更加好奇,不是更糟糕吗?
她早上醒来的时候真的以为是一场梦,但手上的玉镯子总是假不了,所有的事情都是真真实实发生过的。
就在她心烦意乱之时,侍女来报,行色匆匆,“圣殿下,乌大人请您过去一趟。”
忆欣紧锁眉头,“乌大人找我?”
“是。”
“有什么事吗?”她都没去找他呢,怎么变成他来找我了呢。
“奴不知,请公主去宗祠一趟。”
宗祠,这个名字,听一听忆欣就害怕。上一次的阴影现在都还没有消除呢,不会自己又干了什么被发现了吧。可仔细想来,最近好像也没闹出什么幺蛾子啊!
“知道了,你带本公主去吧。”害怕是害怕,不过不去应该才是最可怕的。乌集可不是一般人,怎能懈怠,忆欣马上起身,随着侍女来到清真宗祠。
宗祠是皇家重地,大气宏观,忆欣很奇怪,乌集虽是太傅,但这还是第一次把她叫到这里呢!
在纯白的墙外,赫然站着一位仙风道骨的老人,老人胡须尽风吹摇,坦然自若。
在侍女的引领下,忆欣来到了乌集跟前,他端雅沉思,无畏风霜。
“老师安好。”天启国的太子便是和秋公主,因比,乌集也是忆欣的老师。天启国不似其他三国,单一个礼字为上。
“公主来了。”乌集笑了笑,笼着慈祥的神光。
“老师,您怎么不进去?”看着乌集站在门口也不是个事,忆欣询问道。
没想到,乌太傅摇了摇头,直接拒绝。
“我有几句话要与公主说。”
“说几句话,在这里?”忆欣诘问道。难道在其他地方不能说吗?
“呵呵呵。”乌集笑的咳了几声,捋了捋胡须,转过身来,背对忆欣,面朝祠门,像信徒般诚恳地望向先祖的荣光。
“和秋公主觉醒了生命古树,公主觉得是福还是祸呢?”老人说的深沉,令人匪夷所思,摸不着头脑。
忆欣想了想,回答:“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你教过的道理,和秋铭记在心。”
忆欣从小就学习各种道教礼规,对之读书人,相较甚文气些。
“很好,很好。”乌集很满意忆欣的回答,他最次摸了摸他那长细白润的胡子,如银丝般垂瀑而下。
“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以其无以易之。是福是祸,一样也逃不过。水本柔,这是祸,却有吞天盖地之力,这也是它的福幸。而公主,你所觉醒的不过是水的柔弱而已,不必在意他的性质是怎样的。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余。万事万物,都有多面,为师希望你能好好看待它,不要过分受其限,否则只会穷途末路。”
乌集严肃地告诉忆欣,忆欣陷入了沉思,她心有所感,却又难表其情。
“老师,你还说过圣人之心如水,柔弱无形,这才是无心,无心才是圣心。你教我的道理,我读的书,都足以告诉我,福祸相依。和秋都懂,只是心有执着,可心有不甘便容易被摧毁,心无执着就不可能被摧毁。老师,你想告诉和秋什么,还请老师解惑。”话锋一转,忆欣感觉老师今天不太对劲,话里有话,在暗示什么。
“您不会让我做个圣人吧!”忆欣猜测道,“不对,水,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忆欣仰天看向这位德高望重的长者,一脸不可思议道,然后黑着脸,压着声道,“老师,我可是天启公主啊!若无实力我怎护得了黎民众生,如何享这无上尊荣。”
回想昨夜情景,忆欣声嘶力竭地喊着,反对着。
乌集嗤笑一声,就像是看着自己的孩子一样,然后干咳了几下,和颜悦色道,“公主,君子一语不发表其意。”
忆欣更加糊涂了,老师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和他说话得长十个八个玲珑心,否则根本不知道他说的什么。
乌集一脸沧桑,他见过太多太多的浮沉了,早已是六空清净了。
“有朋自远方来,公主何不相迎呢?”
“有朋自……”忆欣抖然醒悟,“看来,客人来我天启,不见不行啊。”
乌集点了点头,邀请道:“好久没见你了,一起走一段吧!”
“嗯!”
忆欣懂事地跟在后面。
皇宫大内,其实并不比小巷内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