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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安街头,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女急匆匆地走在街上,后面一位丫环紧跟不舍,累得气喘吁吁的。
“柳娘,您真要在诗会上招婿?”丫环一边紧追一边问道。
那少女应道:“有何不可?”
“您不怕相公不喜?这会坏了文家名声的!”
少女哼了一声说道:“有何不可,我宁愿以此来解父亲之忧,也省却被那乌蝇死死纠缠!”
“偌大个临安府,相公定会给您出到个般配个的才子,柳娘您万万不可意气用事啊!”丫环急得快要哭出来了!
此少女乃是文天祥的大女儿文柳儿,她恨恨地说道:“清儿你少嚼舌头!你愿意去那范家,本娘子可不愿!哪怕嫁猪嫁狗也比嫁给那个饭桶强!父亲若能找得到合适人家早就该出手了,绝不会眼睁睁看着我被那人死缠不放!”
“婢子不敢!相公也即便不能找到门当户对的良缘,起码也会有好一些的人家啊。能出得起价钱的,无非就是商贾人家,一身铜臭岂不委屈了您?”丫环清儿苦心劝道。
“你再啰嗦,我便将你打发回去!”文柳儿说罢不再理会她,转身折进了一间茶楼。丫环清儿六神无主,想赶回去搬救兵却又不敢扔下主子一人,只得随在她身后迈进了茶楼。
茶楼已聚集了许许多多年轻男女,一见文柳儿进来,纷纷打招呼。
“文大才女来了!”
“柳娘来了!”
“文才女此次召集我们过来,敢情又有何佳作啊?”
……
文柳儿嗔笑着跟大伙打过招呼,款款说道:“柳娘此次将大伙叫过来,并不是为了诗词歌赋,而是有一事相求!”
“柳娘有何为难之处,尽管说出来听听!众多文友于此,相信总有解决之法!”一位长相斯文的男子应道。
说话的男子叫陆方,是礼部侍郎陆秀夫的儿子。
文柳儿笑道:“柳儿在此多谢陆郎君,谢过诸位文友!麻烦在座诸位代为留意,身边可有适合做柳娘夫婿之人物。样貌不论、年岁不限,妻、妾皆可。唯有一个条件,就是聘礼需要十五万贯。”
众人闻言无不异常惊讶!
文柳儿相貌继承文状元的优良传统,长相甜美,身材高挑落落大方。加上聪慧过人,人称临安第一才女。她此时年方十五,实为豆蔻年华,为何如此恨嫁?
众多文友中爱慕她的少年不在少数,听得她前半段话莫不跃跃欲试的,可当她报出聘礼之后,人人莫不咋舌!
十五万贯,这可是个天文数字啊!
“柳娘,虽然那个范科令人讨厌,相信他也不敢强娶,你在可不必自暴自弃,千万不可意气用事啊!”陆方劝道。
陆方口中的范科,乃是安庆知府范文虎的儿子。他垂涎于文柳儿的美色与才气,总是纠缠不休,临安府可谓人人皆知。
按理区区一个知府儿子,绝不敢骚扰代理直学士院、军器监监正闺女才对,奈何这知府的身份不简单。他父亲叫范文虎,原是殿前副都指挥使、兼福州观察使,由于早些时候协助李庭芝救助襄阳,当李庭芝与元兵激烈厮杀之时临阵脱逃,害得宋军大败无功而返。即便如此也只是被降了区区一级,贬为安庆知府。当然这全仗着他有个好丈人——当今相爷贾似道!
文柳儿正色道:“此事与范家郎君无关,我柳娘只是急需用钱,万般无奈之下才出此下策。万望诸位文友看在柳娘尚有三分姿色的份上,尽量帮我物色个较为称心的夫婿,柳娘便真挚谢过诸位了!”
陆方一时无语,众人也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若是吕家盈娘子在就好啦,相信她能想出法子来的!”
不知谁悠悠地说了一句,接下来就是无声叹息。
就在不远处的酒楼里,一帮年轻人正围着一位长相高大、打扮贵气的年轻男子,大家推杯换盏,好不高兴!
这时一个下人进来,在那男子耳边轻声说些什么,年轻男子先是有些恼怒,后不以为然地摆摆手。
“范大郎君,你是否有事?”同席男子见他不悦,开声问道。
“小事一桩耳!某看上文家那小娘子,她公然敢当众招婿,还开口索要聘礼十五万!你说可笑不可笑?”范科哈哈笑道。
“十五万贯!天下试问有几人能拿得出如此丰厚的礼金?即便有,又有谁敢坏范大郎君的好事?”席间众人哄堂大笑不已。
“枉这柳娘子一向自夸冰雪聪明,为何此回自讨笑话?”同席男子不解问道。
范科笑道:“陈乐啊,这得多谢你父亲大人啊!她不外乎就是想找钱来救她父亲罢了,正所谓病急乱投医。”
那男子乃是陈宜中的儿子陈乐,他恍然大悟地说道:“你是说文监正监守自盗的事情?”
范科得意地笑道:“可不是嘛!”
“那范大郎君你大方点,掏出十五万贯来,岂不就达成你的心愿抱得才女归了?”陈乐恭维道,他父亲虽是贾相的生意门生,但自己跟这个相爷亲外甥怎么比?
“傻子才会掏冤枉钱!只要她走投无路,到头来还不乖乖来求我!再说本郎君才不在乎才不才女,某只看在她身子、姿色尚可的份上,这才对她保持几份耐心,否则早就令人抢了回来!”
范科肆无忌惮地说道,众人纷纷大笑。
陈乐谄媚地说道:“范大郎君能看中她,就是她的福气!我听父亲说起不出三五日,那姓文的书虫就要被贬去荆湖南路当个小提刑官!还状元呢,顶个屁用!”
“哈哈哈!”
陈乐的话引来一阵哄堂大笑。
文柳儿怏怏不乐地回到家中,她放出风已两天了,非但没人当真,更多的是当一场笑话来看。
她刚进门,便发现父亲早就黑着脸守在大堂。他一见女儿回到,立即暴喝道:“逆孽,还不给为父跪下!”
文柳儿被吓得直哆嗦,径直跪了下来。她想不到一向文质彬彬的父亲会悖然大怒,全不顾个人形象。
“谁指使你如此荒谬!我文家乃书香门第,即便走投无路,也绝不会卖女求荣!”文天祥暴怒地看着这位长女,想不到了一向乖巧懂事的女儿,公然会作出当众叫卖自己的行为。
“女儿心甘情愿之举,父亲何来卖女求荣一说?”文柳儿略显委屈,低声应道。
“还顶撞为父!你反了不成!”文天祥扬起大手就想文柳儿头上扇去。扇至一半时,大手悬在空中迟迟没落下。范文虎的儿子纠缠自己的女儿他是清楚的,为此没有媒人敢上门说亲。
“难道父亲就忍心看着女儿被那恶棍滋扰不成?”文柳儿轻咬红唇直视父亲,面无惧色。
“你……不出去,呆在府中自然没人能滋扰得了你!”文天祥顿时有些气馁,声音弱了几分。
“躲在家中便没事了?鸿胪寺正家的事情,便是女儿的下场!”文柳儿忿忿应道。
原来那范科曾看中鸿胪寺正杨金寿的二女儿,硬是要娶回去当小妾。杨金寿堂堂三品大员,哪里肯甘心自家年轻貌美的女儿嫁人作妾?范家倒也不相逼,三番五次求娶不成之后,宫里突然下了一纸文书,直接纳进宫给皇上当美人去了!
给皇上当美人听似风光,但还不如当富贵人家小妾来的实在呢。皇上夜-御数女,后宫佳丽数千人之众,再说他的头脑还有点不灵光……
文祥当即泄了气,半晌才喃喃说道:“为父近期就要外派,正好可避开此祸事!”
“避开、避得开吗?只怕皇上诏书一下,即便天涯海角父亲还不得乖乖将女儿送回来?眼下天下大乱,父亲您又忍心一家老小随您颠沛流离?”
“咳!”文天祥恼怒地收回自己的手掌,气呼呼地说道:“即便到了那一步,某也不允许你自我作贱,大庭广众之下标价卖身!”
他又何尝不知女儿的心愿,宁愿用自身来换取十五万贯,给自己弥补亏空,留在临安继续为官。可如此一来,自己又有何脸面来面对诸多同僚?
文柳儿见父亲有所缓和,苦笑道:“父亲允与不允有何差别,试问天下谁又愿出十五万两来娶亲?这得怪女儿一时激动,冲晕了脑子罢了,白白惹出一通笑话!”
文天祥眼眶有些湿润,连忙将女儿扶了起来。这时夫人欧阳氏也闻讯走了出来,三人强忍眼泪抱成一团。
“相公,有人上门求亲来了!”下人文春一声禀报,将文天祥从温情中振醒,受惊吓不轻!
欧阳氏轻声说道:“夫君,事到至此只好应付再说吧,省得外面又传出更多是非来。”
欧阳氏说罢,拉着女儿便往里屋走去。文天祥一把将女儿叫住,说道:“此事你惹来的,你也留下来面对吧!不管将来是祸是福你自己来决择!我文家已丢了一次脸,再来出尔反尔的话,这个丑文家丢不起!”
父女说话之间,外面来了个年轻人。
“扬州钱不多,拜见文大人!”
文天祥见对方长相斯文举止得当,不象是市侩之人,心里倒也宽慰许多。
“这位小郎君,找文某所为何事?”
“小民钱不多,乃扬州苏府的门人。听闻文小娘子秀外而惠内,受东家所托,前来提亲。”
钱不多恭敬地说道,他自己也是个读书人,而此时面对的可是大宋第一文胆,天下读书人的楷模啊。
文天祥一听脸色不悦,本以为女儿嫁给此人也不算太糟糕,而且扬州远离临安也是好事,可谁知道此人的东家是什么货色?万一闹出个老态龙钟的老色棍,贤婿一词文某如何叫得出口?
文柳儿瞄见父亲的神色不对,倒是落落大方地问道:“钱大哥,敢问你家东家是个如何人物?我要十五万贯现钱聘礼,可有问题?”
钱不多笑道:“文小娘子您请放心,我东家年方十八,长得极为英俊不说,且足智多谋能常人所不能!他白手起家,一年之内拥有百万贯家产、家丁近千人。且他还允文允武,出口成章!在下敢保证他与文小娘子绝对是天作之合!”
文柳儿听得极其玄乎,文天祥却是听得直冒怒火,允武倒也罢了,谁敢在文某面前夸自己允文?
“哼,允文允武?也不怕让人笑掉大牙!扬州人士能骤然暴富者,不外乎就是贩卖私盐获利!一年半载能挣得十万、八万贯已属不易,少在文某面前故弄玄虚!你且速速离去,省得文某治你之罪!”
钱不多连忙严肃地应道:“文大人见谅,小民只是如实禀报小娘子,省得小娘子担心。”
文柳儿见文天祥又要暴起,连忙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温声对钱不多说道:“钱大哥,看你言行举止大方得体,贵东家能请到你这种人,想来他定有过人之处。你说他允文允武,不知他有何佳作,可否说来让我一听?”
钱不多连忙作揖应道:“在下跟得东家时日太短,便外派来临安主持事务。曾有幸听过他一句诗词,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请文大人雅正,敢问有此胸怀的人物,岂是池中之物?”
文天祥仔细咀嚼,脸色为之一变倒是不说话。
就凭这句诗,已可断然肯定此人非比寻常!此句诗的格局、作者之胸襟、气度,绝对远胜常人不说,更有一种天地正气之所在,令人无不肃然起敬!
如果苏朗在现场,钱不多的屁股绝对被踢开花不可!这句诗真正作者正是文天祥文大人,你李鬼居然在李逵面前卖弄风骚?
幸好,文天祥文大人还没有被元兵俘虏,这道《过零丁洋》还没面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