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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魏可秀,你贵姓呀,”
胖小姐的腰肢扭了两扭,用手拢了拢长发,做出一副“风情万种”之状,袅袅婷婷在排椅上坐下来,嫣然一笑。
如果不是胳膊、腿、腰都稍微粗了点,身姿还是挺好看。
于丙茂觉得,魏可秀瞅着自己的眼神,令他感觉热辣辣的,挺不得劲。
“魏小姐好,我叫于丙茂。”
他想赶紧离开,魏可秀的眼神就象集市上买货似的,挑剔而仔细,上一眼,下一眼,于丙茂觉得她一直瞅进了自己的骨头里。
他奶奶的,你别这么瞅着老子啊。
于丙茂有些不得劲,转身想溜。
“别走呀,”
魏可秀热情地和他聊起来,你来自哪里呀,你多大了呀,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呀……
她就象“采访”一样刨根问底,把于丙茂的祖宗三代都查了一遍,“查户口”似的聊天,让于丙茂有些烦躁,而且——他觉得耀祥在旁边的神情很不友好。
他象金鱼似的鼓着眼睛瞪自己。
糟糕,魏小姐,你搞甚么名堂……
“于丙茂,我一看你就是个知书达礼,学识高深的人。”
“那是,我从前是诗人,研究古典文学的。”
其实于丙茂倒也没想在她面前自夸,只不过平时吹牛吹惯了,自然而然,牛皮话就从嘴边遛达出来了。
“真的吗?”魏可秀欢欣鼓舞,拍着胖手笑道:“我最喜欢诗人,你做的是新诗还是旧体?在新加坡能遇到一个诗人可真不容易,太好了,咱们俩一定做个诗友。”
“唔……”
于丙茂发觉自己要吹炸了,有点慌。这时耀祥在旁边插话,“可秀,老于正忙着,你别耽误他了。”
“什么呀,”魏可秀瞪了耀祥一眼,“我们讨论诗歌,多高雅的事,你别捣乱,干活儿——你去替他干。”
耀祥不敢吱声了。
场面有点尴尬,于丙茂不傻,他怎会看不出来,耀祥对自己不满,可是不敢和魏可秀顶牛,那么自己插这一杠子岂不是胡搅蛮缠?
“魏小姐,对不住,我要去干活了,再见。”
吱溜一下,赶紧逃掉。
说实在话,于丙茂对这位魏小姐很不感冒,倒并不是因为她胖,说长相,魏可秀挺不错,可是她那股没轻没重的粘人劲儿,让人觉得烤着一堆火似的,不舒服。
让于丙茂更不舒服的是,魏可秀走后,耀祥就对自己带搭不理了,明显有了敌意。
那副冷冰冰的面孔,跟冰棍似的。
可是这种事又没办法明着解释。
于丙茂也懒怠跟耀祥解释什么,你自己小心眼,与劳资何干?
下工以后,回到“家”里,尚铁德不在,扎帕一个人捧着半块榴莲,正自啃食,屋内一股猫屎臭味儿。
“嘻嘻,老于,给你尝一口,”
“我不吃。”
于丙茂搞不明白,这种臭哄哄的东西,为什么还能称为“水果之王”。就因为它特别?
他懒洋洋地躺在自己的床铺上。
扎帕凑过来,一脸难看的皱纹象水波一样散开。
“嘻,老于,你今天三厅都开,印堂发鼓,肯定是遇到贵人了。别不信,三天之内,必有喜事。”
“闭嘴,”
“你就这条不好,拒人千里之外。”
“没有的事,你少跟我捣腾骗人经。我就不会骂你。”
“嘻,老于,其实大家都不容易,中国人,泰国人,都是朋友,我的意思是说,今天晚上你跟我出去一趟,怎么样?沙雅口,我那有一宗买卖,放心,动动嘴皮子的事,我不会白让你干……”
于丙茂一骨碌爬起来。
“扎帕仁兄,你不就是想让我给你当回‘托儿’么?行。”
“哟,痛快,好汉子,我就知道你是全新加坡最善良的人。”
“拉蛋倒,扎帕,记着,有话你直接说,别跟我打埋伏绕圈子,老子闯过江湖,不是生瓜蛋,想蒙我——蛤蟆追兔子,你差远了。”
……
沙雅口只是个不起眼的平民区,有夜市,一到晚上就热闹,它的特点是:别处不能卖的,这里全卖。犄角旮旯里,卖书,新书旧书,“珍本秘本”,其实就是那些摆不上台面的,金瓶梅画本之类。卖画片,照片,单人的,双人的,欧洲的,亚洲的,看了让人目瞪口呆的。卖“古董”,花瓶玉器铜钱黑陶罐子,说是几千年的文物,其实是广州乡下土窑里去年刚烧的假货。
暗门子,比比皆是,每隔十步远,就有个中年老駂子,搀着描眉粉面的年轻女人,悄悄向“客人”介绍,“我家姑娘刚十九,今天第一次出来见世面……”
相面占卜的,在路边摆一张桌子,支起个“五岳道人神相”之类的幌子,道貌岸然,桌上放本《易经》,摇着一柄掉了毛的鹅毛扇。这种人其实比要饭的乞丐强不多少,偶尔有一两个前来问卜的也都是舍不得掏钱的穷人,三两天不开张,“五岳道人”连稀粥都喝不上。
今天晚上,却有个卦摊挺红火。
街口支起一个一间房大小的布棚子,挂着个硕大的黄布招牌,上写:世界联合预测科学理事会主委一弘仙师莅临开场三天。
棚里棚外,围了不少人,颇为热闹。
“一弘仙师”长得枯萎干瘪,满面皱纹,看上去长相颇为怪异,但是——俗话说越怪越唬人,人们普通以为:怪人必有大本事。
他坐在棚子最里间,每次只接待一名顾客,其余的客人须坐在外间排队等候。
这就更加吸引人,仙师嘛,自然崇拜的人多,不排队怎么能见得着?
“哎呀呀,神仙呀,”
里间传出惊叫声,“您说的太对了,就是这么回事,果然是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呀。”
外面听了,更加肃然起敬。
从棚外刚进来的人,想见仙师的心情就更加急迫,其实——你从外面踏进棚子的时候,就已经上当了,里面的人多半都是“托儿”,就等着你这个大傻冒呢。
一个年轻人,在外间显得挺着急,会坐在长凳上,一会站起来,嘴里嘀嘀咕咕,“唉唉,快点吧,我多掏点钱也行呀,急死个人了。”
“您什么事?”有人问。
“唉唉,孩子走失了,急寻不着,全家急得要命呀,没办法,请仙师来指点指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