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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垂至,将所有旗帜染成黑色,王国军的营地在松沙河以西延绵铺开。
德斯特·杰莱尔安排所有指挥官至原派莫戈·塞图巴尔的营砦中暂且歇脚,这座曾经敌人用坚石筑成的坚固军营如今成了王国军攻取里斯班城的桥头堡。
大厅中央几张木桌被临时拼接在了一起,其上铺好白绿相间的桌布,其实一天前还是飘扬在半空中的叛军军旗,桌布上纹有塞图巴尔家族的家徽。德斯特·杰莱尔觉得用它当一回桌布不错,至少用完可以扔掉不用洗。
军厨正赶着往桌上端晚餐,在一大篮子肉松面包之后,是大盆的蜜汁羊腿肉,羊腿上涂满了金黄的蜂蜜酱汁以及一些去膻味的茴香和紫苏叶。
“不好意思,来得晚了点。”一阵金属摩擦声音传来,坎德耶男爵抱着头盔走了进来。
“坐。”德斯特公爵说道,“来得正好,晚餐还没开始多久。”
坎德耶·蒂涅在塔尔泰身旁找了个空闲位置坐下,抓了一大块面包就往嘴里塞,塔尔泰好心替他倒了一杯酒。
坎德耶·蒂涅只是抿了一口,便放下酒杯,皱眉道:“什么鬼东西?酒?打仗期间我从不喝酒。”
“你知道这里的水源被污染了,将就点,以酒代水吧!”坐在桌子对面的巴斯隆爵士替他解释道,而巴斯隆身旁的杰尔顿则自顾自在那狼吞虎咽着,他赤裸着上身,胸口用绷带裹着,军医为他诊断了,坚固的胸甲救了他一命,肋骨骨裂,需要静养。
“巴斯隆,你嘴角的瘀伤是怎么回事?”坎德耶·蒂涅问道。
“你可错过好戏了,就在刚才,巴斯隆爵士和雇佣兵团那个格里德·摩尔干了一架,他嘴上挨了一拳,格里德·摩尔的鼻子眼睛则被打开了花,现在不知躲在什么地方哭娘呢!”杰尔顿爵士放下酒杯,笑着说道。
“是格瑞德·穆尔,你这该死的文盲。”巴斯隆嫌弃道,“我恨不得再给他多来几拳,这个草包雇佣兵团的草包首领。”
德斯特公爵摇摇头笑道:“坎德耶,畅快喝就行了,今晚所有人都能好好睡上一觉。”
“今晚不发起进攻了?”坎德耶·蒂涅问道。
“不,我有自己的打算。”德斯特·杰莱尔语气很肯定,坎德耶爵士也就没有再问下去的必要了。
只过了一分钟,德斯特公爵向在场的众人询问道:“莫贝克伯爵人呢?”
“他还在各个路口布置哨所。”坎德耶·蒂涅摊摊手说道,“我想今天最郁闷的人就是他了,整个步兵军团伤亡不小。”
“把军需官找来!还有……”德斯特公爵吩咐完侍卫,又转向塔尔泰爵士问道,“塔尔泰,人数清点的怎么样了?”
“这是军医提供的以及我们清扫战场得到的总数。”塔尔泰从口袋里取出一张沾着血迹的纸条,放在桌上推给他,“五百五十二人确认战死,还有八百三十六人受伤,其中五百余人短期内要远离战场,此外,还有十几个人生死不明,清扫战场时未经发现。”
“该死的!”德斯特·杰莱尔皱起了眉头,烦躁起来,手中的酒也变滋味了,“比预想中还要多。”
“我们做得足够好了!查德·塞图巴尔六千多人被歼灭,其余五千多人直接向我们投降了。”塔尔泰爵士咧咧嘴说道。
“骑兵团的伤亡情况呢?”
“八十九人阵亡,重伤二十七人,还有三十多人只是轻伤。”
德斯特公爵望向坎德耶·蒂涅,坎德耶男爵点点头确认,这才让他烦躁的心情平复下来。
侍卫带着军需官莱德·波萨卡前来,年轻的公爵并没有注意他,而是在努力回忆着刚才的数字:“塔尔泰,刚才说有多少俘虏?”
“五千多人。”塔尔泰爵士重复了一遍。
“大人,确切的说,应该是五千三百二十六人,误差在三个人之内。”莱德·波萨卡插嘴说道。
杰尔顿爵士将啃了一半的羊腿放回餐盘,说道。“太多太多了,我可不想把自己的口粮分给他们吃,还是想想怎么处置他们。”
“波萨卡,你觉得呢?”德斯特公爵在向他征求意见。
“再大的猪圈能养的猪也是有限的。”莱德·波萨卡耸耸肩道,话毕之后他又发现比喻有点不太合适,在座有几个人朝他边上吐了几坨口水。
他赶忙补充道:“我是说,就地遣散也好,给他们武器让他们顶在战场的最前线也好,总好过放在营地里空耗粮食。”
“算上俘虏,军营里的粮食还够吃多久?”
“呃……大概就两天,不过有一批玛尔西亚来的军需品明天晚上就能到。”
德斯特公爵点点头,撕下一片面包往嘴里送,然后抬头对所以人说道:“所有俘虏待遇等同于我方任何士兵,这是我的决定,另外,待会开始的作战会议,通知所有人,必须到齐。”
……
攻取里斯班城最后的作战会议依旧在营砦的大厅内举行。
德斯特·杰莱尔自然毫无异议地身居长桌的主位,处于作战会议中的核心位置。
莫贝克·雷米则坐于公爵身侧,他是王国近卫军的首席指挥官同时也是爵位第二高的人物,尽管在一天前的会战之中损失不小,但他手下的步兵军团依然是德斯特公爵最终攻克里斯班城的最大依赖所在。
接下来,塔尔泰、坎德耶·蒂涅、巴斯隆、杰尔顿等四位则左右依次向下排开。在攻城作战上,德斯特公爵手下最精、战斗力最强大的骑兵团反而不是最被需要的了,你总不能让骑兵们丢下马,搭着攻城梯和攻城塔去城墙上和敌人肉搏吧?就算他们几个人答应,德斯特·杰莱尔还不舍得呢!
格瑞德·穆尔作为雇佣兵团的代表坐在末席,莱德·波萨卡位于其一侧,嘴里念念有词,而霍恩则和其余人一样,在靠墙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莫贝克·雷米在德斯特公爵的授权下,将会主持这场作战会议。“以我的经验来看,里斯班城从来不会成为一座易守难攻的要塞。”莫贝克·雷米指了指铺在长桌上的简略地图说道,“诸位请看,这是我们安放在城内的密探所绘制的里斯班近期城防简图。”
除了德斯特·杰莱尔倚靠在椅子上凝神聆听莫贝克子爵对敌军军情的介绍,长桌旁围坐的几个人物都朝城防图凑了上来。“里斯班西城墙接着海崖,其余三面城墙所处的位置全是平坦陆地,而且有个关键点……”他继续说道,“里斯班没有护城河。”
“但它有东南北三个城门,难道不是么?”有人这样问道。
“说得没错,以我们目前的兵力,想要在三个方向同时进行主攻是不切实际的,所以需要先确定佯攻方向。”莫贝克·雷米指了指城防图,“据悉,里斯班南城墙高度相对来说最低,我们可以将主攻方向定在城南,然后在城北发起佯攻,同时城东布置一支军队进行牵制。”
“具体时间呢?”坎德耶·蒂涅发问道。
“如果一切妥当的话,十天之内进攻最好了,即便查德·塞图巴尔强征平民守城,也翻不了什么天,而这十天足以让我们一些受伤的战士回归了。”莫贝克伯爵建议道。
对此,在场众人几无任何异议。
“我们先派一支军队进行佯攻,这样起码会起到调动敌军的作用,经过一段时间,城南的主力见机发动总攻,城东的牵制军队同时发起进攻,这样至少会让敌军疲于奔命,无法清晰判断我们的意图。”莫贝克·雷米在地图上来回比划着。“我会带领四千步兵绕道去往里斯班南边,同时需要一定的骑兵预备在后时刻准备支援。”莫贝克·雷米抬头望向众人。
“坎德耶男爵。”一言不发的德斯特公爵此时突然开口道,“你带着一千骑兵跟随莫贝克伯爵一同前往。”
“遵命!”坎德耶·蒂涅干脆地说道。
莫贝克·雷米继续说道:“塔尔泰爵士,我留给你一千步兵在城东牵制,这一千人将全权由你指挥,怎么样?”
“当然了,我想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塔尔泰点点头答应道。
“至于佯攻方……”莫贝克伯爵瞥向格瑞德男爵,“我觉得全权交由雇佣兵们,会是不错的选择。”
“我们?”在会议上一直保持静默的格瑞德·穆尔激烈地反应道,他脸上遗留下的淤青还很明显,“可攻城战可不是我们这些雇佣兵所擅长的?”
“那我倒要听听,你们擅长些什么?”巴斯隆轻蔑地望向格瑞德·穆尔说道。
“我们……”
“擅长打家劫舍?偷鸡摸狗?我替你补充。”巴斯隆爵士哂笑道,在场众人也跟着扬声大笑起来。
“你们给我闭嘴……公爵大人!”格瑞德·穆尔期盼地望向德斯特·杰莱尔,渴望公爵殿下能替自己和自己那些兄弟说上几句话。
德斯特·杰莱尔高傲着头说道:“鼠尾谷我让你们雇佣兵扫尾,昨天的大战我也让你们呆在后方拦截派莫戈·塞图巴尔的残兵,难道下次你还想躲在大军的后方喝酒唱歌跳舞?”在壁炉橙色的火光投射下,很难辨别德斯特·杰莱尔的脸色是否有何变化,但声音可就不一样了,其中带有明显的苛责语气。
“还没听明白吗?”莫贝克·雷米喝令格瑞德·穆尔道,“你手里有一千多人,只要能在夜色掩护下制造出大动静,就完全够了!没有人指望你们能从正面打开局面。”
“是……”格瑞德·穆尔只好悻悻应道。
在攻城策略基本定下后,还有太多太多的议题需要去彻底商讨,诸如如何应对里斯班守军可能的与城誓死共存亡的搏命防守策略、城破之后是否允许士兵们肆意烧杀抢夺等等问题,接下来是持续的争吵,晓之以理也好,破口大骂也好,德斯特公爵允许他们这么做,从午后一直争到日落时分,直到散会为止,都没有达成定论和共识。
“听说公爵大人昨日的大战俘虏了五千人。”法林加似乎像掐好了点一样,在众人散退后的第一时间内踏入了大厅,他依旧穿着黑色宽袍,头顶罩着斗篷向德斯特·杰莱尔靠近。
“没错。”
“那恭喜了,这可是诸神给予公爵的美好恩赐。”
“唔……十天之后,我得想方设法留个人在里斯班城。”德斯特·杰莱尔摇晃几下酒杯,然后一口饮尽,“坎德耶·蒂涅,嗯……他很英勇,也有统帅天赋,就他了,我会给他提升爵位,赋予他足以执宰里斯班的军事权力。”
“我觉得塔尔泰爵士会更合适。”法林加建议道。
“不不……”德斯特·杰莱尔摇了摇手指,“塔尔泰必须留在我身边。”
“那巴斯隆爵士呢?换做杰尔顿也行。”法林加试图让他继续做选择题。
德斯特·杰莱尔摇摇头否定道:“他们还差些火候。”
“但他们非常忠诚。”
“难道坎德耶男爵对我不够忠诚,不够尽心竭力吗?”
“话虽如此,但我仍然无法轻易认同他。”
“你这是在疑神疑鬼。”
“也许吧,公爵大人,看来在这件事上,我们谁也说服不了谁了。”法林加摇了摇头。
德斯特·杰莱尔高傲地翘起下巴,说道:“时间会证明这一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