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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哎呦!”
啪!
“哎呀!”
啪!
“啊!老不死的…”
孙寿忽然笑道:“敢骂阁老,下一板子打狠点!”
扑!
“哎哟哟…”
……
愤然迎着孙家子弟的幸灾乐祸,沈明伦被孙寿搀扶着进了书房。
孙寿为他搬来一把椅子,还好心放了一个软垫,沈明伦艰难地缓缓坐下,咬着牙一声不吭。
“小子…”孙承宗舒心一笑,“你糟蹋老夫的这笔账,就算是扯平了!”
沈明伦不由撇嘴,都是你闺女逼的,居然还有脸说是扯平。
“还不服气?”
“当然服气!”沈明伦冷笑道:“以后小子若是欺负人,人家若敢报复回来,小子也打他一顿出气,然后大度一笑腆着脸说扯平了!”
孙承宗不由老脸一红:“老夫已然将她禁足了,还罚她抄写千遍《女书》。”
沈明伦拱手赞道:“不许出门在家抄书,就能免去意图杀人的罪责,阁老果然公道,。”
孙承宗苦笑:“确是老夫私心,实在下不去手!”
凡是要适可而止,沈明伦闭嘴不再讥讽。
孙承宗却忽然一笑:“今日打你一顿,倒非老夫记仇,而是想让你长长教训。”
“哦?”
“你几番破局,都是利用人心和规矩,虽然以弱胜强,可老夫却看出你…根本没将这些放在眼里。你能赢不是因为别人傻,而是袁德山、柴至孝、王悦召、柴守礼还有小女,都受了道德礼法和人情世故的束缚。”
“原来在阁老心中,他们还是礼法人情的楷模,而小子作为受害者…反而是狂悖之徒!”
“袁德山若敢破坏县学规矩,就不会留下账册的漏洞。他若敢豁得出去,你不仅骗不了十两银子,还会因为淫邪而身败名裂。柴至孝祖孙若能不顾虚名,你就不会赢柴家两次。至于小女,若非不敢犯了众怒,又惦念娘家和老父,也不会向你妥协。”
孙承宗看着沈明伦摇摇头:“唯有你这个小子,因为不把这些放在眼里,才能不管不顾率性而为,从而一举破局笑到最后。”
沈明伦冷笑道:“总比输了、死了强!”
孙承宗笑道:“话虽不错,可无视礼法规矩,到底还是有些下乘!”
“请阁老赐教!”
“你若在乎道德礼法和人情世故,当初被撵出沈家,就该煽动高阳父老,当众来求老夫。无论老夫有无私心,都只能出头管束小女并安抚你们母子,后面的事情也就不会发生。”
听孙承宗这么说,沈明伦不由低头沉思。
“你这般所为,虽然看似痛快,可用尽手段以弱胜强,以致锋芒太盛处处树敌,一旦行差踏错…受到同情的反而是别人,而你却会成为千夫所指、让人忌惮的目标。强势压人何如羚羊挂角无处可寻,如沐春风不动如山!”
见沈明伦微微点头,孙承宗便笑道:“若非你有木兰词,王世臣可不会决然站在你这边,柴、王两家也不会败得这么惨,到时候倒霉得恐怕就是你。子初依靠惊才绝艳而一举翻盘,倒是出乎老夫的意料,可日后若能收敛锋芒,岂不是更加完善。”
沈明伦不由点头,自己后世那些勾心斗角的水平,的确不如孙承宗这般沉稳老练、不带一丝烟火气息。
要不是自己会抄诗词,又没有古人的条条框框,结果还真不好说。
见孺子受教,孙承宗欣慰地点点头,看着沈明伦肃然道:“你所言不错,熊廷弼本无罪,的确是老夫使其下狱的。”
啊?
沈明伦愕然,想不到孙承宗居然…自承其事!
“以臣节使天子见疑,以气节使朝臣激愤,以东林出面弹劾,以阉党出头论罪,都是老夫所为!”
沈明伦不由悚然,孙承宗说得这么直白,不会发泄完了杀人灭口吧?
“只是熊廷弼之死与老夫无关,老夫只想让他论罪戍边,结果东林智囊汪文言枉做小人,引得魏忠贤动了杀机,以致熊廷弼无辜而死传首九边!”
沈明伦点点头,他从网上看过这段史料。
汪文言以熊家的名义找到魏忠贤,说熊家愿以黄金万两买熊廷弼一条活路,熊家当然不知此事,而且家中也无万两黄金,最终激怒魏忠贤动了杀机。
“可老夫依然难辞其咎,因而对此事也一向忌讳,你倒是找了个好借口,小女便是因此而束手束脚。对与错且不论,老夫的手段和你小子一比,子初可有心得?”
沈明伦立即点头,杀人不见血吗,我从您闺女那…领教过。
孙承宗拍拍沈明伦:“打你一顿,想给你的另一个教训便是,心思再缜密,手段再犀利,可是在强权面前也是无用。”
沈明伦脸一苦,这点自己倒是颇有体会,果然被老不死压得死死的。
“当年广宁大败,辽东局势彻底崩溃,熊廷弼的战略…以及后来的辽东经略王在晋,还有朝中诸多大臣皆主张以守代攻。这些见识实是良策,既符合辽东实际,又考虑到了大明国力!”
沈明伦愕然,既然人家都对,那您老还…
孙承宗起身傲然道:“可老夫就是要改一改,只因为我是孙承宗!”
沈明伦苦笑,这理由…是不是有点牵强。
“老夫是天启帝师,天子对老夫一向敬重,我若是有意…魏忠贤可当不了九千岁!”
沈明伦点点头,天启视孙承宗如师如父,当然不是家奴魏忠贤可比。
“老夫上有天子信重,内有权阉畏服,外有东林为援,虽然满朝皆是主守之策,可老夫先拿下熊廷弼,再罢去王在晋,便力压群臣拿到了辽东的主导权。小子,老夫的这些手段,便是一力降十会,以力破千钧!”
沈明伦撇撇嘴,若非您老一意孤行仗势欺人,大明朝也不会被拖垮。
孙承宗又拍拍沈明伦:“你小子还猜对了!”
“什么?”沈明伦愕然问道。
孙承宗露出老狐狸般的笑容:“老夫若是推行出关筑城,层层推进步步蚕食,而后徐徐恢复辽东之策,就需要举国之力的支持。大明赋税早已枯竭,而财力却尽在江南,因此魏忠贤大杀四方时,老夫便作壁上观!”
我靠,您老可是东林党,居然看着九千岁收拾自己人,真是太…阴险了。
孙承宗忽然苦笑:“只不过,党争朝争势如水火,到底还是波及到老夫。为了辽东大业,老夫本想以退为进,等魏忠贤收拾了江南,再出山收拾残局,可谁知天启皇帝居然…去得那么早!”
感受着屁股上的疼痛,沈明伦有意哀叹:“奈何天苍不从人愿,以致辽东…成了大明朝的无底洞。”
一眼就看出沈明伦的小人之心,孙承宗朝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脚!
“哎呦!”沈明伦不由惨呼。
“你小子少说风凉话!”
瞪了沈明伦一眼,孙承宗忽然拍案高喝:“是非功过自有后人评说,可老夫忠君爱国之心,却可表天日永不更易!”
苦着脸揉着屁股,沈明伦一脸坏笑:“阁老之心自然伟岸,只可惜辽东却彻底没救了,反成了压垮大明朝的一根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