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院门之外,停下一辆马车,下来一位笑眯眯的老头。
老人精神矍铄,笑容可掬,纶巾皓首,衣衫简朴,负手悠然闲庭信步到了沈明伦面前。
“文曲星?”
沈明伦愕然寒暄:“不敢当,小子正是沈明伦,您老是…”
“老仆孙寿,孙阁老的亲随。”
沈明伦心中一凛,急忙拱手问道:“不知老人家来此…”
老人笑着从怀里掏出一根绳子:“奉阁老之命,特来绑你回去挨揍!”
“啊?”
孙寿笑道:“本来呢,阁老是吩咐二老爷动手,可老仆觉得用不着兴师动众,便自动请缨过来绑你…”
说完,孙寿笑呵呵凑了过来:“既然你名义上是阁老的外孙,那绑你回去收拾一顿…不仅合情合理而且大快人心啊!”
“名义上您是我嫡母,那我名义上也是阁老的外孙吧?”
威胁孙氏的那番话,瞬间浮出脑海,沈明伦立即了然,事…他娘的发了。
虽然用威胁她爹逼孙氏就范,可毕竟触碰了孙承宗的忌讳。
所以这些天来,,沈明伦一直提心吊胆…等待着孙阁老的怒火。
只是一连过了十几天,孙家居然动静全无,沈明伦也就慢慢松懈了。
心中还以为,要么是孙氏自尊心强,没脸回娘家去向老父告状。要么就是孙阁老心胸宽广,没兴趣跟自己这个小辈一般见识。
谁知现在,自己的担心变成了现实。
而自己…当然也不敢拒绝。
那可是堂堂天启帝师、两朝国老的孙承宗,还是自己名义上的外祖,除了束手就擒…自己还能怎么办?
沈明伦只能期盼,德高望重的孙阁老能讲理,毕竟自己也是被他闺女给逼的。
“小子这就跟您走!”
孙寿却抖抖绳子:“那就转过身去!”
“啊?”
孙寿笑骂:“啊个屁,阁老的吩咐…是绑你回去。阁老说了,你若不服气,尽可去告官,要不就去京师告御状,路费全由孙家承担。”
沈明伦脸一苦,立即乖乖转过身去。
不出山的孙承宗,就是大明朝无敌的存在。
即便自己真是文曲星下凡,两京一十三省也没一个衙门敢受理。至于去告御状…国老收拾一个小子,还是自家的外孙,你当崇祯闲得慌吗?
至于反抗…
这次来的是笑眯眯的孙寿,那下一次来的就是蓟辽督师致休后…带回家的亲兵。
而且,眼前这些西庄乡民也指不上。
私下骂骂孙家没问题,可德高望重的孙阁老,却是整个高阳的骄傲,谁敢为了自己跟孙承宗打抱不平?
“想欺负我的初哥,孙阁老也不行!”
却是芸娘母女冲了过来,旁边还跟着一个秀琴,一只老母鸡领着三只小母鸡,护在了沈明伦前面。
“是沈家姨娘吧?”孙寿笑着问道。
芸娘虽然柔弱,可却护犊心切:“一次次杀人不成,可是孙阁老要出手么?想害我的初哥,那就先杀了我!”
孙寿苦笑道:“沈姨娘,阁老说了,此事孙家理亏,已然将小姑奶奶禁足了!”
芸娘愕然:“那阁老还要绑走我的初哥?”
“你自己问问他,都说了些什么混账话?”
见芸娘疑惑地看向自己,沈明伦也只得苦笑。
“那都是被逼无奈,初哥只是个单纯善良的孩子啊!”
孙寿不由撇撇嘴,指着沈明伦没好气道:“沈姨娘可知,就是你口中这个单纯善良的孩子,已然在保定府掀起了凄风苦雨,将柴、王两家的产业一扫而空了?”
“啊?”
芸娘等人纷纷愕然看向…“非常无辜”的沈明伦。
良久,孙寿嘻嘻一笑:“沈姨娘放心,毕竟是文曲星,又是阁老的外孙,就是叫去收拾一顿,总会给这小子…留口气的。”
“啊?”
坐着马车到了孙家,孙寿领着被反绑双手的沈明伦,迎着一路的敌意进了孙承宗的书房。
几排整齐的书架,两面摆放珍玩的墙柜,一张高大宽敞的书桌,后面坐着位闲散惬意的老人,正饶有兴趣地瞧着自己。
须发皆白,身材枯瘦,一脸沧桑,眼光湛然,虽是淡然自若,却是不怒自威。
沈明伦暗笑,难怪孙阁老最疼小闺女,大概就是因为她…颇有乃父之风吧?
“子初拜见阁老!”
孙承宗却并未叫起,而是仔细打量他了一翻,才悠悠开口问道:“你大闹县学,决然告官,只是为了区区三两学银?”
沈明伦愕然,怎么一见面就问这个?
虽不知孙阁老何意,沈明伦还是老实答道:“是!”
“若当时柴至孝情急,真发了猪狗不如的誓言,你又能如何?”
“他不会!”
“为何?”
“因为他不敢!”
“为何不敢?”
孙阁老这是打破砂锅问到底啊!
沈明伦无奈,只得低头笑道:“他可以不要脸,但柴家却要脸!”
孙承宗点头一笑:“你这是利用礼法欺负人啊!那袁德山的三两学银,为何却变成了十两资助?”
“袁德山不想归还,还试图让媳妇诬子初放浪,子初便干脆破罐子破摔,就不信他真敢不要脸!”
“你这又是利用礼法…勒索人啊!”
沈明伦无奈解释:“阁老,是袁德山先不要脸的。”
孙承宗却不理他,而是自顾自笑道:“而后二次告官,你小子又是利用礼法,逼得柴家祖孙不敢立誓,才不得已当堂认输!”
“是!”
“而后小女无义,竟然答应王、柴两家的提亲,你不忿之下又奈何不了嫡母…就掀动高阳百姓敲开沈家,再以老夫和孙家相要挟,逼得小女在朝廷大势和天下人心面前低了头。”
沈明伦苦笑道:“子初也是迫于无奈!”
孙承宗笑道:“知道老夫为何现在才找你吗?”
“小子不知!”
孙承宗悠悠说道:“老夫坐视王世臣上蹿下跳,便是想看看你这小子,能否再次利用他的野心和官场势态,掀起保定府的风雨?”
随后,孙承宗摇头笑道:“结果,你小子又赢了!用一首木兰词尽收文人之心,用一个王世臣扰乱官场平衡,自己躲在西庄云淡风轻,却举手就让高阳两个世家豪门…岌岌可危。”
“小子惭愧!”
自己碰了孙承宗的忌讳,沈明伦不敢再触怒老狐狸,便干脆全盘认下、不辩不驳。
“人才啊!”
“啊?”
孙承宗缓缓起身:“同窗、先生、嫡母、岳家、世家,你小子利用礼法规则和人心大势,居然举重若轻从容破局,这种心机手段…可比你那木兰词和分骨肉…更加难得啊!”
“阁老过奖!”沈明伦硬着头皮答道。
“只不过小小年纪,居然苦心积虑熟悉两朝国事,看来小女若不肯低头,你这下一步…就准备用当今天子、内阁首辅、朝廷诸党和江南东林,对老夫亮出屠刀吧?”
“这…”沈明伦喏喏不敢言。
“孙寿!”
“老仆在!”
孙承宗负手笑道:“敢对老夫下手,那就拖出去打他二十板子。心机手段高明如此,而且才华横溢内有锦绣,老夫欣慰之下也要赏他…不妨打轻一些!”
“啊?”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