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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酉时,天色已晚,钱不多才离开文府。
一路上,跟在他旁边的陈留有些担心地问道:“钱掌柜,你这自作主张为帮主张罗婚事,不怕他生气吗?”
陈留原名叫陈六,只是青狼帮中一普通混混,在苏朗的飞天赌局中表现得很出色,被派到临安来支援钱不多。
“陈兄,你得帮主他帮你改的大名,上千个弟兄当中能派你来临安,那是天大的荣幸。他看中你的是什么?”钱不多问道。
“那是俺忠心,而且机灵!”陈留得意地应道。
“忠心是要日久才能见人心,而机灵才是马上看得到的优势!临行前帮主一再强调我们要照看好文大人,你试想如果文大人一旦成了帮主老丈人,我们能不好好照看他吗?”钱不多说道:“文大人官声、家教、门风都是令人赞不绝口。柳娘子天姿国色不说、才学冠绝长安仕女界,你说她与帮主不是良配吗?”
陈留一听,拼命点头称是:“帮主果然没看错人,钱掌柜果然精明过人!”
“你也别吹嘘了,柳娘子如此抛头露面的,想必定是文大人出了问题,咱们尽快去探听一下!”钱不多有些忧虑,毕竟苏朗派他来临安许久,都没干出什么成绩来。
陈留点头称是,心有顾虑地问道:“可十五万贯怎么办?文府三日内就要,咱们手上没钱啊,哪怕帮主从扬州运过来,也来不及了!”
钱不多嘿嘿笑道:“你忘了我是什么出身吗,也是商贩人家的孩子!帮主没钱给我们,但他不是给咱们发了两千瓶广寒醉过来吗,他说任由我调配,哪怕是白白送人也不管。”
陈留有些想不通,两千瓶广寒醉很多吗?这在扬州也就卖十几贯一瓶,两千瓶顶天也就值个三万贯罢了。
“哼,我马上给你一百贯,你有能耐给我买一瓶过来!”钱不多得意地呛道。
前一阵子临安传出一阵风,说皇上准备要惩处相爷贾似道,贾似道不知从哪弄来一批仙酿广寒醉献给皇上,皇上如获至宝,贾相爷才得以逃过一劫!因此广寒醉被传得神乎其神,光是有市无价啊。
“哪怕咱们卖五十贯一瓶,也才值十万贯啊!”陈留依然不解,总不可能卖到一百贯吧?
“难道你忘了帮主在杜九娘子比武招亲时玩的招式了?”钱不多气恼地说道:“你再如此腐朽,我可要把你退回扬州了!”
陈留呵呵笑称不敢了。
文府内,文天祥一脸疑惑地打量着长女。自从那钱不多单独跟女儿说了一会儿话,女儿便是喜笑颜开的,也不知两人说了些什么。
“父亲大人,这种商贾世俗之事您就别管了,三日之后女儿给您筹足十三万贯即可!”文柳儿笑道:“保不准再给您多找来几万贯,不过您得拿兵器来换!”
文天祥一时气愤,斥道:“荒谬!兵器乃兵中利器,岂能拿来作买卖!你若不说明白,为父不准你与此人胡来!”
……
“钱不多说他东家在扬州很有脸面,可以搞到两千瓶仙酿。女儿仔细算了一下,应该能值个十万八万贯吧。”文柳儿在父亲的逼问下,只得和盘托出。
给物不给钱?文天祥本来对此事就不乐意,一听更不乐意了。“即便如此,尚差好几万贯!真当我文某女儿是嫁不出,聘礼也胆敢克扣不成?!”
“那钱不多还将他东家的事例告诉女儿了,说只要女儿照葫芦画瓢,筹上十几万贯没问题!女儿愿意试一试!”文柳儿低声应道。
文天祥不喜女儿故弄玄虚,再三逼问之下,文柳儿只得将计划告诉父亲。
竞价真能让原本值几万贯的东西翻倍?文天祥半信半疑。
可怜文状元饱读诗书、才高八斗,还从没有哪本书教过他这种知识,这年头可没有经济学之说。
“女儿想将古往今来与美酒有关的诗词,一一誊写出来,每瓶仙酿配上一首诗词,兴许能卖得更高价格。”文柳儿小心翼翼地看着父亲,温声征求他的意见。
文天祥不置可否地嗡声说道:“你自个惹出来的事,将来若不幸福,别怪为父就好!”
“是!”文柳儿螓首低垂,声若蚊蚋。
入夜,刚入睡的文天祥屁股挨了一脚,睡眼朦胧地问道:“娘子为何不睡?”
欧阳氏嗔怒道:“想到女儿要嫁与个素味平生的陌生人,叫妾身如何能安睡?”
文天祥打起精神应道:“某早就有打算被贬离京,此举是女儿自己的选择,你当某甘愿背上个卖女求荣之骂名?”
“夫君就不能阻止女儿,任由她胡闹?”
“此时已容不某阻止!某在他人眼中已是卖女求荣之辈,若再阻止就是言而无信之徒!既然女儿甘愿牺牲,某便留在京中与那些权妄斗到底!为了江山社稷,某即便牺牲一个女儿的幸福又何妨?”
“国家大事妾身不懂,可女儿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是万万舍不得她委屈!”欧阳氏说着说着,已是低声哭泣起来。
文天祥侧过身来将她一把搂住,轻声安慰道:“正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听女儿所说的计划精妙绝伦,简直巧夺天工妙不可言,寻常人家是万万想不出如此方法来的。况且那两句诗更是惊天地泣鬼神,其境界连某也自叹不如,想必也是才学出众之人,你就安心睡吧。”
欧阳氏听得丈夫如此一说,心情好了些,但不禁问道:“保不住是抄袭别人的呢?”
文天祥不屑地应道:“你夫君饱览众书,文抄公能瞒得住我?这也是我不愿阻止女儿的原因!事已于止,只得边走边看了。”
欧阳氏不解问道:“扬州若有此等奇人,为何夫君闻所未闻?”
“扬州近来怪事多多,就拿那个仙酿来说吧,本来皇上已欲贬谪奸相,可奸相不知从何得来仙酿献与皇上,皇上一夜之间便改变主意了。为夫未曾得尝过此酒,听宫中传出来说,仙酿一开方圆数百丈可闻其香味,且闻者欲醉!”
“天下有这等神奇?”
“何止,传闻有人能飞天,一飞数百丈高,先是几日不见踪影,突然之间又凭空出现!”
“会不会是有人装神弄鬼?”
“可据说整个扬州城不下数万人亲眼目睹啊!且听说那飞天者现身的地方叫寻仙谷,小半亩荒地已卖到两三万贯!”
“若真是仙地福地,两三万贯也是有人卖的,天下有钱人多的。”
“夫人所言甚是。此事也是为夫所困惑的,如果是怪力乱神嘛,两淮安抚使李庭芝李大人早就应该处置才对啊!他前些日子上奏折只是闹着要军饷兵器,并未提及此事。”
“天下无奇不有,或许真有神仙降临呢?”
“此时强敌临境、江山不稳、社稷动荡,真有神仙能保佑众生,也不失一件好事!可是天下真有神仙吗?谁能说得清楚?”
“听夫君说来,柳儿远嫁扬州未必是坏事。毕竟那姓范的苦苦纠缠,拖下去也不是法子,总有一天会坏事的。”
“夫人果真是明白人!”
……
夫妻两越聊越多,竟是一夜无眠!
京口府衙后院,一位年轻人闯了进来,正是从临安风尘仆仆赶回来的孙沿中。他一见知府孙克立即悲愤地喊叫道:“父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孙克略带愧疚地应道:“中儿,你为何不在临安应试,却匆匆赶回来?”
“孩儿只怕应试回来,媳妇早已被人夺走了!”孙沿中怒道:“父亲您贵为一府之主,为何姓方的只是区区一水军指挥使,也敢跟您叫板!”
孙克苦闷地说道:“中儿,京口妙龄女子千个万个,方振他为何偏偏盯上蓉娘子!他虽只是水军指挥使,此次行事定是石祖宗指使。姓石的用意是想激得为父采取行动,好寻个理由在贾相爷面前将为父打垮、逼走!”
孙沿中怒道:“父亲贵为正四品,连自家儿子都任人欺凌,又如何能保护得了地方百姓!”
原来孙沿中的未婚妻叫丁蓉,乃是京口教谕丁仲平女儿。两家人已打算等孙沿中此次省试之后完婚的,谁料他收到丁家来信,说是水军指挥使方振要强纳丁蓉为妾,并于四日之后完婚!
孙沿中与丁蓉两小无猜,感情极为深厚,闻此噩耗急忙从临安赶回来,哪里顾得上省试。
“父亲,您就任由他们胡作非为,没有办法阻止得了吗?”孙沿中气急败坏地说道:“若是如此,您便当作没了孩儿,孩儿领着蓉儿私奔去!”
“中儿休得胡闹!你这一私奔便落人口实,正好给人整治父亲的把柄!”孙克斥道:“就凭我孙克之子你何愁无妻!若你此番能高中,他日再报此仇也不晚!”
“即便做了状元又如何,出来大不了只是六品翰林学士罢了!正四品知府都无法保全孩儿,这破官当它何用!夺妻之恨,孩儿岂能容忍!”孙沿中气得直将旁边的茶案踢翻在地!
孙克无奈地看着暴怒的儿子,一时也不知如何安慰是好。堂堂一府之首,竟被两个武夫逼迫得如此田地,颜面全失、斯文扫地啊!
“我这就找丁教谕去!我先领着蓉儿私奔至临安,再托人告御状去!”
孙沿中急匆匆地往外跑去,不料被孙克一把拉住。
“中儿莫慌,你此去丁府只会是徒劳罢了,丁府是不会放人跟你走的。姓方的敢如此高调行事,定是丁家受了威胁,否则他就是强抢官宦子女了!”
“好歹也不能放任不管吧!孩儿非蓉儿不娶,蓉儿也表明非孩儿不嫁!这诚心是想逼死孩儿与蓉儿不成?!”
孙沿中被父亲紧紧拽住,数次挣脱不开,已是急得放声大哭起来!
孙克见儿子如此情形,神色极为复杂,咬牙说道:“我儿既然心意已决,你立即去扬州找一个人!他若肯出手便是你的福气,他若不肯那便是你的命!”
“只要他帮得了孩儿,孩儿一辈子给他做牛做马也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