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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回 有得有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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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佑程成长迅速,出生不过七个月时间,身子骨已经结实得很。母亲宛芳也逐渐调和过来,越发美丽。
  至于薛治经常繁忙于公务,心中的疑虑也不似从前夸张,只是当家仆全心全意地照顾那皮肤暗黄、两眼深邃而时常静坐不动的孩子时,他时不时会想:“多么希望他能多像我一些啊,那样我不知会有多高兴!”这个念头就像钢印似的深深烙在心中,他偶尔也会认为或许这就是天意一般的孽缘吧。
  这人呐,一旦闲下心来总要想些乱七八糟的,一旦想起来啊,就收不住,有天薛治正好没事,便叫了府中一个信得过的家仆打算让他花些时间调查一下,可思来想去,觉得要把心里秘密全盘托出总是有些不放心,便吩咐了其他事情,打发走了。
  尽管自那之后,他就暗自下定决心,这件事必须要深埋在内心深处。在人前总会小心注意言行举止,可身为枕边人的宛芳却心思敏感的很,感觉到这个父亲对于孩子有着其他的情感。
  要说这宛芳也是个直性子,两人吃饭的时候将家仆屏退,直接当面问他:“老爷,你觉着程儿可爱么?”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薛治被突然一问吓了一跳,少许心虚模样。
  宛芳毫不避讳,神情也有些难堪:“因为我看你总是一副不喜欢他的样子。”
  “我怎么会不……疼自己的孩子呢?”薛治没法将“疼爱”这个字眼说得清楚,转而将“爱”这个字省略,却依旧如喝下铁浆般痛苦。
  这个回答并不能让夫人满意,选择不舍地追问:“我看其他为人父母者都这么疼爱孩子,可你……就像一个陌生人……”她摆出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弄得丈夫一时间十分为难。
  薛治也觉着夫人委屈,可他只能言尽于此:“我年纪大了,就算我心疼他,也没法像年轻时候对你那般,因为,我累了。”
  他迟疑着挽下宛芳拉扯着自己的双手,没什么胃口,离了去。
  直到现在,他自己都没办法说清楚对这个孩子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情感。
  一直以来,他都是个相当狡猾的人,对他人时常会欺骗、恐吓、背叛甚至是利用,如此做,也从来不觉着心中愧疚。
  对他着众人来说,已经经习惯了,乱世之中,不为刀俎,便为鱼肉,反反复复,乐此不疲。自打参军入朝堂几十年来,早已麻木,唯一的慰藉也只有身边的宛芳和好友。
  至于枕边人,他这个做丈夫的,应该爱屋及乌才对,爱她的父母兄弟和身边人是人之常情,但现在对于她所生产的孩子,薛治不但没有产生过多的情感,反而有些许的憎恶在心底冒出,这是两人如胶似漆几十年来从未想到的。
  不过被宛芳点破后,薛治反而有种畅快感觉,内心竟不由得有些轻松。
  此事过后,宛芳便没有在薛治面前提起孩子的事情,她完全不了解丈夫的心思,只认为他天性淡泊,尽管早年间对于她这个夫人并非如此,但也只有如此解释才能够让她好受些。
  如她所见,对这个二人唯一的孩子,薛治没有用情至深的地方,不管孩子做什么,丈夫都不会斥责,当然也不会有表扬,至于什么谆谆教诲明事理什么的,更是奢望。
  甚至每当孩子喊“爹”的时候,与孩子期待的双眼对视着的却是一对冷淡平静的眼神,不见丝毫的波澜。
  倘若这孩子是个远房亲戚,或许薛治还会因为顾及面子给些好脸色。
  宛芳自己都不免怀疑,一前两人在一起的亲密时光,或许只是丈夫偶尔为了她这个夫人而压抑本性罢了。久而久之,宛芳对这个忙于公务的丈夫也不再奢求,只是可怜孩子有这么一个不管不问的父亲,因而更加溺爱他。
  自打薛佑程开始念书后,这种反差感更加强烈,书籍上“父亲为天,母亲为地”的字眼格外醒目,自小没天的照拂,使得年幼的他天生有些冷淡,而这些是不论多少母亲的溺爱都没法补足的。
  到后来,他开始吃得少了,说得少了,动得少了,原先壮实的身体一天天肉眼可见的枯瘦下去,脸色也显得蜡黄,总是一副生人勿近的阴郁模样。
  因此,不光是薛治,府中大多数家仆也不喜欢他,表面上毕恭毕敬,背地里嘴巴碎得很,不过,好在母亲的爱总是陪在他身边。
  物以稀为贵,薛佑程不敢奢求,或许这独一份的爱,已让他心满意足。
  当他有事不顺心,发脾气翻着白眼,赖在地上撒脾气时,只要母亲一句:“不要这样无理取闹!开心点,我们到别的地方去!”
  他就会嘟囔着,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张开不算宽厚的双臂,祈求着母亲将他抱走。如果换做别人,他断然不会如此,一定会大声尖叫,大喝一声:“不要碰我!”,激动的时候甚至还会随手抄起一旁顺手的物件,朝着别人丢去,绝不让任何人靠近他,定要将整个薛府闹得鸡犬不宁才罢休。
  那年春天,宛芳突患感冒,连着发烧了三天,大多数人都以为没什么希望了。
  只有五岁的薛佑程死守在病房外,久久不愿离开。面对家仆接二连三劝说,有人甚至都给他跪下磕头,极度虚弱的母亲也呼吸痛苦地劝离他,可他却始终不为所动,蹲坐在门口,无视周围的声音,眼神全程死盯着房门,表情异样沉郁。
  有的家仆不信邪,相比起被这个五岁孩童吵闹,他们更不愿意被薛治责罚,便想着强行把他带走。却在靠近的瞬间惊叫一声跳开,定睛一看,猛然发现一把短刀正被紧握在薛佑程的手里,那是母亲送给他的。他瞪着眼,完全不像一个五岁孩童,眼神看得周围人不寒而栗,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发出着低沉的沉吟。
  当时是初春时节,不少积雪囤积在阳光晒不到的地方,春寒还未褪去,在没有火炉的走廊下,随便待一会儿便快要冻僵了,薛佑程若是不离开,肯定会感冒的,考虑到公子年幼,一行人又搞不定他,家仆赶忙报告薛治。
  薛治正在佛堂里为宛芳祈求平安,听到报告后大惊,赶来一看,孩子的模样果然惊人。他虽清楚这孩子是心系母病所以也觉得他可怜,但更觉得这孩子不听话,他很想开口斥责,但看着众人他还是将气愤压抑,反而语气温柔,神情放松:“唉呀!程儿,你在做什么呢?不要惹事,乖乖地回房间吧!”
  薛佑程并未回答,只是翻着白眼,身子动也不动。
  “我知道你的心意,来,乖乖回去,我抱你!”薛治张开的双手正要触碰孩子,薛佑程大叫一声:“不要!”
  小小的身子布满杀气,凶意充斥在双眼中,紧握锐利的刀锋向着这个陌生的父亲。
  见惯了大场面的薛治被吓了一跳,面对着这只像小野兽的幼子,他竟涌出对大人才有的憎恶和敌意。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但只局限于此,并未做出更过激的行为,苦笑:“好!那我不碰你。”
  两人僵持了片刻后,薛治无奈地面向家仆:“算了,给他拿些衣物吧”说完,起身离去。
  “这孩子居然拿刀对着我!”薛治心中心中的憾恨骤然升起。
  或许是真的冷了,薛佑程倒也欣然同意穿上衣物,他在细雪纷飞的院子里绕来绕去,冷冷的眼睛瞪着天空,眼神深邃得就像黑洞洞的水井,深不见底,他沉默寡言,像在忧郁地沉思着。
  一个人绷着脸坐在那,表情阴沉倔强得可怕,不哭不闹,手里却握着短刀,十分骇人。
  不过很幸运,兴许是老天被年幼的孩子给打动了,并不打算让母亲就此离去,当天的下午,宛芳的病情便好转了许多。
  经此之后,宛芳的溺爱更甚之前。
  为了弥补薛治遗漏的父爱,宛芳不光在孩子的衣食住行上多多关心,只要是能够增进与孩子的关系的事情,她大多都身体力行。
  有时的她,就像一个男人。
  宛芳很清楚,孩子越是缺爱,就越要锻炼他坚强的心性,更何况眼下还是个乱世。所以他经常对孩子说一句话:“男孩子就是要干脆,怎么可以优柔寡断没有锐气雄心,岂能跟女子一样!”
  她会带孩子到靶场拉弓射箭,又让他学习骑马。薛治本就是沙场浴血之人,身为他的夫人,宛芳自然也不会弱到哪里去。
  她本身就精于骑射,只是成婚之后,碍于夫人的身份很少显露罢了。因此她教骑马特别热心。
  她会挑一匹小矮马,把孩子置于马鞍上,自己则在前面扯着缰绳,嘱咐:“缰绳要轻轻地拉,太用力,马会受不了,知不知道?如果摔下来,就不得了啦,你知道有多厉害?你这小身板可受不了。把膝盖夹紧,不是坐在马屁股上,来!再试试看!”说着,又衔起缰绳,咯得咯得地绕着走。
  突然矮马发出一阵嘶鸣,身子跃起,薛佑程抓不住缰绳,噗通一声摔到地上。
  她这个做母亲地看在眼里,自然痛在心里,可这是必须的经历:“你的膝盖没夹紧,就会这样,来!再一次!”
  府中有时劈柴、捣米、打水的工作,她也会带着孩子一块。
  她总是高高兴兴地去做这些,丝毫没有夫人的架子,年幼的薛佑程也都跟在她身边帮忙。劈柴时,他会抱起要劈的大柴放到母亲身边,把劈好的柴火送到囤积的地方;捣米时,他会从米袋里掏出粗糙的米交给母亲,又把舂好的米放进米缸,有时他还会帮忙收集米糠;打水的时候也一样,他总是尽他的能力抢在前面做。
  劈柴时他浑身是汗,舂米时脑袋上沾满米糠,就像仓库里的小老鼠;打水时他浑身湿淋淋的,一点也不在意。
  他很喜欢和母亲有说有笑地相处,没有一点多余的架子。
  时间久了,有些吃饱了撑的家仆便会向薛治闲言碎语上几句:“再怎么说也是夫人和公子,每天与这些杂事相伴,成何体统?”
  其实薛治知道两个人的在做什么,对于那些说闲话的,他一般都是猛翻白眼,紧接着几个巴掌上去,并让府中的人以此警示,不得多嘴,也许这是他现在为数不多能为夫人和孩子所作的事情。
  宛芳自己倒是没回嘴过一句,总默默做着,即便和孩子两个人看起来就像府中的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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