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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的,阿城发现班里男生分成了三派:首先是离家近的走读派,有些同学家就在沙区,回家很放便,因此放学回家吃饭较少参加同学间活动;其次是混学派,虽然都学中文,但其实有些同学首报的专业并不是它,因此对中文学不进去,以混到文凭为终极梦想;其三是实力派,就是本身中文成绩就好而且志愿也是中文的同学,经过几多磨合逐渐走到了一起。
阿城、来自三峡库区忠县的蒋哥和三省交界的黔江庆林是实力派中的才子派,区别于实力派其他人的原因在于:实力派的语法、文字功底扎实,文学素养和文学发挥却不及才子派。
说白了就是写作文、写诗写散文创作作品这类这三人更有灵气,打个形象的比喻就是同样的作料,才子炒菜更香更好吃。
就像寝室里喜欢写诗的怒涛说的:“我就是活一辈子,也写不出把月亮拴在裤腰带上的诗句。”这是长得黑梭梭的庆林晚上望月时写的,原诗是:
《乌江上的男人》
我在夜里
把月亮相望
你在那方
可也在相望
我不想折射
你的眼光
我要把月亮
拴在裤腰带上
吻着你的眼光
消散那心伤
寝室人都叫好,说这个标题可以作为我们今后回忆寝室的真实写照。就标题的“男人”二字,庆林被寝室逼问:你是不是遭破了?她是不是你黔江的相好?庆林嘿嘿嘿的傻笑,怎么问也不解释。大家说不说实话就脱裤子验明正身哦!庆林忙笑着说拜托了几位大哥,要看嘛也要等到洗澡堂一起看撒,哪个的不一样一看就清楚了撒。
众人就哈哈哈过了。
这诗男生反应普遍不错,女生看了却不依教,班花可可说“太粗俗了,还把月亮拴在裤腰带上,就是栓在窗子上也好些嘛”。
女同学遂都赞同说改得好改得好。
庆林也犹豫了。
阿城笑了一下,说你们女生不懂啊,外行外行。
可可说你只要说得过我的道理,我就服气,不然就要改。
阿城说:“其一,有关窗子的抒情太多了,无新意,拴在窗子和拴在外头电线杆上有好大区别?感觉像路灯,照亮的是别人,而爱情这东西只在两人心里,如果说要关别人的事,也是关别人屁事;其二,照你的意思,恐怕要把床前明月光改为窗前了哦?没有意境穿透力;其三,你们不懂男人啊,这首诗表达的是男女美好的爱情,腰是男人链接上下最重要的部分,哪里粗俗?不要说人腰子,就是猪腰子,在菜市场也是卖的高价,是所有雄性动物最重要的部分,把月亮拴在裤腰带上,意思就是我们带着希望照亮路共进退,此情此景,哪里不好?”
“好嘛,就算你说得有理,为什么要拴在裤腰带上而不是手举起?”可可依旧不服。
阿城深情的对可可说:“因为,我要空出手来牵你的手。”
“哇!”现场男女同学一片尖叫,庆林更是从桌上跳起来抱起阿城,喊到“到位到位,这首诗遭你搞活了,你这家伙太厉害了,谢谢谢谢”。
可可则因这一句脸唰的一下红了。
回到寝室,蒋哥就开起了阿城的玩笑:王哥,你是不是对可可有意思哦,我看可可脸都泛桃花红了。
阿城呵呵一笑,说有意思嘛也是庆林撒,是他写的诗,我不过解读一下个嘛,对号入座要伤肾。
“不对哦,”庆林也开始起哄,“最后面那句牵手的话我没写哈。”
“人家脸都红了,怕还没得哪个男生这样说别个,看你那含情脉脉的样子,你要对别个负责哦。”怒涛也生怕事情搞不大。
“嘿,我负责?负个篱笆折!”阿城也干脆顺势开心的说,“你当这是旧社会呀,粘到点就要委身相许?”
“也,你还俏哦,人家是班花哦,配你还亏了嘛你觉得?”
“她是班花,我还是班超也,我的单身资源可不是随意就要送人的,我很慎重呢。”阿城来了个以老卖乖式,对怒涛说,“你想去,只管发挥”。
“她又没对我脸红。”怒涛装做受欺负似的自言自语。
“你写啷个多诗留起下蛋啊,不如给她写一首撒。”蒋哥也跟着形势走就图个乐呵。
“有道理哈,怒涛把你的诗每一首都念给她听,我就不信会对你没感觉。”庆林突发创意。
“等他念完的话,恐怕有两种结果,第一个是耗时太久人家晕倒,第二个是人家意志坚定但今后听到诗就吐--------怒涛的诗好厚一本哦!怕还有儿歌!”
“喂喂,几位大爷,刚才我们是在说阿城吧,怎末搞到我头上来了?”怒涛一脸蒙逼,连忙拨乱反正要大家搞清对象。
庆林坐在二楼(上铺)却不急不慢的抽着烟说:“不尽然,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哪个耍到都是我们寝室引进的资源撒,肥水没流外人田。”
“对头对头,谁先追到就归谁,大家都配合支持。”
200米外的女生寝室。可可也正被寝室女同学的玩笑开红了脸,她人本就好看,鹅蛋脸,柳月弯眉,冰雪一样的眼睛和气质,一米六五的个头,真的是小巧玲珑,美不胜收,这一害羞,更像当季的红樱桃惹人怜爱。
姐妹们笑她被阿城的那句话弄红了脸。
“可可呀,我看你是被他打动了吧,说到要牵你的手,脸好红哦。”邝妹继续在说。
“对头,我看她当时不仅仅是害羞,好像还有点高兴的样子哦。”小凤说,“我当时可离你最近哦,观察得最清楚。”
“我在高中就耍过男朋友了,晓得可可这种羞羞答答的表情就是有感觉了。”有过初恋经验的蓉蓉一句话就把气氛吊起来了,“这就叫少女怀春,莫名兴奋。”
哈哈哈,寝室一片女娃放笑。
可可本就羞红的脸更是红得不行了,哎呀呀的说你好烦啊,人家不过是觉得那句话来得太突然了。
“说真的可可,我们同学三年多来,也从没见你这么害羞过。”高中同学又恰好考进同一大学同寝室的好友小丽放弃本应的统一战线而加入凑起热闹。
“少女怀春哟,我看他还可以,听说还有点功夫哦,走出去逛街都有安全感。”小丽打趣道。
“要抓紧哦,听说到了大三还没有女朋友的男生基本都是不行的了,你想嘛,大三都有了,肯定是大二或大一就开始前期准备了撒,你不去瑟迟早人家要落入别人虎口哦。”家住朝天门码头对面江北城的小凤说,“重庆人耿直,干啥子都要讲效率。”
“一个才子,一个美人,都正值青春期,所有这些好像正符合美丽爱情故事的情节哦。”蓉蓉继续深入分析说:“我看你们两个啊,很快就会拉开序幕啦。”
“哎呀,你们越说越远了。”可可完全招架不住,只好求饶,“拜托拜托美人们,晚上我给你们打饭可以了撒?”
“那还要送我一份肉哦!”睡在床上没参加活动的胖妹这时突然醒来插话。
“你还要吃肉?”寝室女生一片大笑,“这是一个听到肉就要诈尸的人”。
大一的课程并不紧张,和高中老师的严管相比,大学主要靠自觉。除了听莫怀戚的课外,阿城都准时认真上课。为了丰富课余生活,阿城他们寝室迅速和可可所在的205女生寝室接成了友好寝室的对子,说是互通有无,增进学习和友谊。
“一边六个,刚刚好。”在庆林推门而入大声宣布结对成功时,阿城躺在寝室床上看书,眼皮也不抬的说。
“哈哈哈,王哥的刚刚好是个啥意思?”庆林笑着问。
“互相帮助学习撒,刚刚好。”阿城也笑着说。
“怕不是这个意思哦,我啷个听起不是这个味道呢?”蒋哥坐起来说。
“你听起是啥味道嘛?”怒涛很感兴趣。
“耍朋友撒!”蒋哥调高了声调像宣布似的说,而后自己忍不住和大家都笑了。
“这里就属你最小,你都想耍朋友了所?”庆林像个长辈一样装慈祥的问。
“嘿,再小我也18岁了撒,想是想耍了,就是………”说到欲言又止。
“就是啥子?不说脱裤检查哦!”大家又照例拿“室规”来吓唬。
“我----怕----痛。”蒋哥喃喃的说。
哈哈哈哈哈,爆笑声释放出的二氧化碳立即充满了整个寝室。
“他,他龟儿居然说怕痛!”怒涛一手捂笑痛的肚子,一手艰难而似乎笑着地指向蒋哥。
“你娃硬是一鸣惊人啊,我看地球上就只有你一个男人说怕痛。”庆林也难以抑制地笑,说骂得好,不骂不足以平民愤。
“男女平等撒,谁说只能让女的怕痛嘛,我还不是怕痛。”蒋哥装着委屈说,“你们还扯也。”
笑中更笑,大家肚子颤抖得更痛了。
“他还说我们扯,你到底是真装还是假装啊。我们重庆话你就是在‘装处’哦。”阿城把书扔到一边,也坐起来说。
从此,蒋哥“处男”的名号就流传出去了,邻里寝室一度盛行直接喊他“处男”,闹得班主任都知道了他这个外号---------反而,变得更喜欢蒋哥了,说“这娃儿单纯”。
寝室人听后只吼了两个字:我靠!
结成了友好寝室,当然要庆祝一番。大家就叫最熟悉这附近环境的阿城出主意。阿城说地方到多,关键是你们有啥注意事项没有撒,说出来我好选。
“当然安静点好撒。”怒涛贼豁豁的说。
“场地最好能搞个互动的活动。”蒋哥的话。
“互动,你想啷个互动?你不是怕痛得嘛!”阿城冷不丁冒了这句惹得大家又笑起来,“开玩笑哈,继续。”
“最好有机会帮助她们,显示我们男子汉的气概。”眼镜罗刚笑咪了眼睛。
“呵呵,你娃有打算哦?”庆林拉长了音量调戏般的说。
“那庆林的意见呢?”阿城问。
“我好说,只要带两副扑克牌,到哪里都好。”
“谁不知道你的双扣绝技校园无敌啊,几天没打手痒了哈?”从没胜过庆林双扣的蒋哥说。
“我有主意了,能照顾你们所有人的想法,那就是爬学校后面的歌乐山,有个无名险峰,险处还可以拉女同学的手哦,满意撒?”阿城得意洋洋。那地方,他小学五年纪时学校组织春游时就去过,因为太高,当时没爬上去,现在他想是时候了。
“要得要得!这地方选得好!”
周六,阿城、可可各自领着寝室的人分两批从师院后门出发(注:一般当地人都把连接南开中学的门叫做后门,其实师院真正的后门在教师宿舍下面,几百米外就是老成渝铁路),在后门不远处的一个名叫黄金堡的农家山堡汇合,一行12人有说有笑沿铁路向无名险峰宛行而去。
好些同学生平第一次“压铁路”,心情一直兴奋,在轨道木枕上左踩右跳的,以至于后面火车都按长笛了还没听见,阿城连忙叫庆林跑到拖后的几位女同学那里,她们离开轨道时,疾驰而来的火车距离她们不到100米了。
“真是有惊无险啊。”阿城装一副爸爸腔说,“你们这些娃儿啊,不听话下次不带你们出来耍了。”
“救命恩人”庆林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话来:“看来有时出轨是一件好事啊。”
“你一个人同时和这么多美女出轨,八辈子的福气啊。”蒋哥笑庆林。
“哪里哪里,我也没听见,是王哥喊我过去喊的,我就奇怪了,我和王哥在摆龙门阵,他怎么耳朵就那末灵敏?”
“恐怕是人家心里装起一个人的,那人在后面,他耳朵自然在后面了。”怒涛斜斜的说。
可可的脸又红了。
阿城见状连说走起走起,众人边说笑边朝前面的山峰走去。