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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州,甫水郡。
夜风悄悄地吹过海上连成片的帆船。船舱里,女人静静地看着外边被风吹得一起一落的帆布,眼睛却像是被风吹进了沙子似的,早已泪眼朦胧,慢慢的,一滴滚烫泪水终于顺着她的脸颊滑落。站在她身旁的人看见那滴泪水,连忙伸手想要去擦,可是不动还好,这一动,女人的眼泪就像是溃了堤的洪水一样,一发不可收拾。
关山海站在女人身边,像是个做错了事手足无措的小孩,“五娘,别这样。”
“你这次又是要去做什么?”女人自己擦了把泪水,看也没看关山海一眼。
关山海站在女人身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这次......宁州有笔生意要谈,说必须要和我见面,别的人说话都不算的,我是真的不想去,可是没办法嘛。”
“你骗人!”女人转过身,狠狠地瞪着关山海,“什么生意要带刀带剑?你还骗我,这些日子船上闲言闲语我都听说了,山海,那是官银,劫了是要诛九族的,别去了好不好?”
关山海张着嘴,却什么也没说,他伸出一只手搭在女人的肩膀上,静静地看着她,什么也不说。
“你别去了,你看看我们的孩子,这么大了......”女人摸着自己隆起的小腹,脸上的表情是哭是笑,谁也说不明白。
关山海看着女人的小腹,静静的不说话,过了好久他终于下定了决心,开口道:“五娘,这次我是必须要去的,我答应你,回来以后,我就再不管船上的事情了,我们两找个地方,好好的生活在一起,我什么也不管了,好不好?”
“那么危险的事情,你为什么要亲自去呢。”女人低声说,“你让他们去不行吗?你在船上等着不好吗......”
“放心,我只是看着,我不会去做打打杀杀的事情的。”关山海抬起搭在女人肩膀上的手,为她拭去脸上的泪痕,“你就别操心了,这几天你在家好好想想,等我回来,我们两要去哪个州......”
“啊,不对,是我们三.....”关山海说着话,陡然间做了个俏皮的鬼脸。
女人终于笑了,关山海看着被自己逗得扑哧一笑的女人,摸了摸她的头发,“走了。”
女人低下了头,像是点头,又像是在摇头......
掀开帘布,在船舱和甲板的过道上,邱伯正站在那里,他揉搓着双手,不时有伙计从甲板走到船舱里向他汇报外边的情况,他始终点着头,却不说一句话,所有的情况他都了如指掌了,现在就等着那个发令的人。
“怎么样了?”关山海走到邱伯身边,压低声音问道。
“安排了五千人,分别从不同的郡上岸的,都是信得过的人。”邱伯点着头。
“好,很好,那就出发吧!”关山海脸上露出了微笑,他领头向外边走去,在走到船舱门口时,他突然又回过头,“邱伯,做完这一次后,我就洗手了,以后船上的事情就交给祁九,你看怎么样?”
似乎是被着突如其来的问题吓了一跳,邱伯站在原地张着嘴巴,一副惊呆的样子。
“怎么了?邱伯,你不是一直想要上岸的吗?”关山海又问。
邱伯迟疑地点了点头,关山海笑笑,转过头去,推开了船舱的大门。外边,从码头站到甲板上,足有上千个男人,他们手中炫目的火把染红了天际。
“都准备好了吗?”关山海问。
“准备好了!”回应他的是冲天的声浪。
......
孟州,峡丘。
“深夜把你们叫来,是有一封情报刚刚递回来......”老帅坐在帅帐中,愁眉紧锁。
“什么样的情报?”
“姑衍和哈赤炎已经合兵一处,不过在那之前,匈回部沁尔图家的长子伯彦之·沁尔图带着三万人西进了,看他行军的方向应该是哩桥关,你们......有什么看法......”老帅的声音越说越低,到最后竟然连听也听不清楚。
军帐里静悄悄的,没有人说话,都在看着自己身前的桌子,看着上边的花纹。
“你们有什么看法就说!”老帅低喝了一声,“怎么?把你们吓住了?”
坐在老帅左手边的孟昭灵敲了敲桌子,军帐里的所有人都一齐向他看了过去,“姑衍这一招是想逼我们出城和他们野战,如果我们不出城,那伯彦之有机会攻下哩桥关,哩桥关一失,那峡丘也很保得住。”
他的话一说完,所有人又低下了头。在座的都是久经沙场的将军,战场上的形势看得比谁都透彻,这样的话根本不用孟昭灵来说。
“老子不想看你们在这装哑巴了,老帅你就说,哩桥关到底救不救?”说话的是安定。
“怎么救?”老帅褐黄的眸子盯着安定,“三万虎豹骑还在姑衍手里,只要我们派出的援军一出关,肯定会被他们截住,到时候两边都保不住!”
“那从后面走呢?”姬泰问。
“不行,哩桥关的后面是山道,不好走的,要是从后面派出援军,最起码也要十几天才能抵达。”郑谔说,他是哩桥关的守将,哩桥关的地势情况他比在座的每一个都要熟悉。
军帐又重新归于平静。
寂静了很久,终于,一道声音打破了平静。
“你们不说?那我说说吧。”老帅站了起来,“从这次的情况来看,姑衍是想用这种手段逼我们出城决战,他笃定了我们不敢出城野战?我不知道是谁给了他这样的想法......难道他真的以为我大周的男人就只会躲在城池上放放箭!”
姬泰想了想,压低声音问道:“老帅是想出城决战?”
“对!我就是想出城决战!”老帅的拳头砸在桌子上,“要想救哩桥关,唯一的办法就是在正面战场上把姑衍揍垮,姑衍一垮,哩桥关的伯彦之自然要跑,所以,你们都听着,出城决战,他要战,那就战!”
“那就打吧!”姬泰站起身环视众人。
有着姬泰带头,军帐中的所有将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他们一齐站起身,想着老帅抱拳:“末将请战!”
老帅终于笑了,他尖锐的眼神扫过下面的每一个人。
“都准备好了吗?”
......
天京,楚府。
在太师椅上裹着大髦的老人不停地清洗着桌上的茶盘,手中的刷子把茶盘的每一个角落都扫得干干净净。在老人对面的位置上,他的学生袁莲手提着壶清水,老人的刷子到哪,他的水就浇到哪。
终于,老人沉不住气,他放下了刷子看着袁莲问道:“你怎么还不回去?”
“回去也没事做啊。”袁莲委屈地放下水壶,“还不如留在这里陪陪老师。”
楚白象抿着嘴,像是在想些什么,最后他站起来,在身后的茶柜里翻了翻,找出一盒藏在最深处的茶叶扔在了袁莲面前,“是馋这个吧?”
袁莲喜笑颜开,“我就说嘛,老师不是小器的人,帮着老师洗了一晚上茶盘了,老师还会亏待我?”
楚白象没说话,重新坐在太师椅上。扔给袁莲的茶叶是孟言武从蒲州带回来的上号茶叶,送别孟言武时,他和孟言武饮的就是此茶,袁莲只站在一旁,没有哪个口福。不过袁莲却是亲眼看见了孟言武送给楚白象几盒茶叶,所以今晚才会赖在楚府不走,翻出书房的茶盘说是要帮老师清洗。
很快,飘渺的茶香弥漫了书房,袁莲端起茶盅凑到嘴边,轻轻抿了一口,脸上立马浮现起陶醉的神情,“真不错哎,老师你尝尝?”
“年纪大了,晚上本来就睡不着,再喝了茶,就别想着睡了。”楚白象摆手拒绝了袁莲的好意,“这盒茶叶你带回去吧。”
“学生谢过老师。”袁莲放下茶盅,把拆开的茶盒塞进了袖子里。
楚白象点点头,“还有一件事情,正好趁着今天和你说一下。”
“老师您说。”袁莲的动作顿了顿。
“周密已经带着乾儿在回来的路上了,估计再有三四天就能回到天京了,等到乾儿回来,我们就要在朝堂上揭发柳士奇贪污。”楚白象眯着眼睛看向窗外,目光逼人,“除了乾儿手里的那本册子,别的人证物证也要备齐,争取就在朝堂上把这件事办下来!”
“就在朝堂上?”袁莲一惊,以往像这种贪墨的案子,都是要移交三司会审的,楚白象想要在朝堂上把这件案子办成铁案,难度是极大的。
“我是怕,拖下去会生变啊。”楚白象悠悠地叹了口气,“尽量吧......”
袁莲点了点头,紧接着他又问道:“老师想好让谁去揭发了吗?”
“想好了。”楚白象看向袁莲,“你!”
袁莲低声笑着:“学生也想好了,这件事只能让学生来!”
“呵呵,反正现在整个朝堂都知道你是我楚白象的门生了,这种事交给你再合适不过了。”
“学生也是这样想的!”
楚白象的眼睛盯着袁莲,脸上挂着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
“那么......你准备好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