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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袁氏六兄妹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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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秀与大哥袁升在厅上坐了一阵,庄上的酒菜便都已备好。当晚兄弟二人用罢酒菜之后,又说些闲话,便都早早下去歇息了。
  次日一早,袁升起来之后,便先找来了庄上的管家朱福,吩咐道:“你去备两辆马车,把庄上的好酒搬二十坛来装上,另外,再去宰两只肥羊,也一并装了。”
  朱福今年三十五岁,他原本是袁升在章陵城中一家酒楼的掌柜,为人精明办事稳重。后来袁升在庄院落成之后,便特意让他来任了柱天庄的管家。
  朱福昨天傍晚就也知道了袁家三公子遇到山贼的事,昨天晚上,还是他跟着庄主袁升一道,把庄上那些个叫嚷着要去踏平五凤山,为三公子袁秀报仇的庄客们,给打发下去的。这会朱福听了袁升的吩咐后,他便有些猜到了:“庄主是要去五凤山?”
  袁升嗯了一声,点点头。
  朱福道:“那要叫多少人随行?”
  袁升道:“让杜安和范文随我同去,另外随便安排三四个赶马车的就可以了。记住,我去五凤山一事,你告诉庄上一众人,让他们不要乱嚷嚷,以免传到城里我母亲耳中,无端的倒让我母亲担忧。”
  “小的明白。”朱福说罢,便自下去安排了。
  就在袁升和三弟袁秀吃完早饭不久,朱福便也已经让人准备好了马车与酒肉。
  袁升便带着三弟袁秀和金宝以及六七个庄客,外加两辆装满了酒肉的马车,一行人离了柱天庄取路往五凤山而去。
  就在袁升一行人离着五凤山只有八九里地时,忽听得身后有人大叫:“等等我!大哥!三哥!你们等等我!”
  袁升袁秀闻声驻马回头,便见一个十五六岁、矮小精壮的小伙子,开敞着上衣,赶马疾驰而来。
  袁秀待这小伙到了近前,便笑着招呼道:“四弟!”
  小伙也一脸欢喜的应道:“三哥!”
  袁升对这小伙道:“袁虎,你几时回来的?父亲他们呢?”
  原来这会骑马追来的这个小伙子,正是袁家的四公子袁虎。
  袁虎道:“父亲和二哥小妹他们也都回来了。昨日入夜之后,我们才进的城,我本来还想着昨夜就来大哥庄上的呢。”
  四公子袁虎说着又转头对袁秀道:“三哥,我听朱福说,那五凤山的贼人昨日夺了你行李马匹?”
  袁秀笑着点了点头。
  袁虎立时怒形于色,圆睁双眼道:“三哥!你看我一会去一把火烧了他们的鸟山寨,替三哥你报仇。”
  袁秀笑道:“四弟稍安勿躁。”
  一旁的袁升也正色道:“老四,你切勿鲁莽,一会到了山寨,可不许你乱来。大哥此去,也不是去以命相搏,到时候见着鲁英他们后,你可得控制住你那暴脾气。”
  袁虎的脸上露出几分不乐的神色,但似乎挺怕大哥袁升的,只低声喃喃道:“依大哥所言便是了。”
  袁升看着四弟袁虎一脸的不痛快,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兄弟三人接着一路边说边行,不多时,便来到了五凤山脚下。袁升让庄客们探明路径后,便径直一马当先驱马上山。
  袁升一行人刚来到半山腰,便于前头路边丛林里跳出两个持刀小喽啰来,喝问道:“哪来的?做什么?!”
  袁虎脸现怒色,正待发话,袁升却已翻身下了马来,向那两个小喽啰打礼道:“在下白水镇柱天庄袁升,今日特来拜见贵寨几位头领,敢请二位代为引路。”
  两个喽啰一时间都流露出些许惊讶之色,看来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听说袁升这个名字,只是想不到袁升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两个喽啰见袁升一伙不过八九个人,且都身无寸铁,又赶着两辆装满了酒肉的马车,二个喽啰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道:“既是如此,你们随我来。”
  那个喽啰说罢,就领着袁升一伙人往山上而去。
  袁升一众人随着喽啰转了几个弯,又过了两个关卡,便来到了依山傍崖而建的山寨大门前。
  领路的喽啰跟守寨的小兵交代了几句,便有人急跑进去通报了。
  袁升等人也都下了马来,就立于寨门外等候。等不多时,寨门大开,走出一个喽啰道:“我家寨主有请!”
  袁升等人跟着喽啰进了寨门,走过一片极宽的空地,然后径直来到了山寨大厅外。
  袁升让几个庄客以及金宝都留于厅外,自己只与袁秀袁虎兄弟三人随喽啰进了大厅。
  山寨大厅里,这会上首正中那把虎皮交椅上坐着一人,三十来岁,正是五凤山寨主鲁英。下面右首也坐着两人,当先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男子则是二当家鲁雄,另一个二十五六岁年纪坐在最下首的男子,正是昨日打抢袁秀的三当家祝恩。
  祝恩一见到来人里面有袁秀,便起身到了鲁英身旁耳语了一句,下来坐好后,又侧身在鲁雄耳边指认出了袁秀。
  而袁秀随大哥进了大厅之后,便也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昨天拦抢自己的山贼头目。
  袁升先向鲁英拱手施礼道:“在下袁升,久闻诸位英名,只恨未曾拜识。”
  鲁英道:“袁庄主客气,袁庄主之名,我等亦早有听闻,请庄主坐下说话。”鲁英一面摆手请坐一面叫道:“来呀!上茶。”
  袁升谢了鲁英,就与袁秀袁虎在大厅左首的几张椅子上坐了。
  待茶水摆上来之后,鲁英道:“不知袁庄主此次屈尊前来,所为何事?”
  袁升道:“袁某此次上山,带来些许薄礼,特来相谢诸位头领。”
  鲁英道:“我山寨与庄主素来并无交往,正所谓无功不受禄,却不知袁庄主所谢何事?”
  袁升道:“鄙庄多有货物自贵寨脚下路过,蒙诸位头领高抬贵手,袁某也是个直性之人,此次上山,带来些许薄礼,还请笑纳。”
  鲁英也早看到了大厅外停着的那两辆装满了酒坛与肥羊的马车,道:“袁庄主太过客气了,向来听闻袁庄主散财结客,急公好义,江湖义士往来相传,我等虽居于草莽,但素来最敬重义气之人。既是袁庄主美意,那…我便收下了。”
  袁升又道:“袁某尚有一事相求。”
  鲁英道:“袁庄主请说。”
  袁升指着身旁的袁秀道:“这位是在下的三弟袁秀,昨日我三弟路过贵寨脚下,被劫了马匹行李。袁某还请诸位头领能看我薄面,归还我三弟马匹与行李。”
  鲁英听了,一时沉呤不语。其实自打刚刚袁升等人进来时,祝恩在自己耳边指认出了袁秀,鲁英便已猜到了袁升此行大意,心下也早已盘算多时:这袁家背景深厚,就是当今的王公贵戚也得对袁家礼让三分,自己这个小小的山寨如何能惹他得起。如若不还于他,怕生出事端,但就此归还,却又未免显得山寨有些气短。
  鲁英正迟疑之际,只听得三当家祝恩在下首扬声道:“但凭袁庄主一句话,我山寨便就归还,倘被他人知晓,却道我山寨怕了你。”
  袁升道:“这位是…?”
  祝恩道:“在下祝恩,昨日便是我劫上山来的。”
  袁升面带微笑,道:“那依祝三当家所言,当如何才肯归还?”
  祝恩道:“却也好办,你们当中,无论何人,但胜得我手中银枪,我便归还。否则…”
  祝恩虽然没有把那后半句也说出来,但是大家也都听得出来:若是胜不得他祝恩,那就只能请你们乖乖下山去了。
  鲁英听了祝恩之言,口中说道:“不得无理。”但却也不站起来阻止。鲁英也有心要瞧一瞧袁升等人的能耐,何况祝恩所提的,也不失是个好办法。
  至于祝恩的身手,鲁英是心中有数的。虽说祝恩如今只在这五凤山上排行老三,但若论武艺身手,整个山寨里却无人能出其右。
  这祝恩原本是东州境内一县中小吏,因与人争斗,犯了人命官司,流亡于江湖。几年前,祝恩偶然路过湖阳城,被鲁氏兄弟所收留。而在那湖阳城外百余里又有座山,名为羽平山。这羽平山上也有一伙山贼,山贼的首领名叫郑宏。鲁英兄弟与那郑宏也有些交情,于是鲁英就修书一封,让祝恩去投奔了郑宏。
  只是这郑宏为人气量狭小,又贪财好色。后来有一次,郑宏带人抢了山下赵家庄上赵老太爷的两个女儿,准备拿来做压寨夫人。这赵老太爷,向来为善乡里,颇有善名。祝恩见那赵家两个女儿可怜,便劝郑宏放人。郑宏哪里肯听,嘴上还说些挤兑难听之话,惹得祝恩火起,一刀就把郑宏给砍了。山寨众弟兄向来敬服祝恩,又慑于祝恩勇猛,便推祝恩做了首领。自此祝恩便独霸山寨。
  不久前,祝恩闻得鲁英兄弟在五凤山落草,便就率着羽平山一众弟兄前来投奔了鲁英。
  这会袁升听了祝恩所言之后,倒也爽快的就答应了,笑道:“好!就依祝三当家之言。”
  祝恩听罢,便站起身率先大步出了大厅。
  袁升兄弟三人则与鲁英鲁雄也随后跟了出来,来到了厅前那片开阔地上。
  祝恩去旁边兵器架上取了杆长枪,然后转过身来对袁升兄弟三人道:“你们谁先来?”
  祝恩话音未落,袁虎早跳了出来,“我来!”
  袁虎说罢,便要迈步上前。一旁的袁升却伸手拉住了他,并附耳低声道:“点到即止,不可伤人。”
  袁虎嗯了一声,便也去兵器架上挑了一根长棍,然后踱步到了祝恩正对面。
  祝恩把这袁虎上下打量了一番,见这袁虎,不过十五六岁,个也不高,长得却甚是精壮。皮肤黝黑,头大额宽,浓眉细眼,头发略黄且微卷,尤其是那双眼睛,更与常人不同,却似乎是碧色的。这袁虎怎么看,也像是一个关外的胡人。
  祝恩见袁虎年小,心想就是胜得他也不见光彩,便道:“还是换一个来吧。”
  袁虎见祝恩小视自己,只冷哼一声,更不打话,挥棍便打了上去。
  祝恩见袁虎来势颇凶,倒也吃了一惊,忙举枪来挡。只一交手,祝恩只觉得手中枪杆震动,虎口更是隐隐作痛,心中暗道:这小子好一身蛮力!
  当下祝恩哪敢怠慢,立时收了轻视之心,抖擞精神使出真本事来。
  祝恩与袁虎两个就于宽地上动起手来。但见:一个银枪如龙上下翻飞,一个长棍似蛟神出鬼没;一个如蛟龙出海迅猛非常,一个似猛虎下山勇不可挡。
  祝恩和袁虎二人枪棍往来交加,斗了十余回合,未见高下。
  山寨里的一众喽啰,这会也早围在了四周。每当祝恩出招之时,众喽啰便不住的喝彩助威。
  与袁升站在一处的鲁英,暗自斜眼瞧那袁升,只见袁升泰然自若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而祝恩见自己使出平身所学与袁虎斗了这一阵,却是胜不得他分毫,不由得大感面上无光,一时火气上升,手上便越加用力。
  祝恩与袁虎又斗了三五招,忽的却见袁虎露出一破绽,祝恩暗自心喜,只道对方毕竟年幼,未及多想,便抡枪欺身直抢过去。
  一旁观战的鲁英,也只道袁虎已然要落败,就在祝恩手中枪尖离着袁虎不过数寸之时,鲁英心下担心祝恩万一失手伤了袁虎,却是不好,正待开口提醒祝恩。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刹那之间,却只见袁虎忽的一个急转又往旁一让,便闪过了身去。
  祝恩一枪刺空,脚下又用力过猛,一时收势不住,待他急拔身回转过来时,袁虎手中那根长棍,却已然斜着直直的伸到了祝恩咽喉前。
  要是换作长枪的话,兴许枪尖早就刺进咽喉了。
  袁虎抛了木棍,祝恩呆了一阵,知道是对方手下留情,便也收了长枪,对袁升等人道:“我输了。”
  鲁英上来打圆场道:“好一招回马枪!果然是虎父无犬子,早听闻当年袁大将军一杆银枪挑落无数英雄,人称打遍天下无敌手,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袁升道:“是我这四弟侥幸胜了。”
  鲁英便对身边喽啰道:“来呀!把昨日劫上山的马匹行李尽皆取来。”
  不一时,喽啰们便把袁秀和金宝昨日被抢的马匹包裹,连同那两件外衣都取了来。
  一旁的金宝上前看视了一遍,并无差错。
  袁升与袁秀便向鲁英等人施礼答谢,袁升让庄客把那两辆装了酒肉的马车拉到近前,鲁英也就不再推脱,就叫喽啰们都搬了下来。
  酒肉卸车已毕,是时已近日中时分,袁升便要告辞下山。
  鲁英忽道:“袁庄主与几位兄弟远来,我山寨理当尽些地主之谊,如若不弃…鲁某敢请袁庄主及二位公子,在我这山寨共饮一番?”
  袁升闻言,不做丝毫迟疑,脸露笑意道:“好!既是寨主相邀,那我等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鲁英鲁雄几人闻言大喜,鲁英当即一面让喽啰们去速速安排酒肉,一面又请袁升兄弟等人重新入了大厅。
  众人进了大厅后,各相叙礼。不一时,喽啰们便把酒肉都摆了上来,鲁英就招呼袁升兄弟等人于大厅里吃喝了起来。
  袁升见鲁英鲁雄及祝恩这三人,都是爽快义气的好汉,心下也是甚为欢喜。
  席上,祝恩先自罚三碗,以谢劫了袁秀之罪。众人杯酒往来,又说些江湖轶事,讨教下武艺,却也好不痛快。
  酒过三巡,祝恩忽对袁虎道:“袁虎兄弟,你可敢明年此时再与我比过一次?”
  袁虎道:“随时奉陪。”
  二当家鲁雄对祝恩笑道:“倘那时再输,却当如何?”
  祝恩脱口而出道:“那便后年再比!”
  众人闻言皆大笑起来。
  袁升兄弟几人与鲁英等人直直吃了一个多时辰,此时早已酒足饭饱,袁升便又起身要告辞下山。鲁英等人也不好再行强留,就亲自送袁升兄弟等人出了寨门。
  袁升兄弟三人辞别了鲁英几人,带着众庄客下了山,兄弟三人于路也都说起鲁英几人的义气好处来。
  正走之间,看看将出山林,忽然于前头路口处涌来了一大股人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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