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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下文学 / 武侠仙侠 / 沧海云水传 / 一、迷案 4

一、迷案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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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朗等人在客房刚坐定不多久,酒菜便送来了。李全先给齐朗斟酒了一杯酒,笑道:“堂主,您刚才这一手功夫可是俊得很,瞧那伙计送酒菜来时的脸色,估计吓得不轻。”
  高大昌道:“何止是那店小二,我都吓了一跳!看那石泉派的小子以后还敢不敢在真佛面前抖机灵。”
  齐朗被两人夸张的说话模样给逗乐了,笑着摇了摇头,道:“你们哪~捧我的话就不必说了,我且问你们,总坛的人查得怎么样了?”
  李全正色道:“底下的人都查了,暂时没查到什么异样。”
  高大昌也道:“我这边也是。”
  “好。”齐朗道:“如今长乐帮正处在二十多年来最危难的关头,代帮主顶着压力仓促上任,人心不稳,你们多盯着点,有任何异动都要立即报我。”
  “是!”两人齐声道。
  “孟副帮主和几位掌老那边可曾发现有何异常?”
  李全道:“暂时没有,副帮主对手下管得很严,兄弟们打探不到消息,也未曾发觉有何不妥。几位掌老最近除了帮着代帮主处理日常帮务,也并没有什么特殊举动。堂主,属下有些不明白,老大……哦不,代帮主上任是副帮主和几位掌老一致同意了的,为何还要查他们呢?”
  “是啊,说实施,属下也有此疑问,”高大昌也道:“当日的和解宴上,副帮主和几位长老也并不在场。我长乐帮人人都是光明磊落的汉子,对老帮主无不打心眼儿里敬佩,属下实难相信会有人对老帮主下此毒手!要我说,定然还是那其他两派弄的鬼!”
  齐朗道:“我明白你们的疑虑。且不说老帮主遇害之事,是人都有私心,你我如此,副帮主和几位长老自然也不例外,心里都有自己的盘算。老帮主在的时候,尚能镇得住他们,如今却很难说。江湖上本来就有许多人忌惮我帮,他们几人身居高位,我只怕有心之人趁乱挑唆,企图以此分裂我长乐帮。此举虽旨在防患于未然,但倘若真查到有其他人刻意接近他们几位,说不定能顺势牵出毒害老帮主的幕后真凶。你们只管按我的吩咐去办,不必忧心,有事有我担着。”
  李、高二人纷纷点头道:“是,属下明白了。”
  齐朗道:“你们都是由一衡亲手带出来的,事情由你们去办我才能放心。我知大家近来辛苦,等查明老帮主被害一事,帮中形式也稳定下来,定然好好犒劳大家。来,我先敬你们。”
  高大昌道:“堂主这说的是哪里话,老帮主的仇一日未报,我等心中便一日难安!如今连您这样逍遥散仙般的人物都在四处奔走操劳,我等有何颜面说辛苦?还是我们兄弟俩敬您!”
  说罢三人一齐碰杯,脖子一仰干了杯中烈酒。
  待酒菜撤去,三人重新回到了初时的话题。
  李全问道:“我等是追踪越城派的人而来,下午听石泉派弟子的意思,越城派的人似乎已然遇害,而且疑凶还穿着长乐帮的衣服,这是怎么回事?”
  高大昌也急忙问道:“俞掌门信上可有提及?”
  齐朗知道两人早就憋着好奇,便从袖中拿出那张纸,展开放在桌上,道:“你们自己看吧。”
  只见纸上仅寥寥数语,写道:“非常之时,礼数不周。越城派之事,老夫自会查明,既不会错冤好人,也绝不会放过真凶——俞成泰。”
  李全看罢,啧啧道:“确实是俞老头的风格,粗中有细,软中带硬——一句话,压根儿没把咱们放在眼里。”
  高大昌道:“如此说来,越城派果然是出事了?偏在我们追到此处时出事,也难怪石泉派弟子怀疑我们了……到底是什么人,竟敢冒充我长乐帮行此卑劣之事,坏我帮名声!”
  齐朗道:“此事应该没那么简单,否则俞成泰不会只派个人来传这么几句话,其中一定有什么令他生疑之处……此事要紧,大昌,你想办法去向石泉派弟子打听出事发当时的情形,越快越好。”
  “是”高大昌立即领命而去。
  “堂主,那姓李的小子,要不要去查一下?”李全问道,“我刚才看得真切,这小子分明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又恰恰在那个时间出现在那里,却用什么‘跑得快’来唬弄我们。”
  “不必了,我看他……”齐朗话未说完,却突然听到一声大喝:“谁在那儿?!”
  正是高大昌的声音。
  声音是从外面侧廊处向着窗户传来,两人立刻跃至窗边,推开窗户,只听屋顶上传来“哎哟”两声低叫,似乎有什么人撞到了一起,然后便看见一道黑影落下。高大昌刚要去抓,那人落到一半却一个空翻,脚尖轻点院中一株垂丝海棠伸出的细枝,随即翩然而起,快速向另一边屋顶蹿去。
  “好轻功!”齐朗不由赞道。
  李全则立刻翻上了屋顶,很快又回到了屋内,喃喃道:“奇怪,屋顶没人……难道是我听错了?”
  “堂主,不用追吗?”高大昌问道。他和李全皆不擅轻功,一看那人身法就知道追也没用,三人之中也只有齐朗可能追得上,可见齐朗仍悠闲地站在窗边,不由感到奇怪。
  李全笑道:“放心,那人已粘上了‘蛛丝’,跑不了。”
  所谓“蛛丝”是长乐帮特制的一种用于追踪敌人的丝线,极细极柔韧,粘上后便如身上多了跟头发一般毫无感觉,因而可快速地循着丝线找到对方。这个“蛛丝”极难制造,造价昂贵,因此在长乐帮也只有极少数人能拥有。
  齐朗道:“我这便要去了,蛛丝长度有限,且万一被发现便无用了。大昌,你按计划行事。”转头又对李全道:“你留在这里,看石泉派还有没有其他动静。”说罢,齐朗摊开左手,掌心有一个只比扳指略大一些的金属物件,似是个极精巧的小匣子。他右手在小匣子上两边轻轻一捏,只见夜色中突然出现了一缕泛着幽光的弯弯的细丝。他随即将小匣子握在手心,拇指轻按其顶端,那细芒骤然绷直,与此同时,齐朗也跃出了窗外,倏忽间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那黑衣人从同福客栈出来后,一路向北而去,轻松越过城墙,一直跑到了郊野,自以为已经甩脱了长乐帮的人,便放慢了脚步,哪知一回头却发现身后不远处便有个黑影在跟着自己,不由吃了一惊。然而再仔细一瞧,对方似乎也穿着夜行衣,不像是长乐帮的人,不禁有些纳闷,索性转身停了下来,看着对方,径直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追我?”
  那人追近两步后也停了下来,却不答反问:“你又是谁?”
  听声音,对方似乎年纪不大,而且……怎么好像有些耳熟?
  黑衣人皱了皱眉,忽然想起自己刚才被发现后,纵身想跳上屋顶,脑袋却撞上了什么,害得自己又跌了下去。当时除了自己,好像还有人叫了声“哎哟”,莫非那时和自己相撞的,就是眼前这个人?想到此处,黑衣人不由气冲冲问道:“刚才是不是你撞的我?”
  对方那人却道:“明明是你跳上来撞的我好不好!你到底是什么人?越城派被害是不是与你有关?”
  黑衣人道:“你瞎说什么?你才和越城派被害有关!”
  对方那人一愣:“你怎么说话像小孩儿一样?”
  黑衣人似乎更恼了,怒道:“你才像小孩儿!你这个人莫名其妙,非但不先自报门户,还胡乱冤枉人!你大晚上穿着夜行衣蒙着面躲在人家屋顶上偷听,难道还想自居好人不成?”
  对方那人更是有些愣怔——这人怎么这样不讲理,他自己不也没先自报门户么?不也穿着夜行衣蒙着面躲在长乐帮窗外偷听么?但转念一想,自己确实也和他一样行径,没法理直气壮,只好辩解道:“我只是想探听点消息,没有恶意。”
  黑衣人道:“我也是。难道只许你好奇么。”
  对方那人道:“可我曾见过……呃,越城派遇害的前一晚上,我曾在他们住的地方附近见过一个黑衣人,当时那人的身法和你今天所使的一模一样,你敢说那人与你无关?”
  黑衣人有些惊讶,眼珠转了转,道:“只凭这个你就想污蔑我?我这种轻功会的人多了,是你孤陋寡闻,才会觉得稀奇。依我看你才更可疑……呀,不好!”他忽然一声惊叫,转身便逃。
  “喂,你别跑!”对方那人不明所以,立刻急蹿而上,手刚搭上黑衣人的左肩,黑衣人肩膀轻轻一卸便使那人滑脱了手,顺势反手横扫一掌欲逼那人退开,不想却被他抓住了手腕,连忙右掌跟着拍出,却被对方躲了过去。黑衣人似乎越来越心急,叫道:“现在可没功夫陪你玩,我得走啦!”说着手上一使劲挣脱开来,一个侧旋飞踢将那人逼退两步,立刻如离弦箭之箭般蹿了出去,隐入了前方密林。
  那蒙面少年连退两步避过黑衣人的飞腿,眼睁睁地见他遁入林中,暗自惊叹其轻功之高。他正待去追,却忽然感到身后仿佛有呼啸之身,一回首,只见一道寒芒迎面而来,险险侧脸避过,却已惊出一身冷汗。只见齐朗已静静站在自己面前,长剑收于身后,淡淡问道:“阁下是谁?为何偷听我长乐帮谈话?”
  蒙面少年心知此事一时难以解释,他着急去追那黑衣人,便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转身就跑。哪知刚一侧身,齐朗的剑已停在了自己的胸前。
  “我劝你还是别想跑。”齐朗悠然道。
  蒙面少年并不理他,迅即斜向后方跳去,齐朗手中长剑紧随而上,不管他如何左避右闪,齐朗的剑始终不离他周身一尺范围内,不由暗暗心惊。
  齐朗微微笑道:“这招‘饿鬼相缠’滋味如何?”
  “不怎么样。”蒙面少年压低声音道:“你有剑,我却没有,本就不公平。”
  闻言,齐朗笑意更浓,道:“这又不是比武决斗,我可没听说过对付毛贼还要给对方送上兵器。”
  蒙面少年无奈,只得说道:“你要追的那个人不是我,你再缠着我,他可就跑远了!”
  “那你又是谁?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又怎知我要追谁?”
  “我……”蒙面少年一时语塞,道:“我……我也在追他。”
  齐朗眯起眼:“你觉得我会信么?”
  蒙面少年心中着急,突然眼睛看向齐朗身后,手一指,大喊道:“谁在那儿!”
  趁齐朗愣神回头之际,蒙面少年也同黑衣人一样一个箭步蹿进了树林。齐朗听着那熟悉的声音,大笑一声,跟着进了密林。
  林中月光稀疏,树影交错,目力难达。然而今夜无风,四周极为静谧,稍有动静便能听到。齐朗缓步前行,竖耳细听,等了一会儿,突然听到一棵树下有动静,立刻提剑刺去,却发现什么也没有,接着另一处也是一样。齐朗知道对方是在故布疑阵,不由屏息凝神,细察气息。忽然,四、五棵树的枝叶同时晃动起来,沙沙作响,就如同刮过一阵风一样,可齐朗的剑却伸向了身后——正贴着那蒙面少年的咽喉。
  “没想到李兄弟竟有这么好的掌法,看来是出自名师。”
  那蒙面人暗自吃惊,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露了馅。他身子一晃,随即两手一扬,漫天树叶混着沙石飞向了齐朗。齐朗左手长袖一挥阻住沙石,右手长剑入鞘,随即从后腰取下一物,迅速解开并扔出,跟着纵身追上。
  只见不远处的地上有一团暗影,正在不停扭动。
  齐朗走近那团暗影,道:“我劝你还是别动,这金刚索是由牛筋缠绕铜丝而成,越是挣扎缠得越紧,再动下去只怕要掐进你的皮肉,勒断你的骨头。”
  他蹲下身,拉下了那人的蒙面巾,笑道:“李兄弟,我们又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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