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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面战场就像餐桌上的馅饼,被分割成无数小块,而派莫戈·塞图巴尔则集结完营砦里的所有具备战斗力的士兵,企图从一支由雇佣兵、投降兵以及约五百王国军组成的包围圈里突破。
几十人陆续从营砦正门冲出,被雇佣兵弓箭手密织的箭网射杀了大半,其余人狼狈地退回营中。
良久之后,又有几十个骑兵冒着箭雨冲杀出来,他们各自分散开,这些骑兵里夹带着一些高举着武器的步兵。
雇佣兵指挥格瑞德男爵正在疯狂地命令着躲在草垛、树干后的弓箭手们。
“该死的,他妈的给我快射!瞧瞧你,还在磨蹭什么,快他妈装箭。”格瑞德·穆尔狠狠踢了其中一个弓箭手的屁股,唾沫横飞道,“还有你,给我对准了哟……”
话音刚落,一匹黑骑就从格瑞德·穆尔的头顶跨越而过,惊出了他一身冷汗,黑骑手头也不回,往空旷的原野上逃去。
十几个弓箭手转过身来,又一顿乱射,一支又一支箭矢萎靡地落在黑骑逃跑轨迹上。
正门的大动静吸引了敌军,派莫戈·塞图巴尔此时从营砦后门率先闯出,瞧见前方围守的士兵其实是原里斯班军,他更加不顾情面地左右砍杀,其后十数个随从紧跟着上来舞动刀刃,肢体、鲜血在空气中纷飞。
包围网最薄弱的部分被打开缺口,派莫戈·塞图巴尔第一个跃马冲出,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
派莫戈·塞图巴尔回头望了一眼,就像从渔网中挣脱而出的野鲤鱼一般,高兴极了,王国军主力正在与里斯班军酣战,根本无暇顾及他们,派莫戈·塞图巴尔顿时有了一种天高任鸟飞的感觉。
派莫戈·塞图巴尔的黑色坐骑在农田黑土中跳跃到大道上,他的随从们也赶了上来。
“嗖嗖嗖!”
藏身于田野沟壑中埋伏的王国军弓箭手向道路方向泼洒出一波波密集的箭雨。派莫戈·塞图巴尔身后跟随着的几个手下迅速掉了队,人马俱亡。他用力夹了夹马肚,试图从密织的箭雨中逃脱。
“嗖嗖嗖!”
派莫戈·塞图巴尔的坐骑被射得像只刺猬,轰然倒地,他本人也因惯性被甩了出去,在泥地上翻滚了几圈。
“见鬼了!”他感到左胸口发出一阵钻心的疼,瞧见一支箭羽已经没入胸腔。
派莫戈·塞图巴尔断言这箭偏了半分,没有直击心脏,他能从泥地上爬起来,也能试着迈动脚步向前半走半跑,他仍然想回到自己哥哥身边,他不想在此孤寂地战死。
直到又一波箭矢袭来,命中他的大腿,命中他的肩背,命中他的胸腹,命中他的头颅,将他扎成刺猬,让他无法舒适地躺在地上死去。
凡抵抗者杀无赦,这是德斯特·杰莱尔为这支军队定下的信条。
……
咚咚咚咚……
塔尔泰爵士指挥的佩剑骑兵们装备有全王国最好的铠甲,从头武装到全身乃至每一个手指脚趾,重锤难以击穿,利刃无法劈开,连箭矢也无法乘隙而入。他们的心智不会因为其他部曲的溃散而波动,冷静地像一群冰人。
巴斯隆与杰尔顿各自率领五十个骑兵从左右两侧包抄上来,刚好于挺进的塔尔泰骑兵大队合围,形成了一个半月形,将数十个叛军围困在中央。
塔尔泰双手高擎着大剑,将一个海盗雇佣兵的身躯连肩膀带手臂砍成两截,鲜血喷射在塔尔泰身上以及胯下坐骑上。这让他更加血脉喷张了,他在身旁两个骑手的掩护下,用带刺的战靴扎了一下马肚,战马发出哀鸣,疯狂向前踢腿,两个敌军士兵应声倒地,被踩在了马蹄之下,其中一个腿也被踩变形了。
半月形包围圈越缩越小。
叛军几个长枪兵一并举枪刺向杰尔顿爵士,试图以此打开缺口,杰尔顿失去平衡翻落马下,海盗雇佣兵趁势举着单手锤冲了上来,给他胸口来上狠狠一击,胸甲凹陷下去,看似受了重伤,谁知杰尔顿爵士捡起掉落在一旁的佩剑,朝他喉际刺去,剑刃贯穿喉结而出,鲜血就像一个迷你喷泉一样喷涌而出。
“你不会要死了吧?”巴斯隆爵士一边用战斧将人砍翻在地,一边问道。
“只是肋骨裂了几根而已,我还没杀够呢!”杰尔顿爵士支撑起身子说道。
坎德耶男爵带领的重骑兵仍在在战场的中央来回绞杀着,他熟练地挥舞着长剑,利刃劈落在叛军步兵的木盾上,飞溅起木屑,冲击力顺势带倒了他们,他的随从们则迅速地朝地上补上几刀。
坎德耶·蒂涅继续如灵蛇般在敌阵中穿梭往复,叛军对此毫无办法。他敏锐地观察到了斜前方有一队敌军弓箭手,就像猎豹看到了野兔一样冲刺了上去,几个士兵来不及躲闪被左右撞开,他用紧致有力的大腿夹住马肚,弓身向前方一个不知所措的士兵劈砍过去,刹那间士兵的头颅从躯体上掉落下来,连眼睛都来不及闭上。
空气中弥漫着海风咸湿的味道、农田里桔梗烧焦的味道以及血液内脏腥气的混合味道,足以令人作呕……
德斯特·杰莱尔一直在观察着战场上的局势,置身于厮杀之外,他还在等待一个时机。
一个传令兵从后方赶来,敏捷地从马上跳跃而下,他带来了派莫戈·塞图巴尔的头颅。
德斯特·杰莱尔控制不住内心的喜悦,嘴角微微上翘道:“你可否有勇气,举着他的头颅围绕战场奔跑,高呼‘派莫戈·塞图巴尔已死’?”
“我愿意!”传令兵不经片刻思考就答应道。
“很好!战后我将亲封你为骑士来表彰你的勇气!”
传令兵像打了鸡血一样,从军阵中策马而出。
“派莫戈·塞图巴尔已死!”传令兵一手握着缰绳,一手将长枪如一杆战旗一样支撑向天空,只不过枪尖上挂着的是派莫戈·塞图巴尔的头颅。
“派莫戈·塞图巴尔已死!”他再次高呼道。
他从交战双方之间穿梭而过,奇怪的是没有敌人上前去截杀他,这就如同在闹市中骑马撒野的贵族,所有平民都乖乖地给他让了道。
“派莫戈·塞图巴尔已死!”他喉咙开始沙哑起来。
“派莫戈·塞图巴尔大人死了?”一些叛军士兵开始呢喃起来,消极悲伤的讯息在战场上飞速地传播着,不知怎么的,到后来传成了查德·塞图巴尔已经战死。
“查德·塞图巴尔死了?”
“查德·塞图巴尔战死了!”有人高声呼喊道。
士气的土崩瓦解只是一瞬间的事,战场局势已经逐渐明朗。
德斯特·杰莱尔缓缓戴上银色面甲,恰好契合在战盔上,他知道时机来了,这次他替自己下了命令,乌黑色战马第一个从左翼冲出,紧随其后的是他的亲兵们,他们分作两队,守护在左右两侧。
呜呜呜呜……军号再一次吹响,声音盖过了所有的马蹄声、呐喊声、哀嚎呻吟声……
查德·塞图巴尔在战场的另一边,完全不明白自己的军队怎么突然就溃败了,直到他的传令兵向他告知了刚才的实况。
“见鬼了,派莫戈他……”他一脚踹开传令兵,瞪着眼睛咒骂道:“我还好好地活在这呢!”
查德·塞图巴尔或悲伤,或恐惧,或愤怒,或者什么情绪都有一些,他本就稀疏的头发被汗水浸湿,汗滴沿着脸颊滑落下来,他用力抹了抹脸庞,大喊道:“所有弓箭手集合,向着前方战场自由射击。”
这是一个疯狂的决定,里斯班军起码还有万余人存活在前方与王国军鏖战,这举动让自己的副官都忍不住前来劝阻。
“违令者视同敌军!”他咆哮道。
查德·塞图巴尔布置在后方的两千弓箭手不得不将箭矢对向天空。
一大波箭雨不分敌我的从叛军后方袭来,像冰冷坚硬的冰雹不分敌我地砸向缠斗在一起的两军士兵,许多人哀嚎着倒地不起。
德斯特·杰莱尔咒骂道:“这家伙失了心疯。”然后他开始调整冲刺的方向,原本只需前进几百尺的距离,就能介入战场,现在完全不一样了,以德斯特公爵为首的一百多人沿着松沙河的支流往南奔走。
这次德斯特·杰莱尔准备迂回到叛军后翼,给查德·塞图巴尔一次突袭。
当查德·塞图巴尔发现了德斯特·杰莱尔的意图,命令一支接近两百人的长矛兵方阵迅速移动至弓箭手侧前方,形成一条修长的弧线形矛墙。德斯特·杰莱尔的骑兵不可能就此轻松逾越,查德·塞图巴尔敢如此断言。
事实上德斯特·杰莱尔也没如此打算,他竟然命令所有骑兵在河边原地驻足,列下散阵,显然这是对他以及他的士兵们的藐视。
查德·塞图巴尔咬牙切齿地喝令弓箭手朝河边齐射,第二波接上第一波,然而可能是射程的原因,又或者骑兵装甲厚实的原因,箭矢威力显得软绵绵的,根本无法造成有效伤害。
查德·塞图巴尔继续命令己方所剩无几的骑兵朝德斯特·杰莱尔发起一波冲击,却没有发现一支轻骑兵已经悄然绕到了他们背后。
原来德斯特·杰莱尔早就命令灰发男霍恩带着一队骑兵潜行在森林中,这支轻骑兵一直消失在所有人的视觉听觉里,直到迂回到后方才露出锋利的爪牙。
霍恩的骑兵们护甲单薄,但比战场上所有骑兵都要迅捷得多,此刻叛军后翼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德斯特·杰莱尔这边,这让查德·塞图巴尔这两千弓箭手直接暴露在了轻骑兵的利爪之下。霍恩带头冲入敌军阵中,灵巧地挥舞着手中的单手剑,削落他们的手腕、鼻子、耳朵,毫不含糊。其余骑兵也接二连三冲入人群,就像一颗颗钢钉扎入查德·塞图巴尔军团的心脏一样。
查德·塞图巴尔内心在麻木地流着血,他被副官以及几个手下一起推走,拖上坐骑准备逃回里斯班城。远处的霍恩察觉到了,并从大腿处掏出三把匕首连续朝查德·塞图巴尔投掷过去,可惜都被人用胸背给挡住了。
“我投降……”不知是谁痛苦地丢下了武器,生无可恋地说了一句,统帅已经丢下所有人逃跑了,他们这些士兵根本就没有战至最后的理由。
这种情绪会蔓延,也会发酵……
“不打了,我投降!”战场各处陆续又有许多人扔掉了武器,高举起空荡荡的双手。
“大人我们……愿意投降。”刚才还在和德斯特·杰莱尔交锋的骑兵们跳下了马,将利刃丢在德斯特·杰莱尔的坐骑前方。
德斯特·杰莱尔骄傲地昂着头,居高临下望着投降的众人,面具孔露出那对炯炯有神的蓝眼,高声命令道:“传令给所有人,投降者可保一命,拒降者格杀勿论,现在就去!”
霍恩拍马赶到德斯特·杰莱尔的跟前,漠然道:“大人,查德·塞图巴尔跑掉了,要继续追击吗?”
德斯特公爵摇摇头说道:“追击?不不,让他苟延残喘吧,里斯班城里现在早就剩下些老幼妇孺了,我们拿下也只是时间问题。”
他缓缓摘下面甲,深深地吸了一口并不那么好闻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